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主角和师尊分手[穿书]》任将夜

14、白衣路人

　　本来林觉还有些忐忑，但一想认识他的人现在都混的不错，应该都去参加联合国会了才对，总算让心里莫名的慌张消退了些。

　　林觉展开他的扇子，紧张兮兮的遮住半边脸，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人身上，像只警惕的小老鼠。

　　街道上人来人往，许多散修们格外珍视这个十年一度的赚钱机会，因此叫卖声此起彼伏。

　　林觉很快在摊贩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笑眯眯的把秦见离拉了过去。

　　这是一个卖面具的小摊，摊主是个和善的中年人，见到他们很热情的招呼道：“仙师，买面具吗？凡间的新奇玩意儿，一个只要五灵石！”

　　林觉：“……”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能便宜点吗？……一个灵石怎么样？”

　　林觉摸了摸自己的小金库，只剩一块灵石，好像付不起——他真的是很穷了。凡间的这种面具不过几文钱，带到这里就要五块灵石，果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要不是被秦见离拉来，他都要考虑是不是也摆个摊了。

　　摊主本来都要去介绍面具了，闻言愣了一下。这种大宗门里的修士在修为尚浅的时候很少入世，不差钱，出手阔绰，且根本没有讲价的概念，是难得的肥羊。这是他是第一次见到会讲价的修士，而且一次还砍了……这么多。

　　摊主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来，看上去有些为难地说：“这位仙师，您看我这也是小本买卖，一块灵石也太少了，我会亏本的，您体谅一下……”

　　他有些犹豫地顿了顿，又一副肉痛的样子：“不然这样，我给您最低价，您只出四块灵石就行，怎么样？今天有不少仙师来买我这儿的面具，可都是五块，一点也不少的。”

　　林觉的脚步看着这人胖胖的老实人脸，暗骂了一声奸商。实际上他出一块灵石都已经算多的了，哪来的亏本？装的倒是像极了。

　　但是……他还非得买不可。

　　林觉顶着四周一些女修的奇怪目光，咬了咬牙，缓慢的转头看向了秦见离。

　　这里的几个女修也在兴致勃勃的挑选，林觉拽了拽秦见离，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你带钱了吗？”

　　秦见离正在准备掏钱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懂避讳，就这样直接了凑过来。说话间，他唇齿里露出的有些清凉的气息都扑在秦见离的耳朵上，带来一股灼烧般的，又有些酥麻的热度。

　　“带了。”秦见离面无表情的僵硬着说，鬼使神差地把差点就要拿出来的灵石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那就好。”林觉轻咳了一声，难得有一些穷光蛋的尴尬，“给——给我五个灵石？”

　　秦见离看着他，没有说话。

　　“咳咳……”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一片沉默，绕是以林觉的厚脸皮也不禁感到一点不好意思了。他又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小声喊，“秦小道友？你听到了吗？”

　　“……”秦见离看着这人罕见地带着一丝窘迫与讨好的表情，看上去像一只难得轻轻摇着大尾巴在人身边蹭来蹭去的大狐狸——不知怎的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一动。

　　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当然不是因为五个灵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林觉在眼巴巴地等着秦见离掏钱。

　　他对秦小狗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人借五个灵石给朋友——哪怕是个很可能不会还钱的朋友——还是没问题的。因此，哪怕他第一次问的时候秦见离没说话，他也只是以为这人没听到，所以又问了一遍。

　　林觉又耐心地等了十几秒。

　　林觉：“…………”

　　他现在和秦见离面对面站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之后，林觉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这人根本不打算给他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难道我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

　　“五块下品灵石……”林觉的神态看起来像是一个痛心疾首的老父亲，他艰难道，“你居然都不愿意给我！你前天买丹药的时候，那剩的八块灵石你都没让丹药铺的人找！”

　　我竟然连五块灵石地位都没有！林觉悲愤地想，他对老父亲的身份格外的有代入感，因此内心真实感到满满的……委屈。

　　他有点炸毛地微微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再次问了一遍。

　　你要是还不同意……

　　林觉正在考虑秦见离不同意的后果，然后忽然悲伤地发现，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有些灰心丧气，又有点愤愤地想着以后果然还是不要总是招惹老实人，万一把别人惹火了后果就很严重——忽然猝不及防地，一只拿着五个灵石的手就伸到了他面前。

　　内心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准备，正思考怎么威逼利诱的林觉：“……”

　　他看了看这双稳稳地拖着灵石的手——看上去很是心甘情愿，而且没有要缩回去的意思。

　　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好吧，虽然晚了点，但是看在及时改过的份上……

　　林觉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他，嘴角露出了一个莫名有些得意的笑来。他麻利的借过灵石，随便选了一个绘着金色花纹的白色面具，顺便把秦见离五个灵石的欠账给划掉了——没错，他是真的不还钱的。

　　毕竟在他的账本里，这刚好和他在客栈堵输的钱相抵消嘛，这人在强买强卖方面是一点也不心虚的。

　　林觉把面具给带上。这个面具虽然样式简单却并不难看，算得上精细的金色花纹看上去显得有些神秘，当然，重要的是刚好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大半边脸。林觉摸了摸下巴，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主要往女修多的地方走，林觉的任务就是带着秦见离去众里寻她千百度——反正灵心峰的这片夜市也不大，最后总能碰到楚灵双的。等发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时候，他就助攻一把，然后功成身退。

　　……

　　……

　　桂花糕真香真甜真好吃。

　　半刻钟后，林觉和秦见离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咬着手里拿着的桂花糕，十分享受的眯起了眼。

　　把手里那块吃完，又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林觉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残渣，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瞥了身边两手空空的人一眼。看在是秦见离买单的份上，他思考了一下忍痛分了一块出去：“桂花糕，你要吗？”

　　秦见离看着他肉痛的神色，十分善解人意的摇了摇头。

　　林觉就满意的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林觉慢吞吞地吃糕点，脚步放得很慢，秦见离就以同样的速度跟在他旁边。他专心地吃，秦见离也并不催促他，好像不着急，也不觉得无聊，只是偶尔往旁边瞟上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把视线转回来。

　　这么过了一会儿，秦见离忽然拽了林觉一下，指了指不远处河上飘着的点点灯光：“你看……那个是什么？”

　　林觉顺着力道瞥了一眼，含糊道：“是河灯吧。就是一个纸糊的灯笼，里面放上蜡烛，可以写一个愿望放进河灯里，然后让它顺水飘走……”他想来秦道友应该不知道河灯是什么，所以解释得很多了一些。

　　秦见离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林觉顿了顿，转头看着秦见离被灯光映的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明了地停下了脚步，反手拉住他的袖子把人带了过去：“我带你去看看？”

　　秦见离顺从地跟着。

　　很快走到河边，果然是几个有商贩在卖河灯。林觉看着秦见离明显有些高兴的买了一个灯，站在一边摸着下巴想，看来秦道友还挺有少女心的。

　　不知道他写的什么愿望……林觉有些好奇地想着，开口问了问。

　　秦见离那边已经快速地把蜡烛点燃了，河灯亮起来，是温柔的暖黄色。他轻轻地把灯放在河里，因为动作小心所以看起来有些笨拙，闻言站起来说：“普通的愿望——希望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和平安宁。”

　　和平安宁……

　　林觉看着他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柔和的侧脸，想起来这人之后的命运发展，转过头来，难得有些惆怅地微微叹了口气。

　　确实，这段时间，的确是难得的安宁时光了。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愿望竟然和师尊没有什么关系。

　　不知怎的，林觉忽然想起来了之前让他有些在意的，那个给秦见离下药的炮灰说的，关于秦见离曾当过杂役弟子的事。他顿了顿，开口问道：“秦见离，你当初……是怎么来的问道宗？”

　　“嗯？”秦见离愣了一下，虽然觉得话题跳跃的有点快，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十二岁的时候，有人说我根骨不错，推荐我去问道宗。”

　　林觉：“那时候你就跟着你师尊了？”

　　秦见离摇了摇头：“不是。问道中的弟子选拔三年一次，当时我被人设计，错过了检测灵根的机会，就呆在了外门独自修炼，后来在三年之后外门弟子晋升的比试中，才以末尾的名次进入内门。之后又过了半年，被师尊指名带走了。”

　　秦见离这次解释得多了些，不过他天生不太会说话，所以这些经历都让他说的干巴巴，没什么看头。

　　但是他没有说的是，设计他给他下药的人是他在问道宗交的第一个朋友，他最信任的人。他错过了灵根检测，之后一个人呆在外门，因为年纪小又不会与人交流所以倍受排挤。他的那些外门发的劣等修炼功法也都被人故意毁掉了，好不容易得到一册被淘汰的旧本，但是外门的师父没有收到好处，又不愿意教他，只能全靠他自己摸索……好不容易才在三年后蹭在第十名得以进入内门。

　　实际上，这个属于外门弟子的比试林觉是知道的，三年一次，最终前十名可以进入内门。但是因为外门弟子都是因为资质问题而被淘汰的那一批，所以即使最后进了内门也倍受排挤，很少有师傅愿意收这些人，大多只能跟在天资卓越的弟子身后做一些跑腿的侍从。

　　可想而知，秦见离同样不受待见。且他虽然处境不堪，但却不愿和那些一同进来的外门弟子一样攀附别人，就更显得扎眼，冷嘲热讽和暗地里的绊子比之在外门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年幼丧母，历尽艰辛，登上仙路，却又遭人背叛，受人欺凌，最终独身一人勉强过活。

　　可以想象当孟何忽然出现，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时候，他是怎样的感激与敬仰，仿佛这个人是从天而降的神明。

　　林觉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再说话，秦见离也就没有出声，两人沿着这条河走了一会儿，人渐渐的少了。

　　灯火辉煌的喧闹被抛在了身后，这里只有一轮月光，几声虫鸣，还有顺水漂流的点点昏黄，静静的燃烧着。

　　秦见离忽然开口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林觉点了点头：“问吧。”

　　秦见离却没有立刻问出口，他好像在组织语言，林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了一个字：“你……”

　　后面的话就此中断了，因为林觉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前方，瞳孔微缩，身体紧绷，像是碰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秦见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一个一身白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静静的望着他们。他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剑柄，随后又慢慢地松来手来。

　　秦见离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巨大的境界差距，差距到他毫无反抗之力，因此连抵抗都是无必要的，不过，这个人并没有杀气。

　　很少有人会穿他这样纯粹的白色，白的冰寒而不近人情，仿佛巍巍高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一眼就要冷到人的心里去。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却给人强烈的存在感。他的目光一直在林觉身上，哪怕现在林觉脸上套着一个在此时有些滑稽的面具，他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他声音有些低沉的喊：“林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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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觉：你这个渣男！连五块灵石的面具都不肯立刻给我买！！！（声嘶力竭）
我……我胡汉三又回来啦！你们还在嘛！！！
大声告诉我这一章长不长？
惯例感谢顾一北，赵赵赵赵，红萝卜绿西瓜小天使的营养液，谢谢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