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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尘莫忘 ...

  •   楚汐月早早就起来了,今日要面圣,她可得盛装打扮才行。这一个月以来她一心扑在了《高山流水》上,晚上还要模仿顾婉之的笔迹,她从未度过如此充实的一个月。

      “小姐,好了。”锦瑟给楚汐月涂完了唇脂。“小姐今日可真好看。”

      但见楚汐月今日身着月白云纹留仙裙,头挽朝云近香髻,一支海棠玉珠步摇插在发间,火红珊瑚耳环更衬得肤色如雪,配上淡雅妆容,简单大方。既不至于抢了别人风头,又不会泯然于众人。

      楚汐月在皇宫中耳濡目染,在穿衣打扮上自然与一般官家小姐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败絮其中的草包公主,表面的金玉可是货真价实的。

      楚汐月又检查了一遍古琴让青玉收好带上,便去了太傅府大堂。

      漆氏与顾婉仪顾婉晴两姊妹早已侯在那了。顾婉仪和顾婉婷自然是一身华服,两人皆着长袖金丝纹蝶石榴裙,妆容精致今日还特地在额上点了莲花,濯清涟而不妖,确实是一对清水芙蓉。并且两人继承了漆氏的好身段,纤纤细腰不盈一握,想必到时定能吸引不少公子目光驻足。

      漆氏母女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可是清楚得很,顾太傅与建景帝曾有过赐婚戏言,太傅嫡女应嫁天家人。

      前世顾婉仪是太子侧妃,锦瑟所说二夫人抢了她的婚配正是此事,不过也好,楚汐月可不是能嫁给天家人的身份,她听到锦瑟提及赐婚之事连茶盏都没拿稳,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婉之让各位久等了。”楚汐月微微福身。

      “四丫头哪的话,我们也是刚过来。”漆氏宛如一个慈母,“四丫头这次可是表演古琴?”

      “嗯,准备了一曲《高山流水》。”她可是练到顾婉之手指上的茧又厚了一分。

      “此番为婉仪婉晴长袖折腰舞配乐如何?我们府上三姝一同献艺定能艳惊四座。”漆氏只是不想让顾婉之有一点出风头的机会,她只配给自己家女儿们作陪衬。只是此事关乎顾家颜面,她也不便多使绊子。

      “婉之准备的乐曲与两位姐姐的舞蹈风格迥异,怕是会拖累二位姐姐。”楚汐月已经习惯了这般惺惺作态,撕破了脸吃亏的只会是她。

      “她弹的古琴曲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适合我和妹妹的舞。”顾婉仪生怕真的会被顾婉之拖累。

      “无妨,她弹琴也不过是你我陪衬。”

      这两姊妹兴许是平日里欺负顾婉之惯了,讲话毫不收敛,似乎忘了她这个原配所出无论如何都是高她们一等的。

      “时候不早了,夫人小姐们,马车在外面侯着呢。“太傅府的老管家陈伯进来通传。顾子诚偶感风寒,今日只有她们四人赴宴。

      三月化雪逢春,春日宴设在了王宫北面的枕剑堂,此处依山傍水,风景秀美,幽静宜人,亦是踏青的好去处。

      约莫一个时辰功夫,太傅府众人便到了这枕剑堂。顾家去得不算早,入宴的人数差不多已有七成,此次宴会聚集了这洛城中各大世家王侯将相的公子小姐。

      楚汐月甫一到场便扫视四周,目光定定地落在席间某处,手不自主得攒成拳,指尖几乎要将手掌扎出血来。

      “哟,太傅家的小姐像要吃了你似的。“席上男子打趣道。说话的男子正值弱冠之年,一身玄色袍子,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不知是因为在揶揄他人还是本就如此,就连嘴角都带着弧度。

      他身旁青衣男子则正相反,若说玄色男子和煦春风,那么他便是冷若冰霜,虽五官生得极好,眼眸里却满是冷漠,眼尾还生了一颗泪痣,实非福相。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好像世间万事万物都对他毫无吸引力。

      闻言他也注意到了楚汐月不同寻常的眼神,是一抹将他扒皮拆骨,挫骨扬灰般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楚汐月与他目光相接才慌忙将眼神移开,她方才竟一时失了神,满腔恨意将她所有思绪吞没,她只想冲上去与那人同归于尽,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处是何身份。

      醒悟过来之后只能希望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了。楚汐月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抬眼望去确认那人已不再看她了才松了一口气。

      青衣男子正是淮王世子苏怀雪,也是让楚家天下覆灭的人,国破家亡之恨全都该算到他头上。

      说起这淮王是当年与建景帝一同打天下的老臣,也是现在东岳国唯一的异姓王,因他曾在战场上救过建景帝,在朝中地位甚至超过了一干亲王。苏怀雪就是淮王的嫡长子,上一世苏怀雪便是为了淮王兵权而通敌害自己亲父马革裹尸还。

      旁边的玄衣男子则是苏怀雪的好友叶朔。说起东岳国朝堂势力四大世家是怎么也绕不过的,李叶吴冷,叶朔便是这叶家的公子。

      叶家原是商贾之家,在这四大家族中并不与其他三家交好。士农工商,商人发家永远是被看不起的,但叶朔却与苏怀雪私交甚笃。

      四大世家在最后都被苏怀雪连根拔起,唯独给叶家人留了活路,不知是对叶朔因权力斗争丧命的补偿抑或是对朋友的关怀。

      “顾家小姐,我并未得罪过她。”苏怀雪虽知道顾婉之,但从未有过交集,何恨有之?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中意他的官家小姐虽多,可他素来都不和他人沾染上关系的。他早已到了适婚年龄,这淮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虽淮王世子在朝堂战事上都未有所建树,但仅仅是淮王的地位就让诸多显贵趋之若鹜,更不必提世子模样俊俏,这城里适龄小姐不少早已芳心暗许。

      他极少笑,对周围的人保持着一份自然的疏离感,饶是城中最热情的小姐也被他冰冷的态度浇熄了一腔热血。

      谁又能想到这个仿佛游离朝堂之外的冷清少年,最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明面上是摄政王,暗地里掌握了东岳国的最高权力。

      三皇子固然是她的心头大患,但苏怀雪才是她楚家王朝的终结者,国破家亡之仇不共戴天。她现今虽无法撼动这江山时局分毫,但她必定倾尽全力阻止悲剧重演。

      “皇上驾到!”

      建景帝黄袍猎猎,虽有些许倦容,眼神却坚定无比,不难想象他年轻时鲜衣怒马南征北战的模样。这位帝王的天下是他一步步打下来的,不过三十年光景东岳国国泰民安全是仰赖这位帝王的钢铁手腕,而大公主与西岐和亲更是带来了近十年的安定祥和,直到这几年西岐进犯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楚汐月再次见到东岳王已是铭感五内,眼眶顿觉一热,泪水几欲滴出。她记忆中形容枯犒的脸,此时容光焕发面精神矍铄,她记忆里将行就木的老人,此时英姿飒爽脚步稳健从她面前走过。

      她看了一眼同行人员,和她的记忆相差无几,皇后,云贵妃,太子,三皇兄,七皇兄,瑶华公主,最后目光落到了永宁公主头上,她从未如此仔细的端详过自己,前世她看到自己时却是凄惨的死壮。

      叫她自己或许不太恰当,虽是同样的容貌,但从头到脚怎么也瞅不到一丝她楚汐月的影子。

      永宁公主身着金缕银蝶凤舞曳地裙,灵蛇银簪隐于发间,墨玉孔雀铛在耳边飞舞,平素几乎不着粉黛的脸上此刻口若朱丹,媚眼如丝。十四岁少女的脸上透出一种二八年华独有的女性魅力,仿佛黄毛丫头一夕长大,骄纵跋扈的永宁公主像是变成了温婉可人的娇俏少女。

      楚汐月正想着永宁公主柔情似水的眼眸和她完全不同,突如其来的目光相接了,只一个眼神,她便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是彻骨的寒意。

      她在太傅府可以瞒天过海,但顾挽之一眼就教她无处可逃,正如她也只消一眼便知道了永宁公主绝非永宁公主了。

      一切回到最初,只是她已不是公主之躯,顾婉之可以坐在父皇身边睥睨众生,而她只能和所有臣子一样,远远的看着这位威严的开国帝王。

      当楚汐月知道了皇室宗亲的种种真相之后,看今日此情此景虽分毫未变,却已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触。

      何尝又仅仅是永宁非永宁,这帝王家有几个人能表里如一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监视她,面对曾绝宠后宫的宸妃子女她只想伺机除之而后快。

      她视若娘亲的云贵妃,不过将她当做自己贤良淑德的证明以讨好东岳王获得足够的宠爱和信任。

      三皇兄文韬武略辅佐太子,背地里结党营私觊觎帝位,构陷太子假传圣旨。她上辈子看过的种种事件历历在目,后宫争宠,兄弟反目。

      讽刺的是生前不曾知晓的事在死后拨云见雾,浮出水面。

      她上一世憾事太多,未能给父皇送终,未能在落难之时陪伴七皇兄,未能好好问问清霜,未能遵守与谢秋水的约定……毕竟她只活了十四年而已,刚刚懂得相思而已。

      时光若是无可倒流,这些憾事只能永远伴随她,但现在她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她但求今生无憾。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场啦!
    虽然名字女气但是是男性……(强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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