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公子美玉

4、第四章 自杀

　　自从那日见过孟颜之后，一连好几日我都没有再看到她，原本想着跟她再多了解些情况，比如我已经是一个鬼了，怎么才能自杀掉的问题。再比如，去了无间地狱怎么才能找到曼陀罗华的种子。还有曼陀罗华的种子长什么样子，等等一系列问题。

　　但是自从那日之后，孟颜就从奈何桥上消失了一般，说来也奇怪，这一连好几日都没有鬼从奈何桥上过，难道最近没有鬼要投胎吗？

　　自从从孟颜那里了解到情况之后，最近我常常因为自杀的问题神伤的很，好歹我曾经也是一个凡人，自然是了解自杀的痛苦，然而最为重要的是，一个鬼如何才能自杀，又如何才能自杀成功，这是一个问题。

　　我思索了良久，最后为了不影响其他鬼，也为了自己自杀的舒坦一些，我找关系从忘川河的小鬼们的手里换了些仙人酿。其实说白了它的功效跟凡间的酒差不多，只不过鬼喝酒是喝不醉的，所以这忘川河的小鬼们偷偷把路过奈何桥鬼魂们，喝幽冥汤前流的眼泪收集了起来，做了这仙人酿，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喝一杯鬼也能醉。

　　我在这忘川河中生活了很久，身上早就没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唯一还能看的就是怀里的一支男子发笄，但我总觉得我一个女人身上怎么会有男子的发笄，所以这支发笄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于是我便独独保了下来。

　　我把赵妈妈送给我的衣服拿去跟小鬼换了仙人酿，我知道赵妈妈会不高兴，但是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的，谁叫这忘川河太穷酸了？

　　我把自己以前在忘川河底捡的一把好刀拿出来好好的磨了磨，在忘川河底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我怕疼，但我想等我喝醉之后再杀死自己，这样可能就没有那么疼了。我是不能请这忘川河里的鬼杀掉我的，不然他们造的孽越发的多，困在这忘川河怕是永世难以超生。

　　刀很快就磨好了，但我的心情十分的沉重，毕竟是关乎到自杀的问题，正常人怎么会选择自杀？
　　我挖了个洞把刀柄埋在土里，独独留下锋利的刀口在外面，这样等到我喝醉倒下去的时候，便能够毫无知觉的自杀掉了。

　　我坐在埋好的刀口旁边，心里有些戚戚然，将自己这些年在忘川河里的情形细细的想了个遍，我说过，我的记忆力不太好，总是忘记很多事情，所以反反复复能够想起来的也没多少，瞬间倒是觉得自己这许多年在忘川河白白浪费了许多的时日。

　　然而今日，我要去寻找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往后的鬼生似乎也多了些情趣，听起来日子倒更风趣了不少，少了在忘川河里的寡淡无味，多了些凡世红尘的牵挂。

　　如此想来心里确实是好受了不少。

　　我掏出藏在怀里的仙人酿，带着些许悲壮的情怀一口闷。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仙人酿之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赵妈妈蹲在我旁边，一脸的晦暗不明。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用了些力气才将自己软绵绵的身体给支了起来，“那个，赵妈妈，这是哪里？”

　　赵妈妈一脸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你这是准备搞自杀。”

　　我老脸一红，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听赵妈妈这口气，十有八九是没自杀成功，“额，可能，大概是这个意思。”

　　赵妈妈惦着手里被我磨的十分锋利的刀，十分不屑的说道，“你听说哪个鬼是被这破玩意儿给弄死的？”

　　我眼皮紧跟着跳了几跳，“这玩意儿杀不死人？”

　　“能。”

　　“但你现在是一条鬼。”赵妈妈白了我一眼，满脸都写着，你到现在都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我说苏月华，这忘川河虽然环境是差了点，但好死不如耐活着啊，你这都做了鬼了，怎么还想着自杀？”赵妈妈这完全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不是想自杀啊，但是这个事情还真是解释不清楚，“那个我不是想自杀。”

　　“你以为我眼瞎？”赵妈妈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看样子是打算给我好好教育一番了。

　　“额，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结果是我要去凡间。”嗯，总算表达清楚自己的主要目的了。

　　“去凡间，你喝了孟颜的幽冥汤不就可以了，你要知道孟颜的幽冥汤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有这样的机会你不好好珍惜，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赵妈妈这是站在一个老母亲的角度在教育我吗？

　　“喝了幽冥汤就会忘记以前的事情。”

　　“别说忘了以前的事情，你现在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也许以后我会想起来，但是如果现在我喝了幽冥汤的话，那么前尘往事我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记起来了，我不想这样，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忘的，虽然我现在不记得了，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或许那件事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

　　“比命还重要吗？比你自己还重要吗？”赵妈妈的口气有些责备，又有些关心。

　　我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赵妈妈，你可以帮帮我吗？”我找不到孟颜，现在也只能在赵妈妈这里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点消息。

　　“自杀我帮不了你。”赵妈妈毕竟在这忘川河里呆的时间久，我都还没开口，她都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相信我，赵妈妈，我不会死的，就帮我这一次，好吗？”我的眼神落在赵妈妈的脸上，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些犹豫。

　　我想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愿意看我去死。

　　赵妈妈在我的注视下站了起来，我的身子软绵绵的，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只能靠着。

　　“鬼只能被三昧真火烧的灰飞烟灭。”赵妈妈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呆在原地。

　　灰飞烟灭，这四个字像是刻在了我的心上一样。

　　飞灰烟灭了我又怎么能去找他，可是鬼只能被烧死。

　　我的心沉了几分，但我想起那日站在奈何桥上的他，似乎一瞬间我的心底又有了力量。

　　就算被烧死我也一定会找到曼陀罗华的种子，也一定要去见他。

　　希望是个好东西，在心底扎了根，便再难拔出来，日子再怎么艰难，也是有过下去的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