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渡》槡茴

19、第 19 章

　　清欢这几日都老实的不行，或者说她实在是对园子里那块地没有伸手去挖蚯蚓的欲望，于是暗搓搓的准备让他们以为自己有变好的趋势，后头就方便她恢复正常模样了。

　　不过在此之前……

　　她得把陈信所谓未婚夫的名号给摘掉。

　　不然等到恢复正常还以为她始乱终弃，她都能想象到外头对她的评价是如何了。

　　她一个人捣鼓了半天，最后没能想出法子，手上没一个能用的帮手，还时时被暗悄悄的盯着……

　　清欢觉得不太对劲，她猛地一扭头往窗户那头一看——

　　小喜缩了脖子装作路过的模样，还咳了两声借机和九卿搭讪来掩盖刚刚偷瞄她的事实。

　　她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盯梢后的应激反应也太敷衍了吧！

　　清欢哀怨的低下头去继续盯着自己的鞋子瞧，窗户门口的小喜瘫着脸一句没一句的和九卿说话：“公主最近好像不太一样了？平日里这个时辰早就跑到树底下抠地皮了……”

　　九卿依旧是那副模样，瞧不出脸色，长时间的习惯让他保持原有的神色，只是听到小喜的话后捎带惊讶的往清欢的位置瞧了一眼，附和道：“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了。”

　　小喜讲了一句后也闭口不言了，在她的认知里，九卿这个人心思多，怕是多言两句就会被他绕进去套出不少信息来，还是郑和老实些。

　　于是又暗搓搓跑到郑和那头，郑和在扫地，芙蓉殿里种了两课大树，一棵合欢一棵梧桐，秋日里叶子发黄唰唰的掉。

　　今日轮到郑和当值，这活计自然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哪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还刮大风，昨天还半树的叶子今日抬头一瞧，零零星星的挂着，剩下的都在地上了。

　　小喜跑到郑和旁边，嘴里的话很明显就是想要郑和附和她，“公主是不是变了？我每日跟在身旁服侍，这几天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哎我同你说话呢！”

　　郑和性子越发的沉稳，如今这年岁虽比小喜要大上两载，但因已经习惯她说话的态度也不往心里去，一边将好不容易堆起的叶子从小喜脚下拯救过来，说道：“公主自是不同……抬脚来。”

　　小喜抬了脚，蹦了两下实在找不到倾诉之人，平秋姑姑有时候好说话，但是得看是什么时候，平日里还是严厉来得多，小喜不想去平秋姑姑那里找打，一个人也在树底下捣鼓了半天，最后想到了温垣的头上。

　　世子爷对公主和他人不一样，虽然瞧着不太像倾慕的模样，但每次听到公主的消息必然是谨慎的要命，没有半点马虎。

　　没多少脑子的小喜板着脸去清殿堂偷瞄了，这几日实在是变化颇大，小喜心里实在是发憷，不和别人絮叨絮叨心里头憋的慌。

　　她绕了小路，在这宫里走多了，自然是轻车熟路，没多久她就趴在那清殿堂后头的一个窗户外头往里瞧，这个时辰多半是在里头听太傅讲课的，她来了这里心里发慌，但还是忍住没走。

　　“今日可随孤出去走一趟？”谢仲远拂了袖，眼里颇为期待的瞧了手边眉目俊秀的温垣，“孤听闻外头有异人出没，虽纪国常年太平，却也要提起万分警惕。”

　　放下手里的笔，温垣温声回应：“太子千金之躯不得冒险，近几日有异人进京臣等早已派人跟着，如有异样自会报上……太子还是在宫里罢。”

　　不要想着出去浪了，谢仲远的贴身太监东林听懂了意思，他跟着谢仲远有些年头了，虽不是宫里最机灵的却最懂察言观色。

　　太子这般指不定就是想出宫玩，碍于没有好的理由罢了，温世子倒是说的委婉，断了太子的一切念想，无处反驳。

　　此时太傅在隔间休息，谢仲远也不复人前那般沉熟稳重，身旁是最看重的伴读，如今便是已经派为右将军，这课未曾上完，合情合理却也还是得过来上的，不过是看个人意愿，太傅虽年老，却也不是此等迂腐之人，爱上就上吧，不上也不追究。

　　“阿垣何须如此疏离，我等情分至此，孤与你交心……便是让孤出去瞧瞧罢，每日看折子孤眼睛都要看花 。”

　　谢仲远从小就皮得很，如今二十有一，头上顶着玉虚帝，这日子过得安稳自然是碍不过骨子里的爱玩性子，总是想着出宫皮一阵，瞧瞧和宫里不同的东西，便是给他纳了良娣，也没能稳住他的心。

　　温垣自然是不肯的，不过面上瞧不出来，只是淡笑着继续推辞，“臣今日需收拾行囊，小林将军前几日书信一封昨晚刚到，命臣等速速赶去……我身为右将军不得违背军纪，望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无法，心里嘟囔了两句面上也不见急色，只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自去忙吧，孤去瞧瞧清欢……”

　　\"谁！\"东林眼睛尖儿的瞧见后头本应关好的窗户冒出条缝，再仔细一瞧，那黑溜溜的眼睛猛地一缩，急忙闪去。

　　温垣袖口一落，右手一转抹了一小刀走至窗旁，东林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往外头瞧，小喜僵着脸再外头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奴婢并非有意……”

　　三人认出是清欢殿里的小喜，脸色一收，温垣背着手一转，那小刀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似是刚才只是东林眼花。

　　“何事？”

　　虽是清欢宫里的宫女，谢仲远多年来的教导却也只是稍稍收了脸色，丹凤眼直直的盯着小喜，“我从未知清欢手下的人连孤的墙角也敢听？”

　　“太子殿下息怒！”小喜自知做错事，整儿都快趴在地上了，面露苦色的将自己原本的来意说出：“前几日，公主似有不对，奴婢只以为是出去了一趟所以瞧着不对……今日已是第三日，公主她转了性子般坐在梳妆台前念了很久，奴婢凑前去听也未能听清……所以前来禀报温……”

　　温字还没说完，小喜猛地转了个弯继续说道：“禀报太子殿下前去瞧瞧，公主似有异样。”

　　谢仲远这几日忙于政事，倒也没去看看清欢的状态，如今小喜这么一说，他倒是先急了也没管小喜听墙角的事，一拂袖下了决定，“去芙蓉殿！”

　　温垣自是跟着，小喜在旁边低头走着，她个头比旁边两人矮了不止一个头，腿也短了许多，太子快步跨一步时她得走上两三步才能跟上，得亏这走习惯了，只是微喘了一会，没多久就到了芙蓉殿。

　　“——嘘”

　　太子想起了什么，他多半是瞧瞧一个人的清欢到底在干些什么，门口的郑和行礼行了一半被止住了，殿外没瞧见九卿，谢仲远没发现什么，温垣却冷下了神色。

　　小喜觉得旁边发冷，往温垣的方向一瞧，向来温和的温世子此时面无表情，眼皮微抬，着实有些……冷情，骇人得很。

　　“我们去窗户那头看，”谢仲远指了指之前被小喜掀开一点的窗子，“看清欢如何？”

　　三人和一个拿着扫帚的郑和在门口做贼般猫着，温垣透过窗户往里头瞧，在左边扫了一圈最后在床沿上瞧见了正在吃芙蓉糕的清欢，旁边候着九卿。

　　“公主吃慢些罢，”九卿声音比平日还要柔和些，清风拂面般不带一点儿刺，“仆让人加了些蜂蜜，公主吃着可比往日味道要好些？”

　　清欢正好饿了，九卿敲门端了芙蓉糕来，眼力见如上一世般的好。

　　清欢不答，九卿也不嫌尴尬，自顾自的又在和清欢说话，偏偏他又将自己的脸完美的展示出来给清欢看，嘴边夹着笑意眼里波光闪动，“公主可还要喝盏茶润润口？”

　　他也没端茶过来，只是从怀里拿出一白帕凑过去，嘴边还说着话：“公主吃的急了些，脸上都沾着糕点了……仆给公主拭干净。”

　　这话头还没说完，小喜旁边的温垣猛地一暴起，从旁边的门蹿了进去，脚下一点，拎起九卿的后领子往外一扔，低声怒道，“公主千金之躯可是汝等能碰的！”

　　谢仲远瞧的一愣一愣的，他站起身绕过躺在地上的九卿，尽管刚才并未觉得有何不对，但还是给兄弟面子的附和道，“右将军说的言之有理，你可是记住了！”

　　九卿从地上爬起，只是低头跪着也不敢哼声，“仆知错了，再也不敢如此……望太子责罚。”

　　“下次不可如此！”

　　毕竟是侍候清欢多年的宦人，谢仲远警告了一句便让他下去了，九卿弯着腰往后退，腰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一声不吭的退下，眼里的毒却是渗了出来，未让人瞧见。

　　清欢也看的一愣一愣的，刚想推九卿的手也准备缩回去，哪知缩到半路却给温垣给拉住了，她的手比清欢的要长一些，掌心的茧子也多了许多。

　　似是只是无意间触碰，一秒不到，清欢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连眼睛都不敢与温垣对视，生怕他瞧出其他的东西来。

　　她自然是不知旁边侍候的人瞧出了她的不同，还自认为演的不错，想着后头该如何做戏。

　　谢仲远大多也是个傻子，没能瞧出来清欢的异样，找了椅子坐了，他一副怀疑的架势直直盯着清欢看，清欢被盯得汗毛竖起，觉得应该是被谢仲远瞧出了什么，还未开口，谢仲远便转头看向温垣。

　　“我瞧着清欢还是从前般模样，没什么变化，”他停了一下，又在清欢脸上巡视了一圈，“似是比前些日子要白嫩些。”

　　正准备抠地皮挖泥鳅的清欢：……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直男。

　　温垣细细打量了一会，最后退了一步，笑道，“公主自然同往日一般……”

　　他话头一转，突然喊了一句：“公主别动，您头上有一蜘蛛……”

　　清欢顿时觉得血液倒流，嗷了一声从床上蹦起，开始了极速甩头。

　　谢仲远也神经绷起，凑到清欢边上着急喊道，“清欢别动别动，哥哥给你找，在哪呢……”

　　小喜听闻里头的动静连忙上前，听到是有蜘蛛嘴上嘀咕了一句，“公主不是不怕这等飞虫了？”

　　温垣站那不动，眸中风暴迅起，半晌又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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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念念不忘的地雷！我胡阿槡又肥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