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煞缠身》九日殿

55、第五十五章 变故

　　最后秦先生被章言卿撵进了书房里去，章言卿十分冷酷无情地把书房门一锁，并且塞给了他一摞充满深深爱意的参考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被淹没在书堆里的秦先生一脸懵逼：“……”

　　章言卿在门口站了片刻，板着的脸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摇摇头，转身忙起了他自己的事情。

　　等到了晚上六点钟左右，章言卿接到了李甲仑的电话。昨天他们就约好了今晚见面一起吃顿饭，李甲仑已经订好了餐厅，是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

　　“小师弟，还是我开车去接你吧。”电话里李甲仑说道，“那家店离你家挺远的，而且位置有点偏，不大好找。”

　　“那好吧。”章言卿说道。他本来打算一会儿自己打车过去的，听李甲仑这么一说，还是等李甲仑来接比较方便，以免找不到地方。

　　李甲仑说：“那你在家里等着，我这就过去。”

　　“嗯。”章言卿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章言卿起身去把床下的小保险箱翻出来，保险箱里装的是当初张鹤延给的那块极品帝王绿翡翠。他和李甲仑约了见面主要是想请他帮忙联系一位能雕刻翡翠的老师傅，把这块翡翠做成一方法印。李甲仑过来的时候正好让他先看看这东西。

　　李甲仑很快就开车到了章言卿他们小区，章家他以前也来过不少次，门卫刘叔都认得他，所以直接放了他开车进去。他把车开到章言卿家的楼下，给章言卿打了个电话，听到章言卿在电话里让他先上楼一趟，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利索地锁了车子上楼。

　　“李师兄。”章言卿把人迎进客厅，给他倒了杯水，又指了指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小保险箱，“你先帮我看样东西。”

　　李甲仑也看到了茶几上的保险箱，不禁惊讶地问道：“哟，这什么好东西啊，还用这么高级的保险箱……”一边说着，他把保险箱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下，随即咂舌道：“这型号的保险箱可挺难弄到的，我想要很久了都没能订到一个，说是生产商那边的预约早排满了，小师弟你路子够硬啊！”

　　章言卿以前没接触过上流社会的圈子，还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保险箱里都有这么多门道。他把保险箱打开，露出里面的翡翠，问李甲仑：“师兄你看这块翡翠怎么样？”

　　李甲仑的家里就是做珠宝方面生意的，只不过他没有接手家里的生意，而是学了物理专业，研究所一毕业就开始自己创业了。不过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的影响，李甲仑对珠宝玉石方面也很有研究。第一眼看到保险箱里的翡翠，他的眼睛顿时就是猛地一亮，脱口而出叫道：“极品帝王绿啊！”

　　章言卿把翡翠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他。

　　“哎哟我去！”李甲仑连忙用双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皱眉看着章言卿，谴责道，“这可是极品帝王绿，你就这么用手拿啊！”

　　章言卿很无语：“不用手我用什么拿？”

　　李甲仑没说话，因为他此刻的目光正黏在手中捧着的翡翠上，全部注意力也都被它吸引住了。

　　“我想用这块翡翠做一个法印。”章言卿说着，又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图纸，“这是图纸，，师兄你看看你做吗？”

　　“真是极品啊……”李甲仑嘴里嘀咕着，半晌回过神来，问章言卿：“你说想用它做什么？”
　　“法印。”章言卿示意他看图纸。

　　李甲仑仔细看过图纸，皱着眉说道：“这个做倒是能做，可是有点太浪费了啊。这么大一块极品帝王绿，要是做首饰能取出好几套来呢。”说着，他又小心翼翼把翡翠放回盒子里，给章言卿比划了一下，“要照着你那图纸来，这块翡翠估计只够一个法印的，你得损失至少这个数……”

　　看着他比划出来的数字，章言卿顿时觉得一阵肉疼，估计要不是遇到了秦先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庞大的一笔钱。

　　好在光是一个数字的冲击力还没有那么大，章言卿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件趁手的法器，这样遇到再什么情况的时候，除了符之外，他也能有点别的防身手段，总不能全靠秦先生一直寸步不离的保护。

　　见章言卿的态度坚决，李甲仑也没有再劝，不过又摇了摇头道：“按你这图纸做需要手艺够好才行，要让一般的师傅做恐怕给糟蹋了。”

　　“所以我才找你帮忙。”章言卿说道，“师兄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个靠谱点的师傅？”

　　“要说手艺好，还得是我们家老爷子……”李甲仑掏出手机来，问章言卿：“我能先拍下来不？”

　　章言卿点头：“当然能拍。”

　　“我先拍下来，等回头给老爷子看看，问问他愿不愿意做这活儿。”李甲仑一边拍一边解释道：“老爷子这几年很少再接活儿了，不过你这块翡翠是个难得的极品，我估计他看了肯定会心动。”

　　拍完照片李甲仑还特意录了段高清视频，嘴里还一直嘀咕着没有高级设备根本拍不出它的美。章言卿把图纸收起来，说道：“那你尽快帮我问问，有消息了就给我电话。”

　　“行，放心吧，师兄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李甲仑说道。

　　“那就拜托师兄你了。”章言卿当然信得过李甲仑的人品，毕竟这块翡翠的价值摆在那里，要是信不过他也就不会想到要找他帮忙了。

　　当然，就算是有什么问题章言卿也不怕，他家书房里可还蹲着一位呢。

　　甭管是人还是鬼，要想打章言卿手里东西的主意，也要看够不够秦先生嚼的。

　　“对了，还有给你准备好的符。”章言卿把东西都收起来，对李甲仑说道：“你在客厅先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

　　一听真有给自己准备好的符，李甲仑顿时露出了一脸惊喜的表情，兴奋道：“行，你快去吧。”
　　章言卿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秦先生还伏在书桌上苦哈哈地做着题。

　　他回身掩上门，趁机把脸上的笑憋回去，调整了表情，走到书桌旁看了一下，不禁有些惊讶——大龄厌学儿童秦先生的学习进度竟然快得惊人，这会儿已经能做高考模拟卷了。

　　章言卿随手拿起一份数学试卷检查，发现题目竟然都做对了。这才多长时间，原本连小学算数都不会的秦先生就把高中的课程都学完了？章言卿更惊讶了，问道：“秦先生，你怎么学的这么快？”

　　“不是你说嫌弃我没文化吗？”秦先生从试卷中抬起脑袋，幽幽道。

　　“……”章言卿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当时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补完呢，天天说什么老公不老公的？”

　　而且是一边说着，一边把尖叫鸡摁在沙发上揉搓来着……

　　章言卿干咳一声，去拿了背包过来，招呼秦擎：“先不要写了，咱们出去。”

　　秦擎顿时来了精神，把笔和卷子一蹬，哧溜一下就蹿进了章言卿的背包里，顺手掏出自己的小冰棍，美美地嗦上一口。

　　其实秦先生一直都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知道章言卿要和李甲仑一起出去吃饭，早就做好跟着一起出门的准备了。

　　章言卿把拉链拉上，背好背包，顺手又拿了几张平安符出来。

　　拿到章言卿给的平安符，李甲仑立刻珍而重之地贴身收好，问道：“小师弟，你这符多少钱一张？我这就转账给你。”

　　“不用了。”章言卿摇头拒绝，几张符而已，李甲仑作为师兄很仗义，没少帮他的忙，他当然不会跟李甲仑计较这点钱。

　　李甲仑倒也并没有硬是较真，怕太生分了反而伤了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只好琢磨着以后有机会了再补回来。

　　两人一起下了楼，一路平安无事，而且很幸运地没有遇到堵车，很快就找到了李甲仑订好的那家私房菜馆。

　　饭馆虽然不大，却很有名气，大厨的手艺也确实没得说。桌上一道铁板烤鱼做得最合章言卿的胃口，让他吃得停不下筷子。

　　李甲仑的心思却不在饭菜上，因为心里惦记着翡翠的事，连这顿饭都没有吃踏实，时不时就要低头看下手机。最后还忍不住跟章言卿打探道：“我说小师弟，你这块极品帝王绿到底是哪搞来的啊？”

　　“我帮人处理了点事，这是人家给的酬谢。”章言卿不方便跟李甲仑这个普通人细说有关天师的事，就含糊地解释了句。

　　“哎，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有这方面的门路呢。”上次高速路上连环车祸中死里逃生的经历李甲仑可还是记忆犹新，所以他对章言卿的本事是深信不疑的，听章言卿这么说，有些遗憾道，“那就算了，你是不知道，最近几年珠宝行业越来越难干了，主要是好的原料越来越难找，像你那块这么大的极品帝王绿，我有好几年都没听说哪里开出来过了。”

　　顿了顿，他又问埋头吃鱼的章言卿：“不过你这块要是想脱手的话，我家咬咬牙应该能吃得下，这个数……”李甲仑用手指比了个能让普通工薪阶层咋舌不已的数，“怎么样？”

　　“还是不了，我想要用它做的东西有用。”说实话章言卿也是看的一愣，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

　　李甲仑试图诱惑他：“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你相信有了这笔钱你想干什么不行？能买个新房子，还有车，你也该买了，现在这社会想结婚哪个不是要有房有车的啊，你也不小了，找女朋友还得自己有钱才有底气……”

　　李甲仑在一旁叨叨着，章言卿则是完全不为所动，继续埋头吃鱼。

　　他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背包却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躲在背包里的秦先生翻个身，嗦着冰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啊。

　　显然李甲仑的话章言卿没当回事，秦先生却全都听进了心里去。李甲仑的话似乎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从未真正接触过人类社会的秦先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甚至已经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比如说自己是不是也必须要有老婆本才行……

　　一顿饭吃完，章言卿一个人干掉了大半的菜，李甲仑喝了一肚子的啤酒，没办法，一直不停说话嘴里就容易干渴。

　　李甲仑又开车把章言卿送回了家，临走时说好了等他家老爷子那边一有回复了就给章言卿打电话。

　　回到家里，章言卿先去洗了个澡，换掉沾了一身酒菜味道的衣服，走出来一看，尖叫鸡竟然还瘫在客厅沙发上，保持着一开始章言卿把他从背包里捞出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秦先生。”章言卿皱起眉头，头发都还没擦干，快步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思考——”秦擎终于动了，翻了个身，目光落在穿着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章言卿身上，顿时僵住了。

　　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就好，章言卿松了口气，曾经的重创让秦先生只剩下了一缕残破不堪的残魂，连凝聚出人形都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而且还会消耗大量的能量，这个问题始终让章言卿放不下心，总是担心他的魂体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要修复残魂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秦擎要吸收的阴煞之力是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数字，其他一些能帮助修复残魂的珍宝还不是凭章言卿现在的能力能够轻易弄到的，他也在玄网上和张小赢那里打听过，在玄学界里，类似于能修复魂魄的宝物都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的，光有钱都买不到。

　　章言卿严肃的说道：“秦先生，你有什么问题了一定要告诉我。”

　　“唔，你头发上的水都滴下来了……”秦先生一脸恍惚，原本是黄色的橡胶身体也诡异地涨成了通红的颜色，“胸口都湿了呀……”

　　章言卿：“……”我在很严肃地说正事，你却在想些什么啊我的小鸡子儿？

　　于是这只红通通的尖叫鸡又被章言卿摁在沙发上好一通揉搓。

　　看时间还早，章言卿把秦擎拎进书房，该学习的学习，该修行的修行，一直到忙完才回到卧室里休息。

　　秦先生这会儿特别老实，乖乖躺平在和章言卿的枕头并排放着的另一个枕头上，任由章言卿给他抻好小被子。

　　章言卿也躺好，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浮现的是郑一平的样子。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一边把眼镜在床头柜上放好一边问道：“秦先生，你觉得那个妖僧为什么会选择在郑一平的店里养婴尸？”

　　秦擎摇了摇头，想起章言卿已经摘了眼镜，又出声说道：“不知道。”

　　“那家饭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张小赢也说原本的风水只是平平无奇而已。”章言卿沉思着，“我仔细看过，从哪方面看那里也不是阴气汇聚的地方，怎么会被选中了呢？”

　　趁着他思考事情的时候，秦先生又开始搞起了小动作，一点点挪啊挪，目标是蹭到章言卿的枕边。

　　“也不知道那个妖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章言卿回过神来，枕边已经被占据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把自己的被角给这家伙盖好，恨恨道：“就算是能找到那个妖僧的下落，估计也不好对付，希望能早点有他的消息吧。”

　　提起这个，秦先生就想起了美味的双胞胎冰棍儿，也赞同地点头道：“早点找到就有更多好吃的了。”

　　章言卿：“……”

　　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贺邢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章先生，出事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有尖锐的警笛声和吵闹声传过来，贺邢军的眉头紧拧，神情凝重地对着手机说道：“郑一平死了。”

　　章言卿一愣，问道：“郑一平死了？”

　　“对，应该是凌晨死的。”贺邢军沉声道，“死状很诡异，不可是人为的，像是妖邪动的手。我让他们暂时先不要动现场，您方便现在过来看看吗？”

　　“行，我现在就过去。”章言卿原本是打算去张小赢店里的，昨晚上秦先生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爬起来，钻进书房里画了一堆的符，把上次新买的符纸都用光了，而且这次他还主动催着章言卿去张小赢店里把这一批新画好的符都卖了。

　　不过现在听贺邢军在电话里说的情况，章言卿决定先过去看看，去张小赢店里卖符的事可以先往后拖一拖。

　　对此秦擎也没什么不满的，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蹿进章言卿的背包里，然后自己拉好背包的拉链。

　　秦先生这大概是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去吃大餐的心情？章言卿心道，看秦先生的冰棍儿已经比一开始小了一圈，也许正好能再给他找点小零嘴儿呢。

　　“出事的现场在郑一平家里。”贺邢军在电话那头说道：“我让小姚开车去接您。”

　　“那好，我就在我家楼下等着。”章言卿应道，有车来接当然比他自己打车去要方便，至少不至于找不到地方。

　　挂了电话，章言卿就简单收拾了下，背好双肩包，带着他家蠢蠢欲动的秦先生一起下了楼。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车驶进小区里，是姚正义开着车过来了。车上除了姚正义这个司机外，还坐着一个人，远远看到站在楼下的章言卿就急吼吼地摇下车窗叫道：“章言卿，过来，快走了！”

　　一听这声音章言卿就知道是张小赢。他快走几步上了车，张小赢坐在副驾驶座，他坐到后排座上，正好旁边空着的座位还能专门放着他的背包，当然，主要还是为了能让躲在包里的秦先生能舒服点。

　　姚正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解释道：“贺组长说张小赢也要一起过去，我先去接了他。”

　　“你不是自己有车吗？”章言卿有些奇怪地问副驾驶座上的张小赢。

　　张小赢挠挠头，一脸郁闷地说道：“坏了啊，死活发动不了，我忙活了一大早上，发动机都拆出来了才找到问题出在哪，不过坏了的零件还得去原厂买，要不然我已经修好了。”

　　章言卿：“你这修车技术也挺行啊。”

　　司机姚正义哼了一声，嘲道：“他除了天师这门正业不行，其他都挺行。”

　　“谁说天师是我的正业了？”张小赢怼他，“我拿的是美容美发汽修电焊双学位，还有高级厨师证，你呢，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失学少年。”

　　“哼！！”姚正义涨红了脸，专心开车不再说话——他确实高中没上完就辍学回茅山了，和张小赢比起学历来总是气短，更别说和章言卿这个在读研究生比了。

　　章言卿心道，没事，小姚同志你并不是咱车上学历最低的那个，我这还有个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呢。

　　说真的，章言卿真心觉得有时候秦先生幼稚起来简直是三岁不能再多了。

　　车子一路飞驰，好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虽然还是车流不息，却没有碰上堵车。

　　郑一平的家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在郊区买了一栋独栋的小别墅。靠着灵活的生意头脑发家以后，郑一平虽然有了不菲的身价，但是在B市这样的地方，还真算不上什么，接触不到真正的上层社会圈子，自然也没能力在那些真正的高级地段买上一栋房子。

　　别墅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辆警车停在外面，不少警员们在院子外围守着。他们显然都认得贺邢军的车和开车的姚正义，见到这辆车开过来连忙放了行。

　　姚正义直接把车停在了别墅楼门外。章言卿注意到外面虽然守着不少警察，但是里面却并没有看到其他警察，看样子是贺邢军已经清了场，毕竟是涉及到玄学界的非正常案件，能不把普通人牵涉进来就尽量不牵涉进来。

　　三人跳下车，张小赢是半途插-进来，此刻表现的却最积极，打头朝里面走去。路上的时候张小赢说过他是因为惦记着这件事才会一接到贺邢军的电话就放下一切赶过来，不能放任那些歪门邪道利用玄学手段滥杀无辜。

　　不过章言卿怀疑他这么积极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贺邢军给的酬劳够多，今早上他起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贺邢军打过来的钱，确实算得上是一笔丰厚的酬劳。

　　还没走进门，章言卿就闻到了一股浓到呛鼻的血腥味。

　　补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