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忍》夕茶

2、第二章

　　下面那段是：

　　——如果我能挣脱出来，这算是给你的彩礼，如果不行，就当作是我给你的补偿。

　　前面那句，司桃觉得很震惊，后面那些她又忍不住地无奈。

　　打开手机输入：你挣脱什么啊？怎么？这世界给了你不同寻常的束缚？捆仙锁锁得是你？

　　司桃无法接受宫成永远像是被秘密围绕，她想要无论发生什么，宫成都能告诉她。

　　实在气不过，司桃便给小惠发去消息。

　　—有钱人家是有什么无法冲破的法阵吗？
　　—那倒不是，我猜宫成无法舍弃家里给的一切，他也不能适应没钱的生活。
　　—他都想要。

　　没错，司桃认为宫成现在的种种反应表现，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他都想要。

　　既不想放弃家里给到的泼天富贵，也不想放弃自己还算喜欢的女孩子。

　　一瞬间。

　　司桃仰躺到酒店大床上，看着棚顶镜面倒映着的自己，扭曲、且不真实。

　　她伸手捞过被子盖到身上。

　　又把手机关机扔到枕头下。

　　几分钟后，司桃掀开被子重新坐了起来，她打开手机，找到和宫成的对话框。

　　—我曾以为我爱得男人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他强大、理智，有着无边无际的智慧。
　　很可惜，现在我才知道，你不过也是平凡普通的人类，有着自私、贪婪等诸多缺点。如此的你，我不想再有任何关联。

　　这次，宫成的消息回复的很快。

　　他说。

　　—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成长？

　　其实他还想说，他宫成不过也才刚刚二十三岁，留学回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再强大又能强大到哪儿去呢。

　　碍于面子，宫成把这些话压了下去。

　　司桃看过他的回复后，没再说什么，她走到窗边，拉开藤条编织而成的凳子，坐了上去，胳膊肘搭着小圆桌面。

　　她很失望，也很愤怒，甚至心底还在一阵阵的难过。

　　——‘叮咚’。

　　此时手机响起短信过来的声音，司桃打开页面，发现是不久前拒绝的一家影视公司，再次向她发起面试邀请，时间是下周一的上午十点，也就是三天后。

　　司桃抬手擦掉下巴上的眼泪，回复道：“好的，一定准时到。”

　　也许是实在累得厉害，司桃重新躺到床上，很快睡熟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傍晚。

　　窗外晚霞仿佛油画，司桃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望向窗外，天地间都被染成了橙色，就像是天边渲染了一块丝布，倾泻而来。

　　司桃不禁想到童年时期，和弟弟一同躺在油菜花田里，看着天，天上的白云朵朵飘过，偶然间也会有蜻蜓落到她的鼻尖儿上。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将思绪收回。

　　天地茫茫，司桃冷不防的非常没有安全感，在夜幕降临时分，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一日三餐都在酒店里解决，越到晚上司桃的情绪逐渐变差，她无法控制自己去回忆和宫成的过往。

　　第一次亲吻。

　　第一次牵手。

　　第一次在宫成家里过夜。

　　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奔赴有他的城市。

　　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司桃的这些付出似乎没有白费。

　　但这些对于从小在山间田野长大的司桃来说，就只是银行卡里的数字，她不知道能用那些做什么，而且司桃想，还是要还给宫成。

　　她握着手机的手发抖，想要给宫成发消息，想要被他抱在怀里，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冰冷的酒店里，不想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

　　司桃想，宫成会不会开三十几个小时的车过来，会不会突然敲响房门向她道歉。

　　她想得这些没有发生，反而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宫成给她发来一个地址，和房门密码，并说：‘这是我在B市的房子，你先过去，一周后我过来。’

　　司桃愤愤地回道：“我不要！”

　　“乖，有些话要当面说清楚。”宫成发完这条消息，从外面返回会客厅，他要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为自己争取些许自由。

　　-
　　隔天。

　　口嫌体正直的司桃退了酒店的房间，拎着行李打车到宫成告诉她的地方。

　　车子只能停在小区门口，司桃下车后自己拉着行李往小区里面走。

　　小区像是刚盖完没几年，还很新，每栋楼都没超过七层。

　　路上遇到的也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轻人，小区里没什么老人和孩子，大概就是年轻人聚集的小区。

　　她按照指示标找到17栋2单元，接着把行李放在一旁，行李在坡道上突然向后滑。

　　司桃忙过去追行李，看着粉色的小行李箱越跑越远，她忙跑了起来。

　　就在小行李箱要跑到小区主道上时，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帮她扶住行李。

　　男人身后探出了个小脸，是个扎丸子头的女孩儿，看起来大概十八九岁。

　　她拉着行李笑着朝司桃跑过来：“你是新搬过来的吗？”

　　司桃点点头，说：“谢谢你们。”

　　“你住哪个单元啊？”小姑娘很活泼也很热情。

　　司桃指了指旁边青褐相间的高楼：“二单元。”

　　听到这话，小姑娘眼睛都亮了：“我也是我也是！”

　　“你是哪层？”小姑娘问。

　　司桃找出手机，打开和宫成的对话框，这时才看到宫成发来的消息：‘下午三点后再过去，我叫了阿姨过去收拾。’

　　她边回答女孩儿的问题：“503。”边思考着接下来的五个小时要怎么度过。

　　“原来你就是我家对门啊。”小姑娘很是激动，开始给司桃讲世交家的哥哥给她买这间房子已经快三年了，但一直没见到对面开过门，他们甚至还去售楼处查过。

　　司桃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好奇，但没多问。

　　在陌生的环境里，司桃习惯用沉默来保护自己。

　　男人大约是看出她的拘谨，上前把自家小姑娘拎走，走到前面后回头询问：“您不上楼吗？”

　　司桃摆摆手，尴尬地扯出笑脸：“我想起来还有东西没买。”

　　男人点点头准备离开，顺便用手掌把不知道想要说什么的小姑娘嘴巴捂住。

　　就这样，一段小插曲过后，司桃拎着行李，来到小区西边的游乐场。

　　游乐场上星星两两的跑着几个隔壁小区的孩子。

　　司桃抱着行李箱，坐在滑梯下摆处，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这时，一个小男孩儿跑过来，拍拍司桃的脑袋，露出和善的笑容，也露出掉了两颗门牙的牙，说话时‘噗噗’透着风。

　　“姐姐，你是迷路了吗？”

　　司桃摇摇头，开口说：“姐姐没有迷路呀，姐姐在等人。”

　　“姐姐好像那只熊。”司桃顺着小男孩儿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一只大大的毛绒棕熊孤零零地靠在垃圾桶旁，身上挎着粉色的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粉包，点点头：“确实有点像。”

　　小男孩儿不怕生，凑到她旁边坐下来，膝盖并拢，小胳膊抵在上面，小手托着下巴，睁着大眼睛看着司桃：“姐姐可以来我家玩儿。”

　　不等司桃回答，一位头上裹着汗巾的老妇人走过来把小家伙儿抱起来，不住地对司桃说：“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有些淘气。”

　　司桃点点头，没说话。

　　因为专业习惯的原因，司桃无意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几分钟后她意识到家长们陆陆续续牵着自家小孩回家，很快，就只剩下司桃一个人。

　　她转过身，对着垃圾桶旁的棕熊拍了一张。

　　发给宫成后配字：“来找茬，我和它有什么不同。”

　　“今晚飞B市。”跟着的是一张航班截图，凌晨三点的飞机，是司桃前晚那趟。

　　司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不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和宫成在一起的五个月里，她向来如此，脾气来得急但去的也快，哄一哄就会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司桃总觉得这次不一样，她甚至觉得和宫成一定没有结果，接下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为自己未来回忆起两个人时不至于什么内容都没有。

　　没吃午饭，司桃干坐到下午三点。

　　三点一过，她重新走到单元门口，按下密码后门打开。

　　走进电梯后，司桃靠着边站了站，有些饿有些累，她叹了口气，很快电梯门打开。

　　门口站着上午遇到的那对，司桃点头打招呼，小姑娘笑嘻嘻地指了指503门口的两个箱子：“这是我和哥哥为你准备的礼物，乔迁新居快乐哦。”

　　大约是怕她多话，男人把她拉走，路过司桃身侧时微微颔首。

　　司桃饿得快要昏过去，微笑着目送两人。

　　他们给她送来了一箱葡萄，一箱零食。

　　司桃手背轻触密码锁，密码数字弹出，她将密码输入后门打开。

　　她先走进房间，把箱子放进去，又把两个箱子搬进来。

　　接着坐到地上，打开一大包薯片，抓了一大把/塞/到嘴里。

　　手机在这时响起，司桃看了眼屏幕上那串数字，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宫成的手机号。

　　司桃按下接听键，打开外放囫囵不清地说：“喂。”

　　“没吃午饭？”宫成清冷矜贵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吃了。”司桃嘴硬。

　　“那怎么还狼吞虎咽地吃薯片？”宫成蹙眉，这姑娘十八岁之后进入大学，室友对她事无巨细的照顾，离开学校跟着他，一日三餐都是宫成来负责，他很担心司桃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司桃停下手上动作，冷着脸环视周围，她在正对着门口的墙角上发现摄像头，她即将炸毛：“你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