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裤子掉了》刘正正

17、谈及嫁娶

　　柯宁站在原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娘心思简单的很，一般都是直来直去，便是用她院子里的人做威胁，也是一口气把人全喊走关在正院里，除非柯宁去求饶才放回来，决计想不到这样威胁的办法。

　　“是我爹？”柯宁看着跪在前面的玲儿和婉儿，轻声问道。

　　玲儿缩了下脖子，婉儿抿着唇，没有说话。

　　好吧，她知道了。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

　　她爹向来疼爱她这个女儿，又开明的很，除了这牵扯逆王有危险的事情，其他都依着柯宁随她胡来——顶替自己三儿子在外面破案这种事情，没有柯大人的允许，柯宁能干？

　　怎么却忽然禁了她的足呢？

　　等等，难道是她昨天回来太晚了，亲爹生气了？她怎么回来的来着？

　　柯宁想的头疼，却也实在做不出一地人跪着向她磕头，她却还要一意孤行的事情，只得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她爹回家。

　　半下午的时候，柯大人就回来了。“爹！”柯宁马上站起身子，“齐燕的案子……”

　　“齐燕今日去了大理寺，都和柯力说清楚了，柯力也带人去郭柳村带人了，你不必再操心这个了。”柯明光摆摆手，看着眼前的柯宁。

　　难得她一身女儿打扮，平日里都是短衫长裤，风里来雨里去的，性子也不像个女儿家。

　　柯明光知道自家夫人有些心结，可是他却是不在乎的，他如今简在帝心，又有那么一个外祖父，柯宁简直可以愿意嫁谁就嫁谁，嫁高嫁低都无所谓，实在不行，招婿在家更好。

　　可是，如今她却是与皇上有了牵扯……

　　柯明光安叹一口气，再看一眼可爱讨喜的乖女，道：“此事，本该你母亲来与你说，只是有些内情她不清楚，爹也不想让她知道……柯宁，你已经十四岁了，大谢朝的女子及笄便可嫁人。你，有没有想过，想嫁什么样的人？”

　　“啊？”柯宁不自觉张大嘴。万万想不到，自家爹会来找自己说这个。

　　而此时的柯夫人何娇娇，也正在与亲娘诉苦：“……都说我管她太多，可是娘，你看看宁儿那个样子，比之当年的我都有过之无不及。她爹如今也不过是三品大理寺卿，这京中，三品官儿多的数不胜数，大理寺卿又如何？宁儿她只靠着家世，能嫁得什么好人家？万一与我当年一般耽搁了……”

　　“耽搁又如何？难道如今，你与那柯大光过的不好？过的不好，还生了三男一女，这要是过的好了，你准备生几个？”已经从之前火灾中恢复过来的何老夫人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柯夫人脸上有些发红：“娘你又说这些……还有，光哥早就被先帝赐名改叫做柯明光了，娘你不要再大光大光的叫了……”

　　“管他什么光，不都是宁宁她爹？他都不着急，你急啥？要我说，你急也是瞎急，宁宁这孩子好的很，我就喜欢的紧。明年的及笄礼，咱们大办一场，让全京城都看看，咱们宁宁，好的很呢！”何老夫人拍着扶手说道。

　　“是，宁儿是很好，就是那个脾气……我之前给她取名宁，就是希望她宁静一些，莫要与我当年一般。哪知她从生下来就调皮的很，这几年尤其……哎……”

　　“你当年怎么了？你当年也好的很啊！你这般说，难道是怪娘当年没把你教好？”何老妇人又开始拍扶手。

　　柯夫人简直无奈了：“娘你看，女儿和你说正经的呢……”

　　“娘与你说的也是正经事！莫非你还在惦记着那个小子？还怪娘没让你等他？！”何老夫人把扶手拍的“砰砰”响，“那小子有什么好？有大光好吗？”

　　“自然是没有——娘你又说到哪儿去了……”柯夫人无奈极了，也不再绕弯子，“当年那件事情之后，我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了多久？都说全是我的错，是我性子太野，才被人抛下，还说我这辈子就是孤独终老的命……”

　　“她们放屁！你这不早就嫁了！”何老夫人怒道。

　　“可是我心里难受啊！”柯夫人低声喊道，“娘你不知道，在嫁给光哥之前那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敢出门，不敢见人，连下人偷偷说两句话我都觉得是在说我……我嫁给光哥的时候已经二十岁，也从没有后悔过，而且我觉得没有人会比他对我更好。我也……也中意他，可是娘，到现在，她们都在说，我是找不到更好的，当年才会嫁给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熬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三品……”

　　柯夫人说着，眼圈都红了，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生气，“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宁儿还小，我不想让她也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真的太苦了……”

　　“我的儿……”何老夫人被说的伤心，上前一把把柯夫人抱在怀里，“娘知道，娘都知道，你当时日日寡欢，门也不出，哪里都不去，娘就知道，你心里苦啊……”

　　母女二人抱头哭了一会儿，柯夫人抽抽噎噎的说：“这个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可是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希望，宁儿能一辈子幸福……”

　　“娘知道，娘知道……”何老夫人也不与她抬杠了，只抚着她的背，反复说自己知道的。

　　另一面，柯宁虽然被亲爹问的目瞪口呆，却在犹豫片刻后，认真回答道：“别的都无所谓，但是至少，他要能尊重我。”

　　“哦？”柯明光眸中闪烁，“如何尊重？”

　　“接受我的一切，包容我的脾气，愿意给予我范围内的自由。”柯宁答道。

　　“你知道这些要求很难，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柯明光严肃起来。

　　柯宁垂下头：“若……女儿一辈子不嫁，爹可愿意？”

　　“愿意。”柯明光毫不犹豫。

　　“养女儿一辈子？”柯宁抬起头，眼中隐约有泪，却又带笑。

　　柯明光点点头：“到我死。”

　　“爹定会长命百岁！”柯宁笑开。

　　柯明光却没有笑，他深深看了柯宁一眼：“爹二十岁得中状元，同年与你母亲成亲，次年有了你大哥，两年后你二哥三哥出生，又过了五年，才有了你。爹如今已经四十有四，又能护得你几年？到时候，你可如何自处？”

　　“我……我自己住！”柯宁也明白，跟着哥哥嫂子什么的，不太现实。

　　柯明光笑了一下，摇摇头，没说话，却换了个话题：“皇上至今没有立后，以咱们家的处境，再加上你外祖助力，若你有心，后位，你也有一争之力……”

　　“……爹……”柯宁可怜兮兮的打断柯明光，“爹是要把我憋死在宫里吗……”

　　柯明光抿了下唇：“果真不愿？那个位子，对女子而言，说是天下至尊也不为过。”

　　“真不愿。”柯宁斩钉截铁。

　　柯明光嘘出一口气，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柯宁偷偷看他脸色，感觉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也松了口气：“那我去找大哥讨论一下齐燕的案……”

　　“昨儿送你回来的公子，与你是什么关系？”柯明光目光如炬，看着柯宁。

　　柯宁心里咯噔一下子。

　　完蛋，他爹，与“黄小鸣”，见过面了？等等，那他爹刚才问她想不想做皇后又是几个意思？

　　柯宁哭笑不得，原来今日这一出，都是小鸣哥惹出来的。

　　竟然莫名有种上学的时候被男同学送回家后遭到父母盘问的感觉……

　　“有次查案子的时候碰见的，阴差阳错的就认识了。”柯宁不敢让她爹知道她都干了什么好事，也不敢承认自己已经猜到对方是皇上了——毕竟猜到这事的途径，无法解释。

　　“虽然无甚关系，总是容易图惹是非，以后还说少来往吧。”柯大人斩钉截铁道。

　　柯宁点点头，表示同意。

　　是不能再来往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孽缘哦，见面没几次，光裤子都扒了两回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她真有点不敢再和小鸣哥玩了。

　　柯明光满意的摸了下胡须，觉得今日这场谈话非常之有意义。

　　但是等到柯夫人回来，就不这么见得了。

　　“愿意尊重她包容她的？还能支持她继续出去查案子？你们爷俩在说笑？”柯夫人觉得自己快炸了，早上她想禁足柯宁，再去唠叨一番，却被柯大人拦住说自己会去和她说清楚，柯夫人让他顺便问问女儿喜欢什么样的，转年就要及笄了，夫婿人选也该看起来了。

　　当时柯大人可是把胸口拍的啪啪响，然后就问出这么个结果？！

　　柯夫人觉得自己脾气真的好多了，要按年轻时候，这时候捶柯明光一顿都是轻的！

　　“夫人诶，明年又是春闺之年，咱们到时候，也可以选看一下……”柯明光早就考虑过这个，“像老爷我这么好的，不见的有，差一点儿的，运气好也许还能找着。”

　　“你……”柯夫人还想让女儿找个世家子弟呢，可是她也明白，世家对儿媳的要求多么苛刻，不管别人看不看得上柯宁，以后对柯宁束缚太重，也不见得是好事，如此，也不如低嫁。

　　和何老夫人宣泄了一番的柯夫人也想通了许多，她叹了口气：“也好吧，到时候，让爹也帮忙看看。”

　　夫妻二人就这般把柯宁的婚事订了个七七八八，正在与柯力说案子的柯宁不知，远在宫里的谢铭更是不知。

　　谢铭今日其实挺倒霉的，也不知道是他穿湿衣服太久，还是心情起伏太大，回宫没多久，他就开始咳嗽，沈御医来了一把脉，风寒没跑了。

　　灌下今日的第二碗大苦药，谢铭就听到通报声，说太后娘娘驾到。

　　他漱口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起身，对着走过来的太后行礼道：“母后万安。”

　　“哼。”太后冷哼一声，缓缓走到座位坐下，“皇帝好大架子，哀家使人给你传话无数次，想与你一起用饭，你都不曾过来。”

　　“儿臣……”谢铭把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近来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其他，让母后不满，实乃儿臣大错。”

　　“哀家可不敢不满。”太后许曼丽把帕子捂在鼻子上，看着谢铭的眼神有些厌恶，也懒得与他多废话，“你的万寿马上就到了，不如在那天宣布皇后人选，也算喜上加喜。”

　　“不知这皇后人选是？”谢铭又咳嗽一声。

　　“璇儿这么多年，很是倾心与你，家世也勘配国母之位，哀家觉得，她，甚好。”许太后显然早就想好，“她可是哀家的亲侄女，国公府的嫡小姐，在京中，心仪她的世家子弟不知有多少……”

　　谢铭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那便这般定了。”许太后得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