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煞缠身》九日殿

49、第四十九章 郑一平

　　简单寒暄过后，刘队也留在房间里，和贺邢军一起听章言卿讲事情的经过。其实章言卿目前知道的也不多，拣能说的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最开始附身在徐正身上的那团肉球应该是一种鬼婴疮，章言卿在赵存真的一本手札见过类似的记载，将怀孕六个月左右的婴儿从母体中取出来，这个时候死婴的怨气是最重的，如果恰好母体的生辰八字比较阴，而且是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很有可能形成婴灵。

　　附身在徐正身上的那个婴灵应该是不仅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脱离母体，而且死的时候也是在阴时阴刻，本身怨气不散，又凝聚了一身阴煞，所以才能成为能直接长在人身上的鬼婴疮。

　　至于徐正身体里还隐藏着的东西是什么，章言卿还没有来得及问秦擎，因为秦擎刚刚出来就来了围观者，后来上了警车后他身边也一直有别人，怕秦擎暴露，章言卿只好一直把尖叫鸡揣兜里捂着，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和秦擎说话，包括秦擎进了那楼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也还没来得及细问。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问题一定是出在了那家饭店所在的那栋楼里。

　　“那家饭店的老板也被叫来做笔录，现在应该到了。”刘队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贺邢军点头，章言卿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刘队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领了个人进来，来人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不错，只是有点秃顶，正是徐正出事那家饭店的老板。

　　老板叫郑一平，此刻他的脸色很难看，一看到站在屋里的贺邢军那壮硕的块头，先缩了缩脖子，勉强挤出个笑容。

　　“他说徐正之前确实去他们饭店吃过饭，大概是晚上六点钟左右，是和几个朋友一起要的包厢，不到七点钟就走了。”刘队说道。

　　这期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章言卿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否则几个朋友聚餐不可能六点钟去，不到七点钟就走了，而且徐正回来时在楼底下撞见他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

　　不用章言卿说，贺邢军这样处理这类事件经验丰富的老手也皱起了眉，凌厉的目光瞪向对面的郑一平。郑一平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地道：“那、那几个人在我店里确实出了点问题，不过完全不关我的事啊！”

　　一旁的刘队沉着脸呵斥道：“你先说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徐正和他那几个朋友在饭店里说看到死婴的事闹得店里的服务员都知道，而且再问问他那几个朋友也都能问出来，想瞒也瞒不住，所以郑一平只好老实交代了事情的原委。末了他不忘强调道：“他们说的那什么死小孩儿的事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不信你们问问我店里的服务员，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就跑我店里跳楼死了啊！”

　　“你们店里这段时间是不是有闹鬼的传闻？”章言卿开口问道。

　　郑一平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讪笑道：“你也听说了啊，都是人瞎说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

　　章言卿不置可否，继续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都说了没有什么鬼，都是外人瞎传的谣言，这你们也信啊？”大概是章言卿的样子没有什么威慑力，郑一平被问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

　　一旁的贺邢军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喝道：“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他光是坐在那就挺有压迫力的，再横眉竖目地这么一吼，顿时吓得郑一平浑身一哆嗦，色厉内荏道：“你们这是刑讯逼供，告诉你们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可认识你们局长……”

　　“哎，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可什么都没干，监控摄像头在那儿呢。”刘队笑呵呵地插话道，“你认识局长也不管用啊，这案子现在不归我们管，这位是上面派来的，兄弟你还是好好配合一下，没事的话也好早点回去不是。”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几回合下来就把郑一平收拾服帖了，章言卿坐在一旁默默围观了全过程，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

　　郑一平老实交代道：“有一个月了吧，自打上个月店里重新装修了以后，就总有人说在店里遇到了怪事，比如说洗手间的门莫名打不开，在走道里能听到不知哪里来的婴儿哭声之类的，但是像今天那几个人说是亲眼看到死小孩儿趴在人背上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你们饭店重新装修过？”章言卿皱着眉问，他想起了秦先生也说那楼里有古怪，所以才会让后来控制着徐正的东西逃脱，很有可能它现在还藏在那栋楼里。

　　“也不是什么大装修。”这回郑一平也不敢再小瞧章言卿了，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就是做点小改动，换点摆设装饰什么的，你们再问我也没用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我之前根本不认识，谁知道他怎么就跑我店里跳楼了，我这才是倒霉催的呢！”

　　因为先前徐正和他那几个朋友闹得一出，郑一平今天早早就关了店回家休息。他是在家里接到电话才匆匆赶过来的，没见到过尸体的样子，也没来得及听到什么风声，还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跳楼事件。
　　见从郑一平嘴里确实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他们也只能把人放了出去。

　　“章先生，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贺邢军显然是很信任章言卿的能力，先询问他的意见。他们接手的案子都是和玄学界有关的事件，办案时也经常邀请一些信得过的天师协助调查。

　　倒是一旁的刘队心底有些疑虑，关键是章言卿实在是太年轻了，俊秀干净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个有本事的天师，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不过他是个人精，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章言卿推推眼镜，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那家饭店里看看。”

　　反正他肯定是要想办法和秦先生再去那栋楼里探查一番的，如果能借机光明正大地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贺邢军痛快地应了下来，又对刘队说道：“那就拜托刘队你们先帮忙调查一下和死者一起吃饭的那几个朋友，还有饭店的服务员，这些相关人员都要问清楚。”

　　难得能撞上处理这种非正常的诡异案件，刘队有些遗憾不能跟着去见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分寸，笑着应道：“放心吧，我这就亲自带人去查，保证用最快速度把情况都摸清楚。”

　　“好，有事电话联系。”贺邢军道。

　　从警局离开，章言卿上了贺邢军的车，车子直奔出事的现场张家民街。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不过B市是个人口众多的大都市，即使是到了深夜也依旧繁华。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两旁高楼灯火通明，美食一条街也恢复了热闹，显然一个人的死亡对忙忙碌碌的人们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

　　车上除了章言卿和贺邢军之外，还有一个瘦高个的青年，也戴着眼镜，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间颇有些傲气。

　　“这是小姚，我手下的组员。”贺邢军简单给章言卿介绍了下。

　　“章先生。”小姚对着章言卿拱手一礼，“姚正义，茅山派第一百三十一代弟子。”

　　没想到贺邢军手下的组员也是个正宗的茅山天师，章言卿微微一愣，好在他现在也不是对玄学界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按照玄学界的规矩和他见了礼。

　　显然赵存真的名字眼前这个青年并没有听过，听章言卿报了师门，姚正义的神情中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轻蔑，打过招呼后就不再和章言卿说话。

　　贺邢军有些头疼，不禁在心里暗骂老姚不是个东西，非要把这个姚正义塞进他组里，要是个听话服管的还好说，偏偏这小子是个刺儿头，心高气傲得很，仗着自己是个天师，对普通人一贯看不上眼。

　　这次他本就不想带姚正义过来，倒霉的是组里其他成员都有任务，接到消息的时候又正好姚正义在边上听到了，一听说章言卿的名字，就坚持一起跟来，非要见识一下被林萧宵夸到天上去的章先生究竟有多厉害。

　　章言卿倒是没注意到姚正义的神情变化，他的心思还在琢磨着这次的事件，徐正那死不瞑目的扭曲惨状仿佛还在眼前浮现，他的目光透过车窗望着道路两旁的街景陷入了沉思，揣在兜里的右手下意识一下下摩挲着藏在兜里的尖叫鸡。

　　别的不说，秦先生的附身让这只橡胶尖叫鸡身体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不仅能做出灵活的动作，而且摸起来手感格外的好，揉搓起来是会让人上瘾的。

　　被揉搓的秦先生：“……”

　　车子很快驶到了饭店门外，现场周围拉了警戒线，还有人在看守，不过围观的人早已经散了，偶尔有路过的人会好奇地朝这边望上几眼。B市的生活节奏快，忙忙碌碌的人们忘性也大，这要是换到章言卿他们老家那种小地方，这么一桩事一出围观的人能挤到凌晨都不散。

　　贺邢军把车子在警戒线外停下，率先下车，姚正义跟在他身后，下车时还拿眼角瞥了章言卿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然而章言卿完全没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