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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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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莘刚走,季钰就来了。
赵蓁立马换了一张脸,笑嘻嘻的招呼他:“季钰快来,我和菻哥儿钓鱼呢,河里的鱼新鲜,钓上来就烤,再撒点孜然面,可好吃了。”
季钰慢吞吞的走过来,赵蓁把自己的马扎让给他,瞟了冬葵一眼,冬葵心领神会:“奴婢去拿孜然面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赵蓁坐到冬葵的马扎上,季钰夹在姐弟俩中间,最右边的赵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身边儿就多了个只知道名字不认识人的男人。
赵家离开京城那年,他才六岁,记不得也很正常,而且他小时候被哥哥姐姐们嫌弃,不让跟着玩儿,赵菻对季钰也不太熟悉。
威风八面的姐姐也有讨好人的时候,赵菻眯起眼睛,呵呵,绝对有问题!
赵蓁把鱼竿递给季钰,指挥他钓鱼:“你先把鱼饵穿到钩子上,小一点,太多了鱼不吃的,对,这只手拿着鱼线,使劲往河里甩......”
季钰把鱼钩甩到河里,白色的浮标飘在水面上,他转头看向赵蓁:“然后呢?”
不知道是离得太近还是别的缘故,季钰的脸在赵蓁眼前,赵蓁忽然卡壳了......
季钰的眼睛真好看啊,细长细长的,眼角内勾,眼尾外翘,比仕女图上画的还好看。
季钰的脸也好看,让人想起了珍味楼的白玉糕,软软的,甜甜的,咬上一口,能开心好几天呢。
赵蓁盯着季钰猛瞧,季钰面上镇定,耳朵上淡淡的绯色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赵菻伸着脖子看他姐,他姐现在的模样,就跟巡抚家的二傻子看见肉骨头似的。二傻子是于巡抚家的看门狗,名字是巡抚小孙子取的,那小子跟赵菻好,赵菻经常去巡抚家玩儿,每回都不忘给二傻子带根儿骨头。
“咳咳,姐,你再不钓,咱们晚上就吃不上鱼了。”
赵蓁正回忆着白玉糕的滋味儿,被她弟一打岔,白玉糕瞬间没了,有的只是季钰的脸,她失望的转开眼睛。
白玉糕啊白玉糕,等她回去了,一定要买上十盘八盘吃个够!
季钰脸色微滞。
她为什么不看了?
赵菻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姐理他,眼珠子一转,伸手拉了拉季钰,学着他姐的样子对季钰眨巴眼睛:“季哥哥,咱们换一换好不好呀,我想坐中间呢。”
“嗯,”季钰温和的笑笑,好似不在意坐哪里。
两人换了位置,赵菻把自己的鱼竿给他姐:“姐姐钓。”
赵蓁狐疑的看着他:“你不钓了?”这小子不是闹着要钓鱼吗,还没钓上来就给了她,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赵菻萌萌地看着他姐:“姐姐管钓,我管吃。”
赵蓁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想美事儿呢。”
赵菻嘿嘿笑两声,抱着胳膊赖在他姐身边看着,赵蓁懒得理他,就说还是个小孩子,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没个定性。
季钰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姐弟俩,等她们说完了,才温温和和的开口:“菻哥儿小小年纪,如此友爱姐姐,实为难得,伯父伯母教育有方。”
赵菻虽然聪明,但经验不足,抵御不了糖衣炮弹,季钰又是解元,十五岁的解元,那就是读书人的楷模,赵菻今后的目标,被他这么一夸,瞬间就把方才的戒备忘到脑后去了。
“季哥哥不愧是中了解元的人啊,一眼就看出我的本质来了,”赵菻挺起小胸脯,得意的瞄了一眼他姐:“不像某些人,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我的好。”
赵蓁一眼斜过去,赵菻还没嘚瑟够就被姐姐的眼神吓住了,立马含胸收腹,谄媚的看着他姐:“我、我说的是哥哥,姐姐您英明威武,小弟佩服还来不及呢。”
“算你识相,”赵蓁拍上赵菻赵菻的肩膀,顺势一提一甩,强行把人换了个座儿,等赵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坐在她的马扎上,他姐已经跟季钰聊上了。
笑的跟朵花儿似的,那个男的都比她矜持,赵菻敢拿他亲哥的人头担保,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季钰,我走了以后,有没有人欺负你呀?”赵蓁放下鱼竿,撸起袖子,一副只要有人欺负季钰,她立马就去打人的模样
两截儿雪白的手腕大喇喇的露在季钰面前,季钰眼神微变:“你先把袖子放下来,天冷,别冻着了。”
“嘶......”别说,还真有点冷,赵蓁讪笑着放下袖子:“嘿嘿,不冷,不冷,”季钰可是弟弟,在弟弟面前,当姐姐的怎么能承认怕冷呢?
赵蓁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死要面子,季钰忍着笑撇过头:“好,不冷。”
“你倒是快说啊,季钊有没有欺负你?长安街那几个愣子有没有找你麻烦?”
赵蓁自来就看上不季钊,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季钊那个打从娘胎里就有红眼病的蠢货,也不可能改得了,还有长安街的混球们,季钰弱不禁风的模样看着就好欺负,那几个混蛋在她这儿吃了瘪,能不去找季钰报仇吗?
季钰摇摇头:“没有,大哥也是大人了。”
季钊是季家长房的遗腹子,季钰伯父去的早,伯母刘氏本来就是个掐尖要强的人,丈夫去了之后,便一心扑在唯一的儿子身上,整日给季钊灌输些争强好胜之类的观念,这本没什么错儿,没了亲爹的孩子,自己不努力难不成等着别人施舍,两个叔父对他虽好,但终归不是亲爹,人家也有亲儿子的,到了紧要的时候,肯定还是顾着自己儿子。
只可惜刘氏高估了自个儿生的儿子,季钊只是比普通人聪明些,在季家家学里勉强能当个头名,但是这个头名在赵蓁和季钰进了家学之后,就彻底易主,并且再也没回到他手上过。
这里就不得不说了,赵蓁和季钰这对青梅竹马,性格虽是天壤之别,天赋却不分伯仲,三岁跟着季老太爷开蒙,进家学之前,论语都背完了,这还不算什么,打击人的还在后头。
赵适一手颜体名闻天下,深得先帝与今上的喜爱,满朝文武无不称赞,季老太爷也不例外,亲自上门请赵适教季钰,赵适二话不说就应了,横竖家里还有四个要教,一只羊也是赶,五只羊也是放。
教了不到一个月,赵适就体会到季老太爷的心情了,那是一种既欣慰又遗憾的感觉,一方面,他是长辈,也算半个师父,别人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遇到如此聪慧的弟子,他一来就遇上了俩,这是何等的幸运啊。
另一方面,出于文人的心态,他也有些遗憾,这两个孩子若是早生二十年,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人出头,不过......唉,他们那几年也不好过,还是现在安稳些。
学了两年,赵蓁和季钰的字初俱风骨,正好也到了去家学的年纪。家学主事的夫子是季家的七老太爷,名儒字凤德,季儒老太爷老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天才之名,入学之后还特地为难了一番,没想到赵蓁和季钰不仅不觉得难,还反过来讽刺他出的题简单,当然后面是赵蓁一个人干的,季儒气得当场揪断了几根儿胡子,然后......让赵蓁和季钰好好上课。
扯得远了,接着说季钊,季钊的学业一直是刘氏心病,这病在季钰入学后变得更重,简直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
季钊心里也急,在季家,季钰永远是最受宠的,刚出生那会儿他身体不好,祖父舍了半辈子的脸面求了先帝的御医来,祖母整日整日的为他祈福,全家人都围着他转,这些他都忍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季钰能跟着赵家人习字?!凭什么季钰学的比他好?!凭什么所有人都对季钰好?!
季钊心里全是对季钰的嫉妒,这嫉妒使得他不顾骨肉亲情,屡次暗中陷害季钰,最开始只是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比方说把季钰的书扔了,或是把季钰做好的功课藏起来,季钰以为是赵蓁跟他闹别扭,就没放在心上,后来季钊逐渐不满足于小打小闹,开始在大人面前撒谎,说季钰每日都跟着赵蓁在外头打架,坏了季家的名声,还说季钰不尊师长,时常跟夫子作对。
季钰护着赵蓁,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受了几次责罚,虽然都不重,但这无疑助长了季钊的野心,这才有了那一次,季钰大冬天掉进冰窟窿里的事。
说起来这事源头还出在赵蓁身上,季钰宁愿抄书也不肯供出赵蓁来,季钊便知道有机可乘,那年冬天,他谎称看到赵蓁在湖边玩儿,叫他也去,季钰不疑有他,跟着他往湖边去了。谁也没想到季钊竟能狠毒到把亲堂弟推进湖里,那可是冬天,湖面上结满了冰,只有湖边上有个洞,还是赵蓁领着人挖出来钓鱼的,也不知道该说季钰运气好还是倒霉,季钊刚把他推下去,赵蓁就带着一群小弟,拿着鱼竿鱼篓来钓鱼了。
赵蓁眼睛尖,还没走近就认出了季钰的衣裳,吓得连忙放下东西,叫其他人跟她一起把季钰捞了上来,亏得是人多,七八个孩子的力气也不小,季钰被及时拉了上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和现在穿插着写,大家应该不排斥吧[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