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千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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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到十年前，萧若瑜依稀记得，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在她噩梦惊醒的时候，在她伤心痛哭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玉蝴蝶就会一言不发地掏出藏在腰间的紫竹笛，吹上一曲悠扬悦耳的美妙旋律，那如同涓涓流水般动听的乐章像是有魔力一样，神奇地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哀伤……
她还记得，玉蝴蝶在吹奏曲子的时候，尾指会一勾一翘地翩翩起舞，她也曾观察过很多人吹笛，但却发现只有玉蝴蝶会有这样的习惯性动作。
不自觉地，萧若瑜的眼中突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看见这支紫竹笛比看到玉蝴蝶本人还要激动万分，她松开秦千焕的手，一步一步地向那支笛子。
此时此刻，在萧若瑜的眼里，除了那支笛子，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直到萧若瑜的手把那支笛子抓在手里，秦千焕才反应过来，她不禁有些疑惑地望着这支笛子，其实她对笛子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她也没见她娘吹过笛子，只是一直随身携带而已……
“相公，你在看什么呢？”秦千焕看着萧若瑜拿着笛子激动得手都颤抖了，不禁故作不知地问道。
“这支笛子我见过，虽然有些旧了，但是上面的凤凰图案我还记得，纹路一模一样，还有这个月牙印记……”萧若瑜目不转睛地盯着笛子，颤抖着声音说道。
“是，是吗？打我记事起，这支笛子就放在这里了，相公是在哪里看到的？”秦千焕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心想着世上一模一样的笛子多了去了，萧若瑜不可能这么肯定。
“这是玉蝴蝶的笛子，怎么会在你家里？”说到这里，萧若瑜的目光终于舍得离开紫竹笛，缓缓地移到秦千焕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是吗？”秦千焕故作惊讶地凑上前去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萧若瑜手里的笛子，不可置信地惊叹道：“相公，这真的是玉蝴蝶的笛子？”
其实这间书房里的所有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她娘白浅笑的，都是她爹秦望布置摆放的，要说白浅笑的笛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千焕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她娘的随身物品好嘛？她还以为这支笛子在很多年前就随着她娘一起消失了呢！
“嗯，千真万确！”萧若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着一脸茫然的秦千焕，确信她不知情，便问道：“娘子，你不知道这支笛子的来历吗？”
秦千焕从笛子身上收回目光，直接就翻了一个白眼，颇为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爹放的，你去问他吧。”
秦老爷子？
萧若瑜愣了愣，不可能吧，秦望是玉蝴蝶？如果秦望就是玉蝴蝶的话，他这么有钱，干嘛还要去偷窃别人的财物呢？
再说了，人家玉蝴蝶是个真真切切的女子，秦望这……想到这，萧若瑜猛地摇了摇头，顿时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了出去。
“等我爹晚上回来再问他，走了，我们出去了。”秦千焕说着，牵起她的手就一直往外拉，萧若瑜愣愣地跟着走，手上还是抓着那支笛子不放。
吃完晚饭的时候，萧若瑜看见秦望放下了筷子，便也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走在前面的秦望察觉到了后面有人跟着他，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下，捡到自己的女婿正一脸严肃地跟着自己，秦望撸了撸胡子，笑眯眯地问：“若瑜啊，你跟我出来可是有事吗？”
萧若瑜摸了摸腰间的位置，这才想起那只笛子被她放在房间里没有拿出来，便直接开口问道：“爹，我想问你书房里的那支紫竹笛是怎么来的？”
瞧着萧若瑜目光灼灼的眼神，似乎这个答案对她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一样，秦望目光闪了闪，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开口道：“唉，这是我亡妻的东西，当年老夫被贼人掳了去，是玉蝴蝶舍命救了我，她整个人跌入了万丈悬崖，只留下这支笛子，我那妻子为了念及玉蝴蝶的恩情，特将玉蝴蝶留下的笛子以作供奉，只可惜，她也在那年身染重病去世了，后来我便把那支笛子放置在书房里了……”
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伤心的往事，秦望自哀自怨地摇头叹气，顿了顿才说：“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一旁的萧若瑜听到的话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真相，一时也怔住了，她似乎没有听见秦望的问话，满脑子都是秦望那一句“她整个人跌入了万丈悬崖”……
跌入万丈悬崖也就是说，玉蝴蝶已经死了……一想到自己一直追寻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萧若瑜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喃喃自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若瑜你怎么了？”看见萧若瑜情况不对，秦望忍不住一脸紧张地问。
萧若瑜突然回过神来，一脸激动地扯着秦望的袖子问道：“玉蝴蝶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死，前些天她不是重现人间了吗？她当年一定是诈死，对，她一定还活着！”
“若瑜，你冷静点！”秦望不知道萧若瑜为什么会对玉蝴蝶这么上心，其实，他又何尝不希望玉蝴蝶还好好地活着，但是玉蝴蝶确实已经在七年前坠崖身亡了。
“若瑜，我不知道你跟玉蝴蝶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玉蝴蝶确实在七年前被逼得跳崖身亡了，是我亲眼所见的……”说起这些痛苦的回忆之时，秦望这个平时看起来很严厉的父亲，也忍不住哽咽了。
“至于前些日子出现的玉蝴蝶，她并不是真正的玉蝴蝶，这个玉蝴蝶只是小打小闹，哪有当年的玉蝴蝶那种济世为怀的崇高理想……”
说到这个的时候，秦望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惊觉失言了，他又回过神来，对着萧若瑜说道：“总之，这个玉蝴蝶一定是假的，至于她是谁冒充的我就不清楚了。”
秦望在说些什么，萧若瑜已经不在乎了，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胸口痛得难以呼吸，整个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难受，非常的难受……
秦望的话她不得不信，所以说，玉蝴蝶确实在七年前已经香消玉殒了，亏自己还傻乎乎地记恨了她这么多年，现在想想，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玉蝴蝶，我还没亲口跟你道谢，谢谢你当年救下了我，我还没找你报仇，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你怎么就死了呢？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秦千焕跟着跑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一脸痛不欲生的萧若瑜，连忙上前挽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脸关切地问：“相公，你没事吧？”
奈何失魂落魄的萧若瑜并没有听到秦千焕的话，或者说，她并不想搭理任何人。
叹了口气，秦千焕又看了看旁边的秦望，问道：“爹，相公这是怎么了？”
“唉，我也不知道，你好好看着他，爹先走了。”秦望觉得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吧，他老了，这样想着，他便一步三回头地背着手走了。
待秦望一走，萧若瑜便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秦千焕怕别人看到了会起疑，便把她拉了起来，扶着她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秦千焕扶着萧若瑜坐在床边上，然后关好了门，这才蹲在萧若瑜跟前，一脸焦急地问：“相公，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打他一顿替你出气！”
说完秦千焕便佯装发怒撩起袖子就要出门打人，她刚站起来就被萧若瑜抱住了腰身，然后她听到萧若瑜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娘子，你快告诉我，玉蝴蝶她没有死对不对？”
说完之后，萧若瑜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秦千焕，红红的眼睛里满是令人心疼的泪水，刺痛了秦千焕的心。
沉默了许久，在萧若瑜氤氲的泪光下，秦千焕终是叹了口气，坚定地说：“对，玉蝴蝶一定还活着，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说到最后，秦千焕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娘如今究竟是否还在人世，虽然那虎头崖高深莫测，但是娘亲武功盖世，就算掉下去也应该不会有事的……
只是，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怎么可能没事……
两个为着同一个人心灵受创的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互取暖……
夜半时分，被噩梦惊醒的萧若瑜猛地坐了起来，她梦到了自己就要抓到玉蝴蝶的时候，玉蝴蝶回眸一笑，然后纵身一跳，坠入了悬崖……
是她，是她害死了玉蝴蝶。
萧若瑜捂着脸想痛哭一场，但又怕吵醒了旁边的秦千焕，她便悄悄地下了床，慢慢地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秦千焕在她出门之后，就立刻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紧蹙的秀眉，掀开被子也下了床，换上玉蝴蝶的黑袍装束之后便开门追了出去。
萧若瑜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秦府的花园里，淡淡的月光照在她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更添多了几分苍白的伤感。
“哟，小媳妇儿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头顶上传来一道熟悉的戏谑的声音，萧若瑜头也不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一脸的伤心欲绝。
秦千焕：“……”
见萧若瑜不搭理自己，秦千焕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到萧若瑜面前，挥了挥手道：“小媳妇儿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快快讲给本大侠听听，本大侠替你做主。”
“你又不是真的玉蝴蝶，不要再学她说话了，一点都不像，快给我滚开！”萧若瑜突然凶神恶煞地对着面前的玉蝴蝶就吼了一句，只是刚吼完她就后悔了，幸好没有吵醒到谁，不然就尴尬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谁让这只假蝴蝶突然冒出来打断她酝酿许久的悲伤情绪呢？
“若萱姐姐，你居然凶我，可真叫我伤心呢，不过，虽然我并不是真正的玉蝴蝶，但我好歹也是玉蝴蝶的正牌传人啊……”秦千焕满眼失望地望着萧若瑜，捂着胸口故作难受地说。
“你，你是？”萧若瑜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秦千焕，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叫她若萱姐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玉蝴蝶的徒弟。
只是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
“若萱姐姐你好过分哦，居然忘记了人家，呜呜呜……”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秦千焕隔着一张蝴蝶面具就哭了起来。
“没有，我一直记得你的，这些年你还过得好吗？”萧若瑜实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便转移话题，一脸认真地问道。
“若萱姐姐，你不用转移话题，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叫小千。”秦千焕哪里不知道萧若瑜是在转移话题，但她就是不想让她如意。
“小千妹妹，我不是故意的。”萧若瑜这才想起对方的名字，顿时一脸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那这个你也不是故意弄丢的咯？”
听到声音，萧若瑜抬头一看，就看到对方掌心上的小东西，萧若瑜惊讶地拿到手里仔细查看，不可置信地说：“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的？”
这可不就是失踪已久的骨哨吗，怎么会在小千手里出现的？
难道在被山贼抢劫的时候，小千已经把骨哨拿走了？
“如果不是这个骨哨，我还没有那么快就找到若萱姐姐呢…”秦千焕一脸的感慨万千，完全忽略了萧若瑜的问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之举。
不过，就算小千不回答这个问题，萧若瑜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玉蝴蝶的事情，现在和玉蝴蝶最亲密的人就在身边，萧若瑜连忙问道：“小千妹妹，玉蝴蝶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一说起玉蝴蝶，秦千焕眼中顿时没有了方才的嬉笑，而是转为更加沉重的严肃悲伤，她紧紧地望着萧若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说：“若萱姐姐，当年玉蝴蝶跳入万丈深渊，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了。”
沉默了一会儿，秦千焕苦笑一声，道：“若萱姐姐你知道吗？自从她坠崖之后，我每天都在勤加练习轻功，直到有一天，我凭着自己多年苦练的轻功找到了悬崖底下，却发现下面并没有玉蝴蝶的尸体，只是留下一些药瓶子……”
说着，秦千焕从身上掏出来一个乳白色的瓶子交到萧若瑜手里，说道：“就是这个，我在想，玉蝴蝶当时肯定是被人救走了，只要找到这个瓶子的主人是谁，就知道谁救了她。”
“你能带我去那个悬崖看看么？”萧若瑜收起瓶子，皱着眉头问道，语气间竟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
秦千焕望了望满天星辰的夜空，也皱了皱眉，询问道：“这么晚了，要不改天？”
“小千妹妹，我求你了！”萧若瑜倔强地望着秦千焕，执着的眼神刺痛了秦千焕的心。
曾几何时，要是她能有若萱姐姐一半的执着，也不至于让娘亲一个人孤军奋战，最后落入了万丈深渊。
“行，我带你去。”最终，秦千焕还是妥协了，没有办法，对着若萱姐姐的请求，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无法拒绝。
秦千焕单手抱着萧若瑜，运起轻功一跃而起，一股久违的腾空感席卷而来，萧若瑜不禁陷入了沉思。
很久很久以前，玉蝴蝶也是这样抱着她满天飞，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
不过一段回忆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虎头崖，直到站在悬崖边上，萧若瑜才能感受到玉蝴蝶当年那种孤立无援生无可恋的绝望，身后全是追兵，退路已经完全被堵，前面只有望不到边的悬崖，若是拼命一战尚可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那样会杀死很多无辜的生命，所以玉蝴蝶的选择是跳下悬崖。
猛烈的山风呼啸而过，萧若瑜望着悬浮在悬崖上的云雾，猛地跪到了地上，哪怕被地上的石子割破了膝盖，她也无所谓。
冷冷的山风吹拂着她的脸，刚刚落下的眼泪瞬间被吹干，萧若瑜猛地对着悬崖大喊：“玉蝴蝶，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不找你报仇了，你给我活过来好不好，我还想再听一遍你的笛声…”
慢慢地，高声的呐喊变成低沉的啜泣：“玉蝴蝶，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怀疑你的……”不该怀疑你杀了我爹。
再多的眼泪也无法消除萧若瑜心中的无限痛苦，悔恨交加，她恨死自己了，玉蝴蝶都这般生死未卜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给她冠上杀父之仇的罪名呢？
“若萱姐姐，别哭了……” 秦千焕虽然也很难受，但是她不能哭，她要在一旁看好萧若瑜，不停地安慰她。
等到萧若瑜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秦千焕这才慢悠悠地问：“若萱姐姐，你刚才说什么报仇？你跟玉蝴蝶有仇吗？”
“我亲眼看到玉蝴蝶走了之后我爹就死了，我应该相信她的，她怎么可能会对我爹下手，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应该跳崖的不是玉蝴蝶，而是我！”
说到这里，萧若瑜的表情异常激动，她猛地站了起来，冲着悬崖边上就要往下跳，幸好一旁的秦千焕手疾眼快地拦住了她。
“若萱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秦千焕紧紧地抱住萧若瑜，让她待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她刚刚真是被吓死了，要是若萱姐姐出了什么事，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过，长达十年的误会终于解开了，这也算是解开了若萱姐姐心中的一个郁结。
叹了一口气，秦千焕将当年的真相缓缓道来，原来当年玉蝴蝶找到萧将军的时候，他已经中了毒箭，萧将军用尽最后一口气告诉玉蝴蝶，是高正的儿子高林在背后放的冷箭，在萧将军咽气之后，玉蝴蝶便按照他说的话去追姓高的反贼……
只是这一幕在萧若瑜眼里，却变成了是玉蝴蝶杀害了萧将军的假象。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小千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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