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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块碎片 ...

  •   三十八
      “啊。”
      “下雨了。”
      轰伸出左手,一滴雨珠落在他的手掌上,圆润的形状啪的一下飞散开来。
      安特库抬起头,深灰的雨云层层叠叠地推过来,将天空密密地遮盖成暗淡的模样。
      他们还坐在去山顶的电车上。
      方才还有明亮的光影从窗边掠到地上,此刻只剩烈风刮过窗隙,发出异常强烈的声响,将铁轨上的金属摩擦声完全掩盖住。
      “抱歉,我忘记查天气预报了。”
      轰看着在几分钟内就变得愈发大的雨,有些懊恼地说道。
      英雄无论如何都会出勤,所以他一向不看天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然而今天的天气,轰却不能不在意。

      “没关系。”
      电车摇摇晃晃地停下了。
      许是因为其他人都有好好看天气预报的缘故,这趟电车里依旧只有他们两人。
      安特库毫无知觉地走了出去。
      他站在倾盆的大雨之中,在山巅眺望远处汹涌的大海。
      黑云压城城欲摧般的天空,与低低怒吼着的海洋应和着,卷起一阵泥土与海风的咸腥味,风却很柔和。
      “真美。”
      安特库感叹道。
      “你怎么自己跑出去了。”
      轰着急地跑到他身边。
      只短短这几步,他就完全被淋湿了,红白双色的头发拧成一绺一绺的,柔软地贴在额头上。
      “啊?”
      安特库回头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少年的浅灰色衬衫被雨染成了深灰色,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青涩挺拔的身型。
      然而雨水落在他脸上如同落在玻璃上一样,凝成圆润的水珠或一瞬间就滑下去。
      连他的头发都丝毫不受影响地立着,甚至因为周围的雨折射出愈发闪耀的光。
      “感冒了怎么……”
      轰着急地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识到。
      安特库不会感冒,不会着凉。
      湿透的衣服贴在他身上也不会不舒服,说不定还能很有耐心地等自然风干。

      “轰,你看!”
      回过头的安特库抬手指着轰的背后,神色难得有几分真正少年人的激动。
      轰看着那双明亮璀璨的冰蓝色双眼。
      雪白的睫毛微微震颤着,如同振翅欲飞的白鸟的翅膀。
      他愣了一下,才回头看安特库指的方向。
      “啊。”
      那是城市里的高塔,是标志性的旅游建筑物。
      漆黑的暴风雨中,只有那座塔自上而下地亮起了粉紫色的光芒,直冲云霄。
      高塔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跟那座塔比起来如同一个个矮胖的灯笼。
      那座塔的线条与光辉被密密的雨幕扭曲了,眩目得有种不真实感。
      “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啊。”
      安特库感叹道。
      城市的灯光映在他的眼瞳之中,如同昏黄色的星海。
      轰的唇角无声地弯了一下。
      他伸出右手,不规则的冰面从他手掌之上快速地延伸着。
      最后凝结出一把透明的冰伞,形状粗糙,却把两人完全从雨中隔绝了。
      两人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城市。
      雨从冰伞上滑下去,又迅速地坠落到地上。

      轰觉得,自己大概一生也不会忘记这个场景吧。
      后来雨停了。
      却有颤颤巍巍的橘黄色夕阳,如同巨大的咸蛋黄一般落到海平面上,将海面的水波映照成粼粼的模样。
      “回家吗,有些晚了。”
      轰问。
      安特库一转头,就看到身边距离极近的轰。
      他看着轰眼中的夕阳,同样的光被异色的眸子盛着,几乎比宝石还要璀璨。
      但轰的眼睛是湿润且柔软的。

      轰屏住了呼吸。
      安特库在他面前踮起了脚,慢慢向他的脸靠近。
      轰就一瞬间怔在了那里,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条件性反射地抓住了安特库的右手。
      夕阳与水面的倒影形成一个完满的圆,最终消失不见,只余淡淡的黄色微光从海面溢出。
      安特库最终停在了离轰极近的地方,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你的眼睛……”很漂亮。
      安特库的话还没说完,轰突然就像作出什么重大心理建设一般,把眼睛一闭,向安特库靠近了一些。
      当轰的唇轻轻碰到他的时候,安特库也愣住了。
      依旧柔软而温暖,一如轰本身。
      他听班上的同学说过,人类用嘴唇彼此触碰,是表达恋爱情感的方式。
      轰对他……

      “安特库,你的手!”
      轰突然惊异地低头,看向他牵着的那只手。
      刚刚一瞬间,轰突然意识到安特库的手有些微凉,却是柔软的。
      柔软纤细的手,就像……人类一样。
      “嗯,怎么了?”
      安特库也低下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轰又不确定地捏了捏安特库的手,依旧坚硬而冰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八块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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