24、第 24 章 ...
-
铁路单位的家属安置房都是小户型，房本上写的是八十五平，但真要算下来，实际使用面积估计也就七十平米左右。
房屋不但面积小，规划也不太合理，厨房、洗手间和两个卧室面积都不大，唯独客厅面积大得能抵两个卧室。
乔爸乔妈的房间还好，起码能摆下床和两个床头柜，而乔西的次卧室仅能勉强容纳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
洗手间更是小到只能容纳一个洗手池和一个马桶，还必须是小号的单人洗手池，所以大部分时候乔家的洗手间都只能容一个人在里面洗漱。
但由于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乔爸直接把乔西和方衡一起轰进去洗漱了。
两个人挤在逼仄狭小的洗手间里，诡异的沉默后，方衡特别绅士地指了指洗手台，对乔西道：“你先吧。”
乔西沉默几秒，上前开始洗漱。给自己接好漱口水后，乔西含着牙刷在抽屉里翻找了片刻，将一支全新还没拆封的牙刷递给方衡，微微后退两步，将洗手池让给他。
方衡莞尔，接过牙刷抹上牙膏也开始刷牙。
乔西刷完牙又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想给方衡找条新毛巾出来，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由打开门探出头朝外面道：“妈，咱们家新毛巾在哪儿？”
“就在抽屉里呢，你没看到吗？”乔妈的声音很快从外面传来。
乔西又是一通翻找，但他都快把抽屉翻个底朝天了也没看到新毛巾，无奈只能又朝外面喊道：“我都找过了，没有啊。”
嗒嗒的脚步声响起，没一会儿乔妈就来到门口，问道：“没找到吗？”
乔西摇摇头：“没有，翻了好几遍了，就找到一个空塑料袋。”
乔妈拍了拍额头：“上次你爸同事来咱们家把啤酒打翻了，最后一条干净毛巾好像给他用了。”
“要不你们在家等会儿，我去楼下小超市买一条。”
乔西皱眉：“这都几点了，小超市早就关门了吧。”
两人商量的时候，却听身后正准备洗脸的方衡道：“不用了阿姨。”
“小西，可以先借用下你的毛巾吗？”方衡侧头看着乔西，眨了眨眼。
乔西当然是不情愿的，可当着乔妈的面又不好拒绝，只能讪讪地点头，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以，你用。”
“让他先凑合一晚，毛巾明天再买也是一样的，妈您别管了，早点去休息吧，不早了。”
乔西说着就推着乔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洗手间。
他回来的时候就见方衡正拿着他的毛巾呢，乔西立马上前抢过自己的毛巾，道：“你洗好了吗？”
方衡点头：“好了。”
“那你出去吧，我还要洗脸呢。”说着，乔西一手拿着毛巾，另一只手就想像刚才推乔妈一样把方衡也推出去。
方衡也任由他推着往前走，两人快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方衡忽然伸手握住了门框，转头挑眉看着乔西。
乔西推了两下没推动，抬起头准备看看方衡又搞什么幺蛾子呢，却听方衡轻飘飘来了句：“小猫真可爱。”
乔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顺着方衡的视线看去，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顿时脸涨得通红，粗声粗气道：“快睡觉吧你！”
方衡说的是乔西的毛巾。
那是乔妈给他买的，橙黄色的毛巾上印着一只玩着毛线团，憨态可掬的小白猫，特别可爱。
当时乔西看到虽然感觉有些少女，但见乔妈兴冲冲的样子，到底也没有拒绝，想着反正毛巾只在家里用，别人又看不到，没所谓。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乔西把方衡轰出去之后，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想用力把门关上，但关到一半忽然又想起现在是大半夜了，闹那么大动静会影响到别人睡觉，所以……
门甩到一半，乔西生生用手挡住了，疼得他无声在洗手间里旋转跳跃，怕声音太大还得踮着脚蹦跶。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乔西看着自己手里毛巾上的小白猫，伸出手用力戳了戳猫头，将它挂回架子上。
换毛巾，明天就换！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也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乔西洗完脸后在洗手池边甩了甩水珠，拒绝使用毛巾以表达自己最后的倔强。
乔西洗漱完走出洗手间时，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外面黑漆漆的只亮着一盏小夜灯，乔西蹑手蹑脚地关了洗手间的灯，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进屋时屋里亮着盏台灯，方衡正倚在床头翻看着什么东西。
乔西定睛一看，立马就炸了，三两步上前去抢方衡手里的相册，方衡也挺配合，没怎么挣扎就给他了。
乔西瞪他：“没人告诉你不能乱翻别人家东西吗？”
方衡摇摇头，坦然答道：“还真没有。”
乔西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良久后轻哼了一声，将相册放到床头柜抽屉里，“啪”的一声把台灯关了。
房间里最后的光源熄灭，满屋只剩下一片黑暗。
乔西在床边躺下，闭上眼睛想让自己赶紧睡着，但睡眠质量向来不错的他，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非常难得地失眠了。
眼睛明明是闭着的，可却能够明显感觉到眼皮在颤，像是闭着眼眨眼一般。
眨得乔西心里各种烦躁，索性直接睁开眼。他盯着黑暗，侧过头发现有月光从没拉紧的窗帘间悄悄洒进来，很窄小的一束，却与周遭的黑暗对比鲜明。
睁着眼也不知睁了多久，乔西忽然听到身边传来方衡的声音。
“睡了吗？”方衡清润的声音在静谧的卧室响起，声音很轻。
乔西脑一抽，下意识道：“睡了。”
话刚出口乔西就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他这是脑子坏掉了吗？为什么要回答，闭嘴装睡不行吗？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耳边响起一阵轻笑，乔西闭麦装睡。
良久的沉默，久到乔西都要以为方衡睡着了，而他自己也终于生出几分睡意，快要睡着的时候，却听方衡又开口了。
“我看到那封信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原本都快睡着的乔西直接打了个激灵，好不容易生出的睡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西睁开眼睛，盯着那缕透过窗帘缝洒进来的月光，没说话。
黑暗里，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好像从没问过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方衡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低落，黑暗中，他伸出手缓缓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半个月，我比你晚了半个月到这里。”
“如果没有经历这半个月，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我们之间真的存在那么多问题。”
“原来，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并不快乐。”
乔西背对着方衡，他眼神放空地盯着地面上的光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衡笑了下，停了停才开口继续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或许你是对的。”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即便后面再怎么修正也于事无补，不过是一错再错罢了。”
“那……重新开始怎么样？”
不知为什么，乔西竟然从方衡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忐忑和不确定，这样的不自信是上辈子乔西从没在方衡身上看到过的。
乔西以为方衡还会说些什么，但是没有。
那句重新开始之后，乔西就再也没有听到方衡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说重新开始什么，乔西也没有问，他在一片安静中闭上眼睛。奇怪的是，原本的焦躁似乎已经消失了，这次闭上眼睛后，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这天晚上，乔西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他看着梦里的自己在万众瞩目下领奖，在返家的车上接到了方衡的电话，挂断电话后留下那封斟酌了很久的信，乘上了远走的飞机。
本以为梦会在他登上飞机那一刻结束，因为在那之后他就已经重生到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其他记忆，可梦中的时间却没有随着他的重生而停止。
梦里，他所乘坐的那架飞机失事了，几万米的高空，飞机像是断了翅膀的鸟，从空中坠落，在接触地面时爆炸，留下残骸与滔天火光。
乔西知道，自己死了。
飞机都炸成那样了，他就算是神仙也难活啊。
就在乔西被惨烈的事故现场震撼到无以复加时，画面忽然一转，居然到了另一架飞机上。
乔西茫然地站在机舱内，在一众陌生面孔中很快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方衡。
他看到方衡神色憔悴，眼睛红得厉害，胡子拉碴，没有半点平时的得体，身上的衣服都不知道多久没熨过了，皱皱巴巴特别碍眼。
乔西走到方衡身边，想问他怎么回事，但他张嘴说了半天，发现方衡却没有一点反应。
他伸手去碰方衡，手却直接穿了过去，乔西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摸不到方衡，方衡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
乔西没办法，只能跟在方衡身边，在他旁边坐下，无聊地观察着四周的旅客。
这一路太过沉闷，方衡就像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局外人，无视空姐的询问，无视送来的飞机餐，无视飞机遇到气流时的颠簸，无视同行旅客的搭讪。
他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坐在那里全程一动不动，直至飞机停下。
虽然明知道他听不到自己说话，但乔西还是戳了戳他，提醒道：“喂，该走啦。”
方衡当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却也出乎意料地站起来，一路踉跄着跑下了飞机，他似乎非常着急，好似身后有鬼在追一样，甚至连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都落在了座位上。
乔西看着方衡的背影消失，不由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纳闷道：“难道他看到我了？”
“有那么可怕吗我？”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