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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弘庆八年四月十五,安庆国相萧永裕与大皇子轩逸锋谋反未遂,萧国相当场自杀,大皇子的封地被收回,发配至东疆,永生不得回京。

      段霖更是提供了不少萧国相勾结外敌,贪污军饷赈灾银粮的证据,庆帝顺藤摸瓜,开始大力清理朝堂萧家同党,一时之间,朝中人人自危,甚至为了保全自己相互揭发,朝中官员大半落马。

      同年秋季,安庆大兴科举,在秋堇彦的建议下,此次科举准许寒门子弟参与,为安庆选拔了一批贤士,补足了朝堂空缺,这批贤士感念庆帝恩德,携手开创了安庆国的弘庆盛世,为后人称颂千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此次后宫和朝堂的革新,收益最大的莫过于秋家,秋堇彦作为二品妃,躺着也成为了后宫最高品阶;而秋铧本就为镇国大将军,本就为武将最高头衔,现在没了死对头萧国相,还解决了大儿子的婚事,简直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翌日,庆帝亲自为秋堇原和曦月公主赐婚,婚期定在三月后,本来孟满使者访问时期为一月,为了让他参加曦月的婚礼,庆帝特留尤溪皇子主婚。

      这边一派喜气洋洋,而另一边的萧家可谓乌云密布。

      父亲自杀,儿子被贬,萧家没落,太后萧怡悲痛欲绝,但她地位不同,再怎么也算是庆帝的长辈,庆帝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只是派了人监视她。此时她已心如死水,自请入灵泉寺削发为尼,常伴古灯。

      皇后萧湘靠山全灭,被削去皇后头衔,贬为四品雅嫔,禁步思过宫。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更别说庆帝是一只并不喜欢她的虎,可她还是像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了这个火堆,也许是母亲悲惨遭遇让她不平,也让她对另一种感情产生了无限的憧憬,可惜,庆帝的感情并没有给她。

      段霖走进思过宫的时候,就看见萧湘坐在殿上,还穿着她为了自己的封后大典亲自参与刺绣的凤冠霞帔,安安静静但却双眼空洞地望着他。

      “陛下,您来啦?”

      一见他走进来,萧湘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泛起了涟漪,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跟他行礼。

      “萧湘,你怎么了?”

      段霖因为在萧国相一案中立下大功,庆帝特许他三个合理的要求,这第一个要求,段霖就许了来思过宫见萧湘一面,庆帝自然同意了。

      他对萧家其实是恨的,但对于萧湘,他却又另外一番情感,首先是他们有更亲密的接触,虽然是段霖强迫的,再者其实萧湘也是一个跟他相似的受害者,萧湘给萧统下药也算是间接为他报了仇,另一个就是他欺骗了萧湘,他把自己的故事改编了一下,使得萧湘才会狠心行动,被庆帝抓住把柄,段霖对这些都有一丝愧疚。

      “陛下,湘儿为您准备了上好的西湖龙井和桂花糕,您快来尝尝~”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湘已经起身了,拖着长长的衣裙端来一个空盘子,拉着他过去品尝。

      段霖看着眼前的空盘子,心中一阵复杂,庆帝告诉他萧湘得了疯病的时候,他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实不假。

      萧湘毕竟是前皇后,庆帝也算给她留了几分面子,这思过宫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本来也有几个侍女的,可她们此时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大家都是势利的,谁愿意来伺候一个不受宠、脾气差还疯了的妃子呢?

      “陛下,这桂花糕可是湘儿亲手做的,您尝尝?”萧湘伸手捏住了她臆想中的桂花糕,笑盈盈地递到了段霖的嘴边,“啊,张嘴~”

      段霖看着她,不自觉配合他的表演,张开了嘴巴。

      萧湘做势把桂花糕放进他的嘴里,还问道:“陛下可满意味道?”

      段霖假意砸吧了几下,点点头,“很好吃。”

      萧湘笑得更开心了,又提了提袖子,优雅地为他“斟茶”,极尽殷勤。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段霖也乐得享受,萧湘可从未对他如此温柔。

      疯了也好,疯了也就什么都忘记了,就没有痛苦了。

      一月后,思过宫突然传出消息,萧湘怀孕了。

      在后宫嫔妃们看来,萧湘这是苦尽甘来,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怀上龙子,这不是上天都要留她吗!

      可庆帝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虽然在凤栖宫过夜,可天地可鉴,他可没对萧湘做过任何事,不过此事也不能大肆宣扬,毕竟戴绿帽子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段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既有惊喜,又有忧愁。他在凤栖宫待了这么久,知道庆帝并未碰过她,这孩子势必是自己的,可自己给庆帝戴了绿帽子,他也没脸去请求饶恕。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到凤栖宫连夜掳走了萧湘,并留下字条:
      陛下,草民不敢奢求您的原谅,但请陛下放我们俩一条生路,我们此次离开便不再回来,我愿意以剩下的两个要求抵我们三条性命,望陛下恩准。——段霖

      庆帝得到字条的时候,狠狠地把字条拍在了桌子上。

      王总管眼观鼻鼻观心,问了一句:“陛下,可要派人去把他们追回来?”

      “算了。”庆帝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也许这也算是好的结局。”

      几日后,宫里盛传,疯掉的萧嫔莫名失踪,庆帝大怒,掘地三尺也没有把人找到,此事成为了宫里的一桩悬案。

      而安庆南部的一个小村庄里,来了一对长相俊美的夫妻,一来就在村里建了宅子,买了下人,很是阔绰,可惜的是那对夫妻里的女子有点脑袋不灵光,总以为自己是高贵的皇后娘娘,不过村民淳朴,也没人去告状之类,后来女子生了一个男孩,从小就聪明伶俐,能文能武,不过却终生禁锢于山野乡村,村民都对此表示惋惜,这也是后话了。

      很快,三月已过,秋堇原和曦月的婚期便到了。

      曦月作为公主,虽不能从孟满出嫁,却是得了恩典,以公主身份从安庆皇宫出嫁。

      一大早,秋堇原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将军府出发,向皇宫行去。

      迎亲的队伍很是壮大,打头的四个壮汉穿着红衣戴着红帽,手里拿着喜牌,所过之处众人皆自发让路,紧接着就是一队乐队,吹奏着喜庆的音乐。

      然后就是秋堇原,今日他身着红衣,胸前戴了红绸做的红花,头顶一顶鲜红的帽子,向周围来祝福的百姓拱手相谢。

      百姓们早就得知了消息,聚在街道两旁为新人祝福。这不仅是他们崇敬的小将军的婚礼,也是安庆和孟满两国交好的直接证明,百姓的热情,丝毫不比迎接他们回京那次少。

      秋堇原身后是一顶八抬大轿,因为新娘身份特殊,特意用金线绣了孔雀,檐帘上还坠了许多宝石,极尽奢华,看得出将军府对新娘子很是重视。

      花轿后面就是各种彩灯,彩旗,彩礼队伍,一眼望去,绵延不绝,围观群众不由得惊叹万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将军府可穷了,这些东西都是秋铧厚着脸皮去向庆帝借的,就装装场面,用完要还回去的,公主也是十分善解人意,即使将军府穷成这样她还是要嫁,把秋家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队伍回程的时候,这个队伍更加壮大了,因为接回来的,是公主的嫁妆。

      公主出嫁本是大事,一确定之后尤溪就飞鹰传书回了孟满,孟满国君二话不说,当即划了一堆嫁妆另派使者送到安庆,这可是孟满唯一的公主,即使国君本人不能亲自去参加,面子可不能落下,于是孟满使者星夜兼程,终于在公主出嫁之前把东西送了过来。

      颖城百姓何时见过此等阵仗,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都快羡慕死了,此事也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次大婚,是安庆自庆帝上位以来难得的大喜事,更何况前不久才铲除了毒瘤萧家,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婚礼这日,庆帝也是给足了面子,亲自到将军府为新人证婚,秋堇彦作为秋家人,自然也是要到场的。

      “吉时已到,请新人~”

      婚礼司仪是王总管,排面很足,要知道王总管主持的可都是宫内大事。

      曦月公主终于换下了一身白衣,穿上了传统的大红色嫁衣,她和秋堇原两人一人拉着一头红绸,缓缓从后面走出来,停在了正中。

      高堂之上有三人,秋铧,庆帝,尤溪,皆笑脸盈盈地望着新人。

      “一拜天地~”

      两人转过身去,向门外一拜。

      “二拜高堂~”

      新人又对着高堂三人一拜,拜完后几个丫鬟出来接过高堂三人的红包塞到了新娘子手里,这是安庆特殊的表示对新娘认同的礼节。

      “夫妻对拜~”

      王总管话音刚落,秋堇原显得有些激动,拜得快了一些,抬头的时候撞到了新娘的头,惹得曦月娇呼了一声,宾客们哄堂大笑,王总管也笑眯眯地说了几句吉祥话。

      “礼成,送入洞房~”

      拜堂完毕,新郎是走不了的,有丫鬟接过喜绸,引着新娘去新房等着,安庆没有闹洞房的习俗,不过新郎回来的时候人是不是清醒的就要看他的酒量了。

      大堂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宾客们围着新郎官车轮战式的敬酒,秋堇原的酒量极好,还有秋堇霖帮忙挡酒,两兄弟齐心协力,很快就喝趴了一大堆人。

      秋堇彦不胜酒力,喝了一点儿就满脸通红,秋铧怕他出事,派人把他送回房间。

      庆帝的酒量也不太好,也没喝多少,见秋堇彦被送走了,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过去了。

      这是秋堇彦第二次来到他的这个院子,因为府中喜事,这个小院里也点了许多红灯笼,门口巨大的桃树依旧茂密,在红光的掩映下有些诡异。

      秋堇彦其实没有喝醉,回到这里之后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脸上的薄红也慢慢消失了,秋堇彦忽然想起了上次没有打开的第三道门,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呢?会不会也是灵异话本?

      就在这事,身后忽然响起了庆帝的声音:“堇彦,你在这里做什么?”把秋堇彦给吓了个够呛。

      他拍了拍胸脯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回头哀怨道:“陛下,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要吓人!您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庆帝:我只是叫你一声而已,哪有吓人!

      “你胆子这么小,那你还来这种阴森的地方做什么?”庆帝看了看周围,这里与热闹的大堂已经有段距离了,连人们的喧闹声都只能隐约听见,再看面前这座小院,似乎是有一株大树,不过在红灯笼下面看起来确实有点阴森。

      秋堇彦这才意识过来,怪不得他觉得有些诡异,现在看起来,这里确实像庆帝所说有些阴森。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想这真正的秋堇彦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吗,要在这么一个地方住,他不害怕吗?

      “陛下,实不相瞒,这里是我的住处。”秋堇彦又纠正了一下,“不,是原来的秋堇彦的住处。”

      “有点意思。”庆帝又看了看四周的独特景致,想起了秋堇原他们所说这真正的秋堇彦在写灵异话本,莫非在这种环境下有助于思维的发散?

      “对了,我上次说过,这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有一道门我和子墨并没有打开,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秋堇彦提议道,有庆帝在他身边好像更有安全感。

      “朕也好奇,咱们走吧。”

      两人来到第三道门前,门上同样挂了一把大锁,幸亏上次他拿了钥匙后没有还回去,随手放在了门口的花盆后面,不知道还在不在。

      秋堇彦借着微弱的灯光摸到了记忆中的花盆处,钥匙还在原地,就是有点生锈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拿了钥匙,秋堇彦又回到第三道门前,擦了擦钥匙,在两人的注视下,咔嚓一声门开了。

      上次是白天,屋里的东西还能看见,这次黑漆漆一片,整个房间仿佛如墨一般,把任何一丝光亮都挡在了门外。

      “怎么这么黑?”秋堇彦发出了疑问,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啊,跟隐身了一样。

      “确实很黑,我们去拿个灯笼进来吧。”庆帝伸手摸了一下,正好摸到秋堇彦,顺着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出门外。

      院子里的灯笼依旧亮着,出了那道门,秋堇彦仿佛从失明中走出的人,瞬间又能看见了,院子里的桃树枝黑影在夜色中摇曳,犹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吓得秋堇彦都瑟缩了一下。

      庆帝拉着他取了个灯笼递给他,就见他使劲往自己身后躲,“怎么了?”

      “没什么。”秋堇彦没有抬眼看周围,轻轻推了推庆帝,“陛下走吧。”

      秋堇彦腹诽,这原来的秋三还真是一个奇葩,住这样的地方真的夜里不会做噩梦吗?!

      两人提着灯笼再次回到了那个房间,浓重的黑色瞬间聚拢过来,原本挺明亮的灯笼突然暗淡了下来,仅能照亮灯笼周围的一点点。

      “真是邪门了,这究竟怎么回事?”秋堇彦看了眼灯笼里的蜡烛,还剩了好长一截,不应该这样暗淡才对。

      “这里好像有张桌子。”秋堇彦还没想明白,就感觉到庆帝抬起了和自己拉着的那只手,似乎是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是吗?”秋堇彦举着灯笼往前走了几步,被一个物体挡了下来,看高度确实是桌子,把灯笼放在桌上,微弱的光正好照见桌上有个烛台,他伸手拿了过来,用灯笼里的火点上了。

      烛台燃烧的瞬间,屋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刺得两人眼睛生疼,秋堇彦心想:这个莫不是什么闪光弹之类的吧,真的是闪瞎了!

      两人闭眼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喟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以子灵英,易彼轮回。

  •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这个故事快结束了,按我的构思,应该只剩最后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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