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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小九哥发达了可要常来看大家伙儿。”一面目白净的小宦在旁说道,咧着羡慕又讨好的笑。

      另一面白年轻人不紧不慢的把脚从木桶里提起来,捡了干净布子擦了擦,看也没看刚刚说话的小宦,几乎不带遮掩的敷衍道:“这是自然。”

      都是在宫里摸爬滚打的人物,察言观色都是看家本领,哪能连这点敷衍都看不出来?

      不过本来就没打算靠小九庇佑过日子,名叫小林子的小宦也仍然是笑嘻嘻的,没有半点被敷衍的愤懑,“我可听说了安平公主那可是个好肥差,那公主本就呆傻,如若是哄好了,那可不是一步登天?!”

      房间里总共不过三个人,小林子说的好话让小九颇为受用,他瞥向坐在墙角床铺上的瘦小身影,轻哼了一声,“怎的,还要我叫你不成。”

      那瘦弱身影微晃了一下,扶着墙的手紧攥成拳,被身子挡住也没让他人瞧着。

      身量不高,仔细看比房间里的另外两人矮上三寸,他喏喏的走过来,低着脑袋在小九脚旁的木盆子蹲下,刚伸手碰到那盆子边缘,一只脚出其不意的踹了过来,胸口一闷,便倒在了地上,半天没挣扎起来。

      “连水都倒不好,”小九居高临下看着他,趿拉着布鞋走过去,又踹了踹他的小腿,“长成这副模样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当下贱人,被人打死扔在山里也没人知晓。”

      “贱命一条,还自个儿取个荷泽名,”小九讥笑,俯下身搅乱他的头发,“九卿九卿,也不看看自己属什么命!”

      “他这头发不知多少天没洗过了,”小林子走过来眼露嫌恶,“小九哥还是不要碰的好,指不定还长了虱子。”

      侮辱之词毫无停歇,直到那两人骂够了,将每日受得气发泄完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那里有口井,内府局的宫人洗衣煮饭多半是从这井里打的,天色已晚,月光挂上枝头,宫人们累了一天,收拾完早早的歇下了,九卿走出去的时候门口院子已经没人了,空旷无比。

      身上被蹭上了脏水,他半瘸着移到井边,瞧着周围确实没人后才把空桶扔了进去,吃力的拎了小半桶水上来。

      水很凉,九卿连带衣服已经冲洗一遍,从头到尾,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拎了多少桶水上来清洗自己,等到停下后,他才感知到手臂的酸痛,还有晚风吹来的冷意。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已经睡下了,九卿借着月光给自己梳洗着,直到头发被吹干才披着半干的衣裳进了屋。

      几乎不需要光,他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小声换了身衣裳才和着薄被子疲惫睡去。

      平秋说的没错,这般晚睡,第二天果然没起得来。

      本来天就亮的晚一些,清欢蒙着被子倒是睡了个好觉,仿佛昨日睡得那一下午都没起到丁点作用,如此嗜睡,平秋只当是孩童身体所需,便没太在意。

      清欢养在良妃膝下,按照规矩,她是该喊她母妃。

      平秋起先害怕清欢真将良妃当成生母,便从未教过母妃两字如何念,再加上清欢人魂不稳,直到六岁也未曾喊过一声母妃。

      良妃对这种小事并无在意,久而久之,平秋念了良妃的情,确定并无加害之意,便开始撺掇着清欢常去良妃那走走,公主总归是要嫁人的,尚了驸马便是有了争执也能有娘家帮衬,一个没了娘的公主和一个养母是四妃之一的公主,地位着实不同。

      今儿这外头刮着妖风,秋日果然是要来了,平秋翻出了箱底的裙衫熏了香才给清欢换上,本就长得圆润可人,稍微拾掇下,便是个谁看了都想摸摸的可爱孩子。

      平秋牵着清欢的手,边走边嘱咐,“见了良妃娘娘便要行礼,喊两句好听的话……”清欢这觉还没醒,打了个哈欠又魂游天际去了,平秋扫了一眼,就知道小公主怕是没听见,放弃了这般细心嘱咐,平秋也随她去了,只是在快到良妃宫殿门前又拉着手细细说道,“公主今日陪着良妃娘娘用膳罢,太子殿下如今怕是十天半个月出不来,良妃娘娘该有些寂寞了。”

      这句话清欢听进去了,只不过她向来喜欢反问,平秋刚准备将她推进去,清欢拉住了她的袖口,“太子怎么了?”

      平秋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只叹这虽不是同一生母,这兄妹感情也做不得伪。

      良妃的宫婢从门内出来,脸上迎着笑过来,平秋没时间解释,只能急急地说一句,“被圣人关禁闭,别在良妃娘娘那头提起。”就抱着清欢迎了过去。

      “公主万福。”来的那是素禾,良妃的一等宫女,听到清欢要来,连忙前来迎见。

      “清欢。”良妃在殿里唤了一声,清欢嗳了,从平秋怀里下来迈着小短腿便进去了。

      良妃正在看书,靠在那木椅上撑着脸颊,那手指纤细如葱,本翻着书页,瞧见清欢跑来便放下了书,朝着她招了招手。

      “今日我儿穿的可真真好看,”良妃脸上并无半点为谢仲远担忧的迹象,那神色欢快动人,搂着清欢好一会都没撒手,“我这还有块进贡的料子,平秋回去让尚衣局做上两套裙裾罢。”

      平秋低眉敛目的应了一声,眉眼颇为意动。

      倒是怕清欢在这殿里待着无趣,虽然是秋日,却也可以放个风筝玩儿。良妃嘱人找出来翻新一下,那竹篾细细打磨过,不会撑出刺儿来才教与平秋。

      “后头便有块大些的地儿,”良妃喊了一宫婢去给清欢带路,“那头有墙挡着,没风。”

      “让宫人都避开些,”良妃喊来素禾,“你去看着点公主,别让宫人惊扰了她。”

      “是娘娘。”素禾恭敬退下,随着清欢往后头走。

      拿起书一转,良妃慵懒的靠在椅背,指着一段话细细念道:“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的确是块好地儿,本来是内府局晾衣服的地方,如今没什么衣裳晾着,仅有的几件儿被褥还在墙边那头晒着,虽然太阳无力,晒上一天晚上睡着总归会舒服些。

      给清欢带路的宫人完成任务后悄然离去,素禾随后跟来,在一旁瞧着平秋将风筝拉上天,跑了好一会才将风筝放上去,最后把绕着线的木轮子给清欢拿着了。

      “公主好生玩罢,”平秋跑的有些细喘,瞧见那风筝要降了,及时提醒着,“公主拉线。”

      清欢总是慢半拍,不过好在有平秋,这风筝飘了半晌最终还是稳妥的飘在上头。清欢瞧着那纸蝴蝶也觉得无趣,但碍于素禾在没好意思说,最后实在无法装出喜爱的模样,才佯装说饿了,想吃芙蓉糕。

      这事自然是素禾接着了,她行了礼,“公主稍等片刻。”

      素禾一走,清欢便拉着风筝线跑了一圈,那风向不对,清欢也没有管,那纸蝴蝶荡悠了几下最终还是落下来了,而且落在了围墙另一头。

      “姑姑,你瞧,”清欢指着那掉在另一头的风筝,“掉下来了……我们回去罢。”

      平秋自然是看到了,她踮起脚往那头看去,瞧了好一会才瞧见。这风筝是良妃宫中之物,玩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好好还回去着实不好。

      “公主在这候着,”平秋探着脑袋,那小铁门瞧着是锁住了,还得从守门宦官手里取了钥匙才能过去,“素禾一会便来,我去那头瞧瞧。”

      清欢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只得乖乖听话,就着那椅子坐着,等着素禾回来。

      这院儿里静悄悄的,宫人门都当值去了,这个点儿基本是碰不上什么人,清欢甩了甩腿,眼睛四周瞧着,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眼睛直往那头看去。

      就是那墙边晒着被子的地方,细细的竹竿上搭着半旧的被褥,所幸被褥并不厚重,躲在被褥后的人伸到上头去提被子,那手虽然白净,瘦的能看到指节的弧度。

      仿若当清欢是个瞧不见的,那人提着被子简单的折了两回搂在了怀里,又踮着脚往那房屋边角处钻。

      那里仅能过个稚童,这般少年身形却也轻松的钻了过去,着实有些瘦弱的过分。

      他披着头发瞧不见脸,那顶黑檐小帽没系的紧,在过那边角处时,帽檐被勾住一角,他急匆匆往里头钻,那帽子便勾的往外飞去,落在了清欢左手边几米处。

      里面的人战战兢兢,抱着被子不知如何是好。

      平秋比素禾来的还快,她担忧清欢一人在那里害怕,便急匆匆取了钥匙赶来,谁知走近又瞧见一顶宦人的半旧帽子。

      “谁!”平秋将钥匙塞进革带内,朝着那边角处走去。

      “还不出来……”刚开了头,躲在边角处的九卿踉跄着抱着被子走出来双膝跪下,头都要趴在地面上了。

      “仆有罪。”他说的话还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嗓音,头低的瞧不见,那头长发遮住脸,平秋只能瞧见那笔挺的鼻子。

      “你如今不去当值,在这干甚。”

      “姑姑恕罪,”九卿声音惶恐不安,连手指尖儿都扣着地皮,瞧着紧张极了,“仆,仆过来将被褥收回,听他人说此处不能留衣物,等仆张设完赶来,已迟了,姑姑恕罪!”

      “抬起头来,”平秋瞧不得这披头散发的模样,皱着眉斥道:“那你可记得宫规里有一条,便是面目得体……披头散发,特立独行不成!”

      “仆不敢!”九卿又磕了个头,白净额头上蹭了灰尘,“只是仆,仆……”他连说了几声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直觉着平秋多半是要发怒的,才将发带束起头发,露出脸来。

      清欢在旁看着平秋训人,等到那小宦抬起头时,心底就是一沉。

  • 作者有话要说:  忠犬攻是温垣,这是百合百合百合hhh
    谢谢念念不忘的地雷,么么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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