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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若离(2) ...

  •   沈去疾闯了大祸——

      沈练在知道“儿子”睡了春风误的桃夭之后大发雷霆,因怕沈去疾身份暴露,沈练不仅罚沈去疾在小祠堂跪了一宿,还让春风误的头牌花娘桃夭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春风误,不知所踪。

      沈去疾跪在父亲楚仲鼎的牌位前,终于和母亲沈练起了争执。

      沈去疾没办法直白地告诉母亲自己只是,只是那什么……并没有向桃夭暴露真实身份。
      沈去疾更不敢直白地顶撞母亲,说母亲没有必要将桃夭逼得离开河州,说这件事是她闯下的,母亲大可以放心地交给她处理,她已经二十二岁,不是小孩子了。

      顿时,十几年来被强加于身的委屈,说不得的无奈,深藏的心酸,并着对母亲这些年来种种做法的不满,沈去疾一口气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再三张嘴,最后却也是只字未提。

      和儿子争执了几句,离开小祠堂之后沈练的脑袋里一阵晕眩,到底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是因为儿子长大了不受她的管束了……

      沈家大少爷闯了大祸——

      沈家大少爷是被沈家大少夫人捉奸在床的,不对,桃夭是风尘女子,沈家大少爷不是被捉奸在床的,沈家大少爷只是运气不好,出来寻欢却被正房夫人撞了个正着。

      这样的说法很快传遍河州。

      事隔三日之后,沈家大小姐沈余年是拿着胖揍沈去疾一顿的气势闯进新逸轩的。

      “沈锦年,你给本小姐滚出来!”沈余年拎着长鞭站在屋前的木桥上,桥下哗啦啦的流水给她添了不少气势。

      沈去疾来到窗户前,手里执着茶杯,与妹妹沈余年隔着窗外竹制的水车,神情温和到:“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说一声?”

      “说?说一声的话好让你把你干的那些破事先收拾干净吗?!”
      伴着沈锦年气势迫人的逼问,长鞭鞭梢打着卷,不由分说地呼啸着直朝沈去疾的面门劈去……

      魏长安正带着沈锦添在沈家后花园里扑蝴蝶,忽的听见有道女子的声音喊了几声“嫂子”,魏长安循声望去,却见到一个和沈去疾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正蹦跳着正朝她跑过来。

      魏长安一个晃神儿,差点以为那是穿了女装的沈去疾,好在女孩身后就跟着那个人。

      沈锦添从没见过姐姐沈余年,便扔了扑蝴蝶的网子,躲进了魏长安怀里偷看着。

      “小嫂子,我是余年,”俏皮的沈余年总归有可爱甜美的一面,她指指自己,又不情不愿地朝身后一努嘴,“不幸和那家伙是双胞胎兄妹,但是嫂子,我和那个负心汉可不一样哦!”

      随在沈余年身后的沈去疾暗自拧眉,她从不怀疑亲生妹妹是来拆她的台的。

      “我听说你在京城师从高人学琴,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这女孩儿果然就是沈余年。
      魏长安抱着小锦添示意沈余年一起到凉亭下坐,眼神却极力躲避着沈余年身后的人。

      沈余年热情开朗又好奇地回答着魏长安的问题,而魏长安的目光,却偷偷落在了一旁站着的沈去疾的手背上。

      沈去疾察觉到什么后就把手往身后背了背,然后又一声不吭地领着沈盼离开了。

      “沈锦年之所以跟过来,其实只是怕你会被我吓到。”沈余年突然这样说。

      “嗯?”魏长安被人抓包,慌忙把随着某人背影逐渐远去的视线拉回来,讪讪一笑:“什么沈锦年?你在说什么?”

      沈余年捏了块糕点丢进嘴里,挑眉到;“沈锦年呐,我哥,他的手是我抽的,你不用太担心,那家伙皮糙肉厚的过两天就自己好了。”

      魏长安:“……”
      龙凤胎是这样子相处的吗?

      魏长安倒杯了茶推到沈余年面前,柔声道:“你们是亲兄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动手了呢?”

      “哦,我们没有动手,是我打的他,他纯挨的打,”沈余年端起茶杯喝茶,结果被热茶烫了舌尖,嘶溜了好一会儿后才忿忿不平地说:“我的好嫂子,你可别被沈锦年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给骗了,他欠揍着呢!”

      魏长安怀疑其实沈余年去京城的这四年不是去学“琴”这个高雅的乐器去了,她是快意恩仇地走江湖去了!

      “嫂子,我给你说……”沈余年起身坐到魏长安身边的凳子上,目露凶光,一副誓死捍卫什么的模样:“以后我就在家了,只要是他沈锦年敢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我保证见他一次就抽他一顿!”

      魏长安:“……”
      和沈去疾的冰冷淡漠不同,沈余年是个顶温暖热情的姑娘,让人毫不防备地觉着亲近,再者,小姑子初次见面就给魏长安说出这样的话,这份温暖倒让魏长安不知该如何接下了。

      一直钻在魏长安怀里的沈锦添突然指着沈余年,声音脆亮:“漂亮哥哥!!”

      沈余年指着自己,用和沈去疾一模一样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沈锦添,“漂亮,漂亮哥哥?我?”

      三岁的沈锦添点头,继续指着沈余年,童声朗朗:“去疾哥哥,漂亮~”

      沈余年被气乐了。

      她把沈锦添抱到自己身上,哭笑不得地捏了捏沈锦添的小胖脸:“我不是你的去疾哥哥,我是姐姐,余年姐姐,来跟着我学,余、年、姐姐~”

      沈余年一板一眼地教小锦添怎么叫人去了,魏长安强装平静的心,竟被沈余年漫不经心的话掀起万丈波澜。

      ……

      入夜,书房里的沈去疾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沈盼回来说,引魏长安去花船的幕后人查到了。

      不出沈去疾所料罢了,但真正令沈去疾觉的头疼的,却是这人这样做的目的。

      对于沈家,沈去疾是沈家血脉最纯正的继承人,背后又有楚家撑腰,她真可谓刀枪不入。

      对于魏家,沈去疾同意了向魏靖尘借茶道,所以这样做挑不起沈魏两家的矛盾,何况魏靖尘还给沈去疾说,男人都会寻欢作乐,这是常事。

      那么,此事还会牵扯到谁?牵扯到……沈东壬一家?还是……冯家?!
      他娘的!
      沈去疾有点心烦意乱,手背上被沈余年抽的那道淤青也跟着突突的疼……

      敲门声打断沈去疾的心烦意乱,沈盼在门下禀告说:“大少爷,少夫人来了。”

      沈去疾的神思一震,眼睛里登时溢满了喜悦与欢快,只是转瞬,这人的墨眸里就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沈去疾开门的手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她示意外面的沈盼离开,而后才垂眸看魏长安:“你、你怎么过来了?”

      魏长安抬抬手里的东西,语气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余年说本来只是想逗你一下,没想到你竟然躲都不躲,你傻呀,为什么不躲一下呢?”

      沈去疾把人请进书房,殷勤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听了魏长安的话后,沈去疾嗫嚅了半天,就只吐出了对不起三个字来。

      魏长安让沈去疾在凳子上坐下,眼睛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弯若月牙,嘴角却依旧带着浅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握着沈去疾的手,开始给那道淤青上药,“我爹娶我娘之前就有了三个通房丫鬟,成亲后我爹又娶了五房妾室,我爹还是花月楼的常客,一个叫惊鸿的姑娘是我爹的老相好,呵,那怎么了,日子不还是照常过吗?”

      魏长安忽而抬起头看着沈去疾,眸光清亮,神情木然:“我也没见我爹和我娘说过什么对不起的话,既然男人都这样,那你就不用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真的。”

      沈去疾突然把药膏还没擦匀的手抽了回去,蹙着眉头,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魏长安,一声不吭。

      魏长安一愣,又浅浅笑了起来,唇边的梨窝若隐若现:“那好呀,你道歉,我接受,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如何?”

      沈去疾只是眸光深沉地看着她,依旧一声不吭。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样?!”魏长安的耐心真的耗尽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逐渐翻涌出来,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委屈失落来回的在心里翻滚:“她们都说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们还说你这样的人在外面有女人也很正常,好!既然你不愿意碰我,那我接受这些!可是沈去疾,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有些个话,憋在心里不说还好,一旦不小心被撕开个口子,那些难过就倒豆子般一股脑地全撒欢儿漏了出来,收都收不住。

      “你明明讨厌我、抵触我,甚至连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你,连话都不想和我多说,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就因为我担着你正妻的名头吗?沈去疾,如果是这样,那你大可不必,因为我魏长安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

      魏长安越说越委屈,越哭越狠,甚至守在院门外的沈盼都隐隐听到了她的哭声。

      沈盼也终于松了口气,少夫人和大少爷置了这么久的气,这回终于是撒出来了啊!

      说实话,从小到大,沈去疾真没遇见过哭得像魏长安这样狠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啪地往下掉,沈去疾一边手忙脚乱地哄着,一边感叹原来真正的哭是这个样子的。

      “……长安,不哭了,乖……”沈去疾又换一个干净的帕子给魏长安擦眼泪擦鼻涕,除了哄孩子的那套话,别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长安哭狠了,一下子有点儿没刹住。
      想她魏长安活这二十年来,上有父母疼着,下有哥哥们宠着,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姓沈的……你就欺负我吧……呜呜……你净会欺负我了……呜呜呜……”

      沈去疾手足无措地站起了来,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抚着魏长安的青丝,一双深邃的眸子在魏长安看不见的地方温柔得不能更甚:“不会了,长安,不会这样了……”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可我究竟是欺负了你!
      然而我注定不止是欺负你……

      ///

      按理说,沈去病身为沈叔胜真正的长子,多少也是该得到些沈叔胜的关护的,却不知为何,沈叔胜似乎更偏爱沈去疾那个继子一些。

      沈去病的生母张姨娘最是想不明白。

      尤其是现在,张姨娘风情万种地半躺半倚在梨花木的贵妃榻上,看着旁边摇篮里越发可爱的小孙子,她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张姨娘知道最近家主一直都在家,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后,她立马说风就是雨地来了沈练这里。

      芙蕖把张姨娘引进书房里之后就站在了一旁没离开,书桌后面,一直低着头写什么东西的沈练抬眉看了张姨娘一眼,一副“有话就快说”的气势。

      张姨娘有些胆怯,她方才头脑一热陷到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中去了,如今正好被沈练一个眼神给吓得清醒过来。

      她吞吐着犹犹豫豫说:“家主,去病今年二十一岁,庶子都有了,屋里却还没有一个真正的知冷知热的人,老爷整日里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妾敢请家主上心,可否为去病说一个称心合意的媳妇来?”

      说媳妇?
      沈练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放下手中的笔,沉吟到:“既然是你亲口同我说了,那便该是件得放在心上的事,你是去病的生母,你可有相中的人选?尽管说来,我为去病将之娶来便是,不过……”沈练的眸子一眯,补充到:“我沈家二少爷的妻,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能当得的。”

      沈练的话说的有明有暗,小门小户配不上我们沈家,但沈去病的出身注定他攀不上高枝,所以张姨娘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开口。

      张姨娘被沈练点到为止的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徘徊在嘴边的“倾城表小姐”五个字活生生又被她咽回了肚子。

      “……嗯?没有吗?”见张姨娘久不出声,沈练难得主动开口说:“或许是去病早已心有所属?那也好,你尽管让他来同我说就是了。”
      低不能就,高不可攀,但如果是去病真心喜欢的,我也愿为他争一争。

      虽然没这个胆量,但张姨娘这个时候真的想冲到沈练面前,把“冯倾城”三个字砸到沈练脑门儿上。

      可既然家主沈练已开口问了,那么张姨娘就必须得说出个人来才行,不然糊弄不过去,哎!算了!张姨娘眼一闭心一横:“妾想为去病讨倾城表小姐为妻!”

      沈练:“……”
      倾城?冯倾城?楚家的嫡亲外孙女冯倾城??

      “这个你莫急,”沈练抬手做了个“稳住”的摆手:“冯家毕竟是去疾的亲戚,我得先同他商量一下才行……”

      张姨娘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家主说什么?说要先同大少爷商量一下?哈,哈哈哈!张姨娘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大少爷什么时候没同意过弟弟们的要求?!大少爷对弟弟们从来都是宠着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啦!张姨娘仿佛一下子看见了自己想象的那些未来全变成了真实的样子!大祭司少祭司,皇天后土各路神佛啊!你们开眼显灵了!!

      张姨娘兴高采烈走路带飘地离开了,沈练捏了捏发痛的眉心,脑子里有些昏沉。

      一双柔荑覆上来,轻轻缓缓地为沈练按揉起太阳穴来。
      片刻后,沈练一个回手,就把站在身后的人拉到前面来拉到了她的腿上坐下。

      沈练把脸埋进芙蕖的怀里,叹息声伴着浓浓的疲倦。

      芙蕖满是心疼地抬手抱住了沈练的头,轻缓温和的声音总能让人暂时放下所有烦恼。

      她说:“阿练,累了就休息会儿吧,没关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若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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