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煞缠身》九日殿

45、第四十五章 报应

　　收拾好供桌，章言卿又拎着秦先生一起进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章言卿拿起新买的符笔，静心凝神，继续在纸上练习画符。虽然有秦先生这个印符鸡，但是画符基本上可以说是天师的必备技能，他自己也必须要学起来才行。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章言卿很顺利地就一笔将初阶驱邪符画了出来，练了几次找准手感，他也开始尝试直接在符纸上画。

　　要不怎么说有大腿抱就是不一样，这要是没有秦先生在，一百八十八一张的符纸他还真不舍得这么挥霍，章言卿铺平符纸的时候，不禁在心里感叹，顺手撸了一把正在桌角探头探脑的尖叫鸡。

　　秦先生被从头到脚撸了一把，整个身体顿时就僵住了，一脸懵逼地瞅着章言卿，章言卿却已经低头垂眸专心致志地画起符来。

　　“……”秦先生很怨念，叼了支符笔，又吭哧吭哧地自己铺好符纸，也开始干起活来。

　　这次章言卿估量着自己的精力用的差不多了就提前停下了笔，十张符纸只画成功了一张成品驱邪符，这个成功率对才第二次画符的新入门天师来说，已经是相当有天赋的了。

　　不过再看占据了书桌另一边的秦先生，这会儿跟前已经堆了一小摞成品符，而且这家伙画的一点也不认真，时不时还要摸鱼偷着瞅章言卿几眼。

　　“秦先生，平安符你能画吗？”章言卿正在收拾画废的符纸，突然想起了答应明天给李甲仑带几张符的事，他现在手里的都是驱邪符，要给李甲仑这样的普通人用，驱邪符虽然也能行，但是不如平安符这样专门的护身符合适。

　　秦擎想了想，伸爪扯过一张符纸，竟然真的给他画了一张平安符出来。

　　章言卿：“……”他手里的那些书秦先生确实一早就看过，可是看过归看过，这样能凭记忆就轻描淡写地画出成品符来，这也太非人类了——等等，秦先生好像确实不是人啊！

　　很快，章言卿手里又多了厚厚一沓成品符，驱邪符平安符镇宅符姻缘符……只要是书中符箓有图样的初阶符，秦先生都画了几张出来，反正章言卿是不用愁没有符用了。

　　不过这些符都是简单的初阶符，中高阶的符要画起来对精气神的消耗太大，秦擎就没有画。光是这些初阶符就够章言卿目前用了，高阶符他现在也驾驭不了。

　　而且章言卿在玄网APP上搜了一下，一张中阶五雷符的最低价也是六位数起步，真让他用的话他还真有些肉疼。

　　别的天师捉鬼驱邪做法事都要用到符，自己画的不够用就只能买，有时候给人做一场法事的报酬都不够花费的符钱，所以经常穷的叮当响，没钱就更买不了法器之类的东西。通常要想培养出来一个高阶天师出来，背后都是有着势力支撑，有权有势有钱的那种。

　　“够了吗？”见章言卿让自己停笔，秦先生还有些意犹未尽，“我把这些符纸都画完吧？”

　　章言卿看看桌下自己新买的一箱符纸，在心里把它们换算成一箱成品符，初阶的成品符价格大概是两千左右一张……

　　他默默捧起还叼着符笔的尖叫鸡，一路用崇敬的目光把秦先生送进卧室，认真道：“秦先生，你先休息一下，保重身体。”

　　虽然秦先生很倒霉，生前的亲人是秦家那帮人，原本应该是一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豪门大少爷硬生生活成了没爹没娘没地位的小可怜儿，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用靠什么秦家，秦先生自己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个豪门了啊！

　　秦擎其实一点儿也不累，可是被章言卿这么一弄，顿时浑身都酥了，晕乎乎地躺下，盖上了他的小被子。

　　章言卿则是又回到了书房，把符都分门别类地收好，自己则是按照存真笔录上所教的吐纳之法，开始静心凝神修习起来。

　　没过一会儿，回过神来的秦先生又溜到书房门口，从门口探进了个脑袋来。

　　然后他就被章言卿逮到了书桌上，陪着他的是一摞比他身体还高的课本，还有笔记本电脑上自动播放的教学视频。

　　厌学的秦先生：“……说好的让我好好休息呢！”

　　晚上章言卿又叫了外卖，他自己其实也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不过自己一个人吃折腾起来比较麻烦，还不如叫外卖方便。

　　外卖很快送到了小区里，章言卿正好要下楼去扔垃圾，顺道下楼拿外卖，省得外卖小哥再往楼上跑一趟。

　　“秦先生，我下楼去拿外卖，马上回来。”出门的时候，章言卿下意识冲屋里报备了一声。秦擎原本正有气无力地瘫在书桌上学习，一听到这立马就来了精神，飞一般蹿出来要跟着章言卿出门。

　　然而章言卿残忍地把秦先生撵回了书房里，就下个楼的功夫，而且小区里比较安全，出不了什么事。

　　在楼底下，章言卿正好碰到了徐正，徐正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他，头也不抬，脚步匆匆地往楼里走，时不时还回头往后看一眼。

　　和上一次见到的比起来，徐正的样子更加憔悴了，眼圈青黑，脸色惨白中隐隐带着点发青，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原本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十分萎靡。

　　章言卿不禁皱眉，眼前的徐正身上阳气比上一次见到他时变得更弱，整个人都被阴气缠绕着，这样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照理说徐爷爷的阴魂已经不再缠着徐正了，徐正一个正值青壮年的大男人，就算是虚了点，只要在阳气充足的小区里好好养几天，自然就能恢复过来。可是看徐正现在精神恍惚的样子，分明是情况更加严重了。

　　“徐正！”章言卿开口叫住了徐正。

　　徐爷爷的事情让章言卿觉得徐正这个人的人品上实在是不怎么样，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可是照徐正现在这阴气罩顶的状态，很可能会出事，闹不好甚至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谁！”章言卿这一叫并没有太大声，却把徐正吓了一大跳，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惊吓一样，猛地转身，一脸惊惶的表情：“谁叫我？！”

　　“是我。”章言卿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看到是章言卿，徐正似乎是松了口气，勉强扯着嘴角冲他笑了下，讪讪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谁呢，突然叫我吓了我一跳。”

　　说着话的时候，徐正又扭头往身后瞄了一眼，眼神中始终有股惊惶不安的意味，脸色也一直很难看。章言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章言卿推推眼镜，收回目光，问他：“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啊！”徐正慌忙摇头，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强装镇定，一副急着上楼回家不愿意多谈的样子，“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啊。”

　　说完他转身就走，章言卿又叫住他：“徐正，你是不是……”

　　章言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电梯间里。章言卿无奈，只好拎着他的外卖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再下来。

　　电梯里，徐正把后背靠在电梯壁上，看着关上的电梯门，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耳边还回荡着章言卿叫他的声音，大脑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上次遇到章言卿的时候，章言卿提醒过徐正最近没事尽量早点回家呆着，徐正却并没有当回事。

　　前阵子在老家那边的小村子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可把他憋坏了，再加上因为徐爷爷的丧事规矩一大堆让他窝了一肚子火，回来以后，徐正就约了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玩玩，好好发泄一把。

　　徐正的朋友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而且和他一样，胆大爱玩，也不信什么鬼之类的东西。几个人聚在一起，听徐正抱怨了一通在老家里的经历，听说他真在爷爷的灵位前熬了整整一夜，都很同情他。

　　徐正倒是没有把自己在灵位前干的好事说出来，因为他也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当时心浮气躁脑袋一热不知怎么的就把那香给拔了，事后他自己再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困迷糊了，做事都没经大脑。

　　不过说着说着，几个人的话题就顺着徐正他老家的愚昧习俗拐到了鬼这个话题上。一个朋友提议大家一起去最近传言闹鬼的海加路张家民街那里去看看，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徐正觉得挺有意思，也就点头同意了。

　　张家民街上有一家饭店，位置很偏，因为一直有闹鬼的传言，生意也不怎么样。徐正和朋友们进去的时候，虽然正是晚饭的时间点，店里的客人却寥寥无几。

　　店里的装修很老旧了，灯光有些昏暗，而且天花板吊得格外的低，让整个空间都给人一种压抑逼仄的感觉。

　　饭吃到一半，徐正从包厢里出来，想要去洗手间。

　　走廊的灯比包厢里更暗了点，昏黄的灯光下是暗青色的墙壁和黑色地板，弯弯绕绕的很不好走，徐正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洗手间在哪，也没看到个服务员。

　　“什么鬼地方！”徐正很恼火，嘴里低骂着继续循着记忆往外走，想要直接去进门时路过的收银台问问，顺便要投诉一下这里的服务。

　　头顶本就昏黄的灯越来越暗，都有点看不清路了，徐正下意识伸手去扶墙壁，然而原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却让他的手一下子陷了进去，一股恶心的黏糊糊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