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情敌就去死》泷夏川

6、第06章

　　沈耀承认这次死得不冤，他没有仔细思考，或许真的抓错了人。但眼下这种情况，说荀栃完全无辜也缺乏说服力，任何人在看到现场的第一判断都应该是拘捕荀栃，荀栃就像从血湖里捞起来的一样，那些顺着指尖淅淅沥沥流淌的黑血显然不是他自己的。

　　可惜的是，沈耀没办法再往深处细想，熟悉的胃痛加剧，他浑身冷得发颤，膝盖像灌了铅，被地心引力狠狠地拽下去，虽然不情愿，但他也不得不狼狈地跪倒在荀栃面前，捂着肚子尽情沐浴对方震惊困惑且与嫌弃并存的目光。

　　“二哥？”荀栃叫了一声，弯腰虚抚了沈耀一把，“你没事儿吧？”

　　沈耀没吭声，他估摸着，荀栃就是做个样子，也没真打算扶他。他手里还拿着刚掏出来的枪，下意识地用枪口对准荀栃的脑袋，冷声道：“不关你的事，站着别动。”

　　荀栃当然不能听他的，自顾自甩干净手上的血，又抹了把脸，捯饬完衣服，瞧见掉在地上的塑料袋，赶忙捡起来，望着提手处裹着的一层血渍叹气，半晌走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把饭盒里的藕糕夹出来。

　　沈耀：“……”

　　老实说，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在命案现场镇定自若，即便沈耀也不能。他看着荀栃把藕糕夹进嘴里，胃部一阵紧缩，也不知是恶心还是先前的疼痛没有缓解，酸水一个劲地往上涌。但对方是荀栃，他又觉得合情合理，整个房间，再没有比荀栃更能融入此情此景的东西了。

　　大约是感受到他过于赤-裸-裸的目光，荀栃回过头来，护食似地把藕糕抓进怀里，含糊不清地说：“明哥专门给我做的，没你的份。”

　　“你脑子里就只有吃吗？”沈耀艰难地靠在门框上，仍旧用枪着荀栃，“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看见的，林安死了。”

　　“原来他叫林安？你们认识。你杀的？”

　　“我为什么要杀他？”荀栃轻蔑地笑道，“脑子是个好东西，我真希望你有。”

　　“你身上都是血，现场到处是你的DNA，刚才还在我眼皮子底下破坏了现场，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还有，”沈耀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没记错的话，你早上才谎称自己被绑架，虽然索要的是你自己名下的东西，但如果一切是为了掩盖你谋杀林安的真相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想象力不错，接着编。”

　　“林安参与了你的绑架计划。他应该就是前往东滨广场拿回鼻烟壶的人。你按照约定来找他，希望他能归还鼻烟壶，但林安突然变挂，他想要私吞这两千万，你一怒之下失手杀了他。”

　　“我？一怒之下杀了他？”荀栃反手指了指自己，弯着眉眼笑起来，“抱歉啊，就凭这个我就能推翻你，毕竟我已经很久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气了。”

　　沈耀咬了下唇。章大明坚信荀栃这几年病情有所好转，但他觉得，那只是荀栃伪装的手法在进步而已。

　　荀栃站起来，挥着手臂指了指右边的一堵墙，“还有你眼神儿真不怎么好，这个视力当警察太勉强你了。”

　　沈耀这时才发现，两米宽的白墙上用血写了几个字：“献给Ta”。

　　血迹还没干，丝丝缕缕的红色从笔画边缘淌下来，像被眼泪冲刷过一样，晕染了整面墙壁。用来书写的裕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大量的血液把它浸得透透的。

　　沈耀拧了下眉。那确实不是荀栃的字迹。

　　“现在没我事了吧？我走了，这个点回去还能看场球赛。”荀栃看沈耀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嫌疑排除了，拔腿往外走。

　　沈耀本能地杵在门口，挡住唯一的出路。

　　“怎么着？”荀栃斜眼瞅他。

　　沈耀下意识就要去拿手铐，想想还是放弃了，摸手铐那只手顺势按在荀栃肩头，道：“这里到处都是你的痕迹，一会儿法医过来，你的球赛也别想看了。”

　　“这么麻烦？”荀栃拧了下眉。

　　“对啊，挺麻烦的。所以你站着别动。”沈耀一本正经地说完，出其不如握手成拳，朝荀栃脸上砸了过去。

　　荀栃：“……”他刚要开口骂，鼻梁上再次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下鼻血顿时喷出来，淋淋漓漓洒满衣襟。

　　沈耀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脚跟一拐，将人掀翻在地后，劈头盖脸地揍了下去。荀栃蹬着腿反抗，沈耀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重重掀到地上。荀栃后脑勺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顿时眼冒金星，视野模糊起来。

　　沈耀专挑无关紧要又特别疼的地方揍，几下过后，荀栃终于不再反抗，老老实实受着了。

　　“我他妈真想给你录个小视频，发到网上去。”荀栃最后无奈地说。

　　话音未落，沈耀去厨房找了个张抹桌布，径自塞进他嘴里。

　　荀栃：“……”

　　沈耀不知又从哪拖来一卷床单，拧成绳，胡乱捆在荀栃身上。那床单比普通绳子粗了不知多少倍，荀栃看起来就像一个超级大的粽子，但他已经无力吐槽了，沈老二持续十多分钟的施暴磨光了他所有的脾性，爱咋咋的吧，总不至于死在这里。

　　沈耀拉开厨房水槽下的碗柜，把几个零碎小碗挪到一边，然后拎着荀栃的衣服，将他硬塞了进去。荀栃身高腿长，进去的时候很是吃了些苦，手脚皮肤都磨破了，血水混在衣服上，也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血，哪些是林安的了。

　　沈耀弯腰看着他，恶狠狠地说：“一会儿市局来人，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喂狗，听明白了吗？”

　　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荀栃无奈地翻个白眼。沈耀当他同意了，砰一声摔上碗柜的门。

　　接着，他给老宋打了电话，告诉他发现人质了。

　　老宋这会儿人在市局，召集鉴证科过来至少得二十分钟。沈耀抓紧时间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找到林安的手机，解锁后清除了荀栃的来电，又把客厅里装过藕糕的盘子用水洗干净，拿布擦干，放回原处。他做这些时刻意戴着手套和鞋套，尽量不留下自己的痕迹，做完后，觉得不放心，又检查了两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很快楼道里传来老宋发号施令的声音，沈耀拉开碗柜的门，对荀栃说：“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