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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噩梦还是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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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黎云放下手机,先把明天的台词背了,最后还是将《逃》下到平板里。
《逃》是新导演拍摄的,场景也不算多,讲的是小故事,通过混混林春生这条线,隐晦描述了当年海城的一番动荡风云。
编剧上以小见大,影射不少,怪不得只能在国外上映。
除了剧情戏,情、欲戏也很多。黎云这次抱着揣摩的心思重看,倒还真砸吧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林春生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哪天死在街边,都不会有人在意的混混。无父无母,十来岁就做了流氓,左邻右舍的都嫌他在道上混。
最惦记他的,莫过于在洗头房里面的几位姐姐。无他,林春生长得帅,也没有奇怪癖好,小姐们自然会在这样的年轻客人身上多情一些。
可是王酒不一样,王酒是书店老板,向来循规蹈矩,认真读书,还有个前妻。在那个大雨天里,他捡回了街边混混林春生,一切都变了。
导演非常喜欢拍摄细节,摇晃的灯泡,男人的衬衫,剃胡子时的颤动喉结,质感看起来非常好。
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有错在先,在王酒的角度,林春生一直一直勾引他。洗澡的时候,说自己有伤不方便,喊了他进去,叫他搓背。
大概心有旖念的人都不讲道理,林春生的一举一动看进王酒眼里,都变了味道。
王酒这个演员演得很生动,林春生的表演也不简单。黎云听傅晋临说,为了这部戏泡了三个月的gay吧,他还没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晋临所饰演的林春生,不是一个直男吗?
后来他明白了,就算是直男,但前期暧昧涌动,他也是在演一位诱惑力十足的直男。
多可恨啊,明明让王酒神魂颠倒,爱欲入骨,可林春生却是永远无辜的。他的亲近,不过是朋友间,直男式的玩笑罢了。
他会搂着王酒说,你知道的,我永远爱你。
正是这句话,将王酒拉进了无底深渊。他强迫林春生的时候,林春生那些怒骂脏话,都扎进王酒心里。
王酒眼神癫狂,哭哭笑笑,他捂着林春生的嘴,哭喊道:“是你先说爱我的!”
林春生挣扎倦了,就开始用那被恶心到的眼神,无言看着王酒。
王酒松开了他的嘴,想要吻,林春生狠狠啐了他一脸:“少恶心了,我对男人的屁股,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话让王酒眼睛变红了,他这些日子里的爱和纠结,种种试探都成了笑话。
他撕开林春生的衣服,咬着牙说:“我有兴趣就行了。”
两个演员的演技张力十足,男人和男人的碰撞,互相撕咬,头破血流不止,恨不得嚼碎对方。
镜头里,台灯被扫到床下,玻璃四溅,林春生的手按在碎片上,血腻着玻璃,反着红光。
镜头外,黎云被这一幕幕的浓烈情绪,搞得心惊肉跳,魂不守舍。
这时手机震动不休,傅晋临来了微信电话。
黎云暂停电影,缓了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傅晋临时间掐得太准了,他现在心跳太快,整个人口干舌燥,要是有镜子,他肯定能发现自己已经满面通红。
他喂了一声,声音干巴巴的,还带了点颤音。傅晋临在那边笑了声,带了点鼻音问:“你已经在看了?”
黎云嗯了声,他再三犹豫,说:“你们拍得太动情了吧。”
暧昧是真的暧昧,爱是爱,欲是欲,恨是恨。感情处理细腻干净,浓得像酒,把观众都快熏晕,迷进电影里了。
哪怕黎云觉得自己还算是直,却也真的被欲到了。
傅晋临说:“明白我说的求而不得吗?”
黎云盯着屏幕:“拍这个戏的时候,你们该不会真在谈恋爱吧。”
傅晋临哈哈大笑,像是觉得他在说些蠢话。黎云不悦道:“我是说真的,王酒是真的爱你。”
傅晋临静了静,认真回道:“王酒的演员是我师兄,他拍完这部戏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黎云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入戏太深,只能远离自己的拍档,免得因为抽离不了情绪,弄出什么荒唐事。
傅晋临如今能这么冷静地跟他说戏,也是因为林春生这个角色,并没有爱上王酒。
黎云喟叹道:“出格,这是真的出格。一不小心就出不了戏了,你们真是戏疯子。”
傅晋临回道:“彼此彼此。”
黎云衷心感谢道:“谢谢你,但我是不敢这么乱来的,鲁雪姐可是有家室的人,我要是这么疯,那是坏人姻缘的。”
傅晋临好像被他这句话给堵哑了,好半天才忿然回道:“我这是在教你代入,没让你真爱上鲁雪,你敢爱她试试!”
黎云被这语气吓得一缩,继而无语道:“知道了,我肯定不会的。”
傅晋临没有回他,直接把电话挂了,也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
黎云不管他,继续看电影。整部片子看完,胃部有股闷闷的不适感,有点像车子坐久了,累得慌。
看完《逃》,再想到自己今□□演的桑疾,他想,他应该明白了王导要的出格,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闹别扭的傅晋临给他发来短信,他说电影是让他学习的,如果他有什么喜欢的人,演戏的时候,可以替换一下,投入情感,可别真的假戏真做了。
黎云回了个好,然后把手机随意地往被子里一塞。
他又把《逃》看了两遍,做了不少笔记。
然后扶着用脑过度的额头,吃了颗褪黑素,拉上眼罩,睡觉。
然后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在一个逼仄的房间里,屋里停电,屋外在下雨,又闷又潮。
他看到有个人背对着他,坐在一把塑料椅子上,推开了窗,手伸出去,在玩雨。
黎云走了过去,抚上那人的肩头:“你幼不幼稚啊。”
那人回头,是傅晋临,却又不像傅晋临。头发要长一点,眉眼也野很多,说话的时候,舌头里的银光一闪而过,这人有舌钉,他是林春生。
林春生手上全是雨水,他笑着将双手按在了黎云的手上,手上温温的雨水,沾上了黎云的手背。
然后他将手指,钻进了黎云的袖子里,一路摸了进去。
那是一股让人非常酥麻的侵入感,黎云的袖子被推开了,林春生冷冷的指尖,压在他的手臂内侧的地方,沿着他微隆的血管,轻轻按压,林春生的声音也带了雨的味道,潮潮的,热热的,他说:“你知道的,我永远爱你。”
黎云心跳如鼓,窗外雷声大作,凶猛的似要撕开灰色的天。景色倒转交错,像坏掉的碟片机一样,快进又放慢。
他又身在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走廊尽头,有人抱花前来。那是一大把红玫瑰,那人将花递到他面前:“黎云,你知道我爱你。”
黎云猛地睁开眼,眼罩已经不知道去哪了,被子也被他踢掉了,空调房里,他浑身黏糊糊的汗。
他从床上坐起,拿起旁边手机,时间五点四十三分,距离他入睡,不过三个小时。
黎云眼眶发疼,头也疼,后知后觉,他才发现房间里的温度太高。不是他在空调房里出了一身热汗,而是因为这个空调房里早已没了冷气。
空调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将他活生生热醒。
不,他不是被热醒的,想到刚刚的梦,黎云摸了摸自己沾满汗水的后颈,闷闷道:“我操……”
*****
小安起了个大早,刷牙洗脸,快速地跑去给他的艺人买了份早餐,送到了房间门口,刷卡进房。
他手上的房卡是黎云给的,都是男人,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小安本来以为黎云没醒,没想到,刚一开门,就见室内一片亮堂,黎云在晨光下做俯卧撑,汗如雨下。
他做俯卧撑也就罢了,地上还摊着剧本,他在边运动边背词。
小安把早餐放在桌上,看了眼表:“老板,你的戏份在十点钟,现在还早,你怎么就起来了。”
黎云气喘吁吁,继续坚持俯卧撑:“睡、睡不着,起来背词。”
小安忙道:“需要我给你买点安神好眠的药吗?”
黎云摇头:“不用,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小安看到凌乱的大床,一摸还有些湿润,这得出了多少汗啊。于是他多嘴问了一句:“什么梦啊,这么吓人吗?”
黎云从地上跳了起来,拍着双手,认真道:“非常非常吓人。”
小安麻利地替他换了床单:“老板,你吃了早餐再睡一会吧,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黎云步进浴室,看这镜子里的自己,可不吗,活脱像在梦里被妖精吸干了精力,还是个男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