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场》白玉未毁

29、第 29 章

　　初祈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和景允舟一起回来了。
　　他就不应该让景允舟回来。

　　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要说清楚，不让永远会成为景允舟心里的一根刺。
　　互相寒暄一阵，景父终于开始了最重要的那个话题。

　　“本来今天有外人在，我不该说这些，但是允舟，我不希望让你误会。”
　　“我和你妈妈很早之前就协议离婚了，只不过因为当时你在上高中，所以没有告诉你，现在看到你考取大学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和你崔阿姨之前有一个孩子，就是你的妹妹嫣然，虽然你们是今天才认识，但到底是亲生兄妹，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

　　“我现在这个家，也有允舟你的一份，你和嫣然都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不会厚此薄彼，今天把你叫到这来，也是想让一家人团聚。”

　　景允舟始终沉默着没开口。
　　景父以为他还是心存芥蒂，于是又接着说：“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我和你妈妈之间……并没有感情，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个对嫣然和崔阿姨有什么意见，毕竟……”
　　“爸。”

　　景允舟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您和妈妈没有感情，那么生下的我，就是有感情的吗？”

　　景父也没想到景允舟竟然敢这样说话，一时间脸上表情各种变化，最后还是尽量平和地说道：“平心而论，允舟，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
　　“您对我很好，我很感激。”景允舟说，“所以作为交换，您老了以后，我也会尽到赡养的义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父显然是动怒了，好在有崔阿姨在一旁拉着他，又有初祈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听你跟我说这些的？嫣然听说自己有个哥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高兴，就因为你从小是独生子，难道就对亲情如此淡漠？这个家有你的爸爸，有你的妹妹，难道我让你来这里是错了吗？”
　　景允舟沉默着接受父亲的指责，始终一言不发。

　　初祈终于忍不住，说：“叔叔，您不该想当然认为允舟一定要融入你们的家庭，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不是因为是您亲生的儿子就一定要加入您现在的家。何况您现在的家庭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您说他和景嫣然是亲兄妹，可他们也不过今天刚刚才见面，实际上只是陌生人的关系，难道就因为他们有血缘之亲，他们就要瞬间变成相亲相爱的好兄妹？您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一点都不现实。”

　　“况且，您扪心自问，对景允舟和景嫣然，您真的是一视同仁，从未有失偏颇？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在允舟小的时候，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您是不是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照顾景嫣然了？您觉得您这样是一位称职的父亲吗？”

　　“您心里一定有答案。您想要景允舟融入这里，真的是出自父爱？您渴望家庭和睦，一家团聚，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景允舟他是怎么想的，因为您的一己私欲，他就要委曲求全？”

　　初祈一大段话说完，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了，大概都没料到他一个外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况且从他的话里明显可以看出来景允舟将家里的事都尽数跟他说过了，让人不由忍不住揣测起初祈的身份来。
　　或许因为初祈的身份不适合像景允舟那样斥责，景父听了之后尽管脸色十分难看，却只是问了一句：“你是在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

　　初祈一时有些语塞。
　　确实，以他是景允舟学长的身份，还轮不到他来管景允舟的家里事。
　　不料景允舟却忽然出声了。

　　“爸，我这次回来，除了陪你们一起吃饭，还有一件事要和您说。”
　　初祈顿时就意识到景允舟想说什么。
　　他下意识想要阻止景允舟，但是景允舟却旁若无人，又接着继续说道：“因为我觉得您有知情权，本来想晚点说的，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就告诉您好了。”

　　“学长和我不仅仅只是同学的关系。”景允舟转过脸看了初祈一眼，再抬头的时候语气十分冷静淡然，“事实上，我们正在交往。”
　　初祈本来还觉得景允舟有些过于冲动，但是当景允舟望向自己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他在景允舟的目光里看到了很多，企盼、渴望、害怕、甚至于……祈求。

　　在这一刻，如果他都不站在景允舟身边，景允舟还能剩下什么呢？
　　初祈点点头，微笑着回答了景父刚才的问题：“所以我刚刚那番话是以允舟未来伴侣的身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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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忍不住想要叹气。
　　早知道之前他就不答应和嵇彦廷吃饭了，他才刚从景允舟家那边回来，景允舟的情绪现在也还不算太稳定，这个时候，他实在不适合去跟其他攻略人物单独见面。

　　那时候尽管他在饭桌上说了那样的话，也并没有让景允舟有多大的变化，甚至连好感度都没有涨，初祈觉得，景允舟大概内心还是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吧，说出那番话也只是因为形式所趋，故而，他心里那个结还是没有解开。
　　当时他们在景父面前当场出柜，景父竟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把那个景嫣然和崔阿姨惊得不轻，后来景允舟跟初祈解释说了是他父母从小就说过不会干涉自己的情感生活。

　　大约是因为知道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痛苦，所以对于景允舟也就放开了。
　　这么说来，倒真有些讽刺。

　　那天吃完饭以后他们就离开了景父的家，在酒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回学校了，甚至连景允舟的母亲都没有见，景允舟当时说的是，见了面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难道要质问当年为什么要生下自己么？
　　初祈见他情绪实在不太稳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初祈心里明白，因为景允舟知道他父母给了他能够提供的最好的条件，所以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去抱怨什么。

　　景允舟就是属于那种有情绪，但是不会发泄出来，而是在心里慢慢让它自己熄灭掉的人。
　　一个人后天的性格形成，很大成分上是有原生家庭的关系的，并且很可能会伴随一生。
　　这多年里，景允舟早已经习惯了，或者说是被迫接受了这样的家庭生活，就好像年复一年在地里埋下火药，而导火索一旦引燃，势必会造成不可计量的伤害。

　　自从回到学校，景允舟就一直不怎么在状态，有时候和初祈在一起都走神，初祈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时间久了总能有改变。

　　只是改变没来，意外先是来了。
　　之前初祈就说过要请嵇彦廷吃饭，后来又因为两人时间上的不协调作罢了，这一回嵇彦廷再次提起了，初祈只能答应。

　　出门之间，初祈特意确认了一下景允舟今天的行程，得知他晚上会去参加班级聚餐，算是放下了心，轻松赴了嵇彦廷的约。
　　因为是初祈请嵇彦廷吃饭，所以自然是初祈挑吃饭的地方。

　　初祈身为一个穷学生，自然没什么钱请嵇彦廷去什么高级餐厅，但是一般的饭店还是请得起的。

　　初祈问了景允舟班级聚餐的地点，是在学校西边的一家自助烧烤店，于是初祈特意挑了一个在学校最东边的一家饭店，料想怎么也不可能和景允舟他们撞上。

　　景允舟看初祈那么关心自己去班级聚餐的事情，还以为是他也想去，初祈连忙解释自己只是随口问问，好在景允舟也没再多说什么。

　　初祈挑的是一家连锁饭店，算是小有名气，自然，价格也比较亲民。
　　他们两个人吃一顿，顶多也就二三百块的价格。

　　初祈直接把地址在微信上发给嵇彦廷了，而嵇彦廷则是十分冷淡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弄得好像他一点不情愿去吃这顿饭似的。

　　初祈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是谁上赶着要自己请他吃饭。
　　总裁毕竟是总裁，不可能直接去问初祈要饭，所以嵇彦廷只是在朋友圈说了一句：“下个月人不在国内，有事情找虞小姐预约。”

　　初祈看到以后自然领会了其中含义，嵇彦廷下个月人都要走了，他当然得在人家走之前把这顿饭给还上。

　　初祈提前十分钟抵达了吃饭的地点，他之前预约好了包间，进去在里面没坐多久，嵇彦廷就来了。

　　最近天气转凉，晚上温度更是骤降，嵇彦廷今天穿了一身风衣，线条流畅利落，经典的英伦风格，一看就知道很贵，衬上嵇彦廷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初祈敢肯定，他就这么出去在街上站一会儿，保准会有人以为他是哪个电影明星。

　　初祈看到嵇彦廷来了，连忙起身，说：“嵇先生请坐。”
　　嵇彦廷听到这称呼扫了初祈一眼，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初祈将菜单递给嵇彦廷，说：“嵇先生看看想吃什么。”
　　嵇彦廷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之前那天晚上也不见初祈待他这样。

　　初祈装出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那天晚上我醉糊涂了，头脑不太清醒，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嵇先生替我开的酒店房间是……”
　　这话说到一半就足够了，初祈又道：“我还是学生，没什么经济来源，现在也只能请嵇先生吃这顿饭了，希望嵇先生不要嫌弃。”

　　嵇彦廷被初祈一口一个嵇先生叫的头疼，大约因为初祈这前后反差过于市侩，嵇彦廷面色似有不虞，他说：“没什么，我能理解。当时我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开的房间，是我欠考虑了。”

　　无形炫富，最为致命。初祈都不知道自己这清纯学生的人设该怎么维持了，只好干笑一声，说：“嵇先生先点菜吧。”
　　因为是两个人吃饭，嵇彦廷也没点多少东西，凑够了两荤两素就放下了菜单，他问初祈：“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初祈倒也不怎么挑食，嵇彦廷点的他基本都吃得下，但是请人吃饭只点四道菜未免也过于寒酸，于是又加了两菜一汤。
　　嵇彦廷听见初祈说西红柿鸡蛋汤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问：“你喜欢西红柿？”

　　初祈愣了一下，他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可是嵇彦廷问这个做什么？
　　“一般，汤还算喜欢。”

　　嵇彦廷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很快菜就一个接一个上了，说是吃饭，总不能就干吃着，到底还是要聊天的，可初祈一时也把握不准要跟嵇彦廷聊些什么，毕竟他们俩身份阶级差异巨大，怎么想都容易越说越错。
　　好在嵇彦廷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在财大念书？”
　　初祈一愣，才反应过来嵇彦廷第一次见自己是在财大附近的饭店，故而才会这样误解。他摇摇头：“我是财大隔壁学校的。”

　　嵇彦廷又问：“大几了？”
　　初祈：“大三。”

　　嵇彦廷“学的什么专业？”
　　初祈：“……电子信息工程。”

　　初祈心里想着，这对话怎么这么像过年时候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切问候？
　　等嵇彦廷终于问满意了，饭都快吃完了。

　　最后嵇彦廷总结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毕业可以来我公司试试。”
　　初祈当然愿意。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初祈低着视线，脸因为兴奋有些微微发红，他说：“谢谢嵇先生。”

　　这时候刚好初祈的手机响了一下。
　　初祈觉得在嵇彦廷面前看手机不太合适，正想暂且放置一边，嵇彦廷却主动说道：“看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

　　初祈于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景允舟给自己发的，他拍了一张班级聚餐的图片给自己。
　　初祈想了想，回了一句“玩得开心”。

　　嵇彦廷观察着初祈脸上的表情，没忍住问了一句：“女朋友发的？”

　　初祈将手机收回口袋里，一边说了一句：“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嵇彦廷听了之后不知怎的倒来了兴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温柔的吧。”初祈随口胡诌，他心想嵇彦廷该不会是想介绍对象给自己吧。

　　于是初祈又打了个补丁：“不过我暂时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嵇彦廷问。

　　听到这个问题，初祈迟疑了一下，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目前没有这个想法。”

　　想了想，初祈觉得自己已经跟嵇彦廷透露了不少信息了，怎么也应该拿一些回来，于是便顺着这个话题问道：“嵇先生结婚了吗？”

　　“……没有。”

　　初祈无视了嵇彦廷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径自说：“嵇先生一定很受周围人的欢迎，要说是单身，真是难以置信。”
　　嵇彦廷说：“我暂时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初祈问：“那嵇先生之前的恋爱对象是怎样的呢？”
　　嵇彦廷听了沉默一阵，说道：“忘了。”
　　初祈：“……忘了？”他忍不住开玩笑说，“那嵇先生的记性可不怎么好啊。”

　　嵇彦廷闻言怔了一怔，他看了一眼初祈，反问道：“你的记性好吗？”

　　初祈嗯了一声，说：“还算不错。”

　　嵇彦廷听完只是沉默，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半晌才淡淡地应了一声，但初祈觉得，嵇大总裁像是有些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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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脑细胞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