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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归京师 ...


  •   不过月中。
      左护法陆江与渠州山贼二位当家,被朝中派来的钦差特臣与邛州衙门联手缉拿归案、遣押回京,唯独那柳楚早已觉察风声潜逃离去,不留纰漏,三法司特此下发通缉令,举国上下提供线索之人皆有重赏。
      可这案子大抵并非如此简单,司徒瑾仍是心存顾虑。

      冰消雪融,也是时候回京了。
      押送队伍声势浩大,所到之处人声鼎沸。付昍再留几日,单云端自那次一别后也不再露面,当日司徒瑾是一人来的西南,这回重返京城复命,也仍感觉他只身一人。

      奔波劳碌,历时半月。
      押送队伍抵京,奉命要将陆江几人带入天牢,司徒瑾将人带到,与刑部侍郎简浅寒暄几句后,可算得以回门宗玄去。

      适时,京城已是柳亸莺娇、春意阑珊,他身着寻常直襟白袍,沿着成排花初开呈淡黄色的桂花树,走过再熟悉不过的径道,于门宗玄后门外止住脚步。
      似乎与往常无甚两样,又好似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过轻叩门片刻,娄渊随即赶来由院内将后门打开,甚是手忙脚乱,而后两人打了照面,司徒瑾朝他一笑,徐徐道:“娄伯。”

      这娄渊乃门总玄后院管家,院内琐碎杂事一概由他全权负责。
      同时,他也一路看着司徒瑾几人自幼童长大成人,府上更是无人不待他恭敬之至,包括孟嶂在内。

      “公子可算是回来了,”娄渊年事已高、身形佝偻,那眼角皱纹清晰可见,他面露慈颜,见离京多日的司徒瑾消瘦不少,定是受了苦,难免眼眸中闪烁忧愁。
      他再是又朝外瞧了眼,未料到竟不见伏昍,忙道:“这……怎是一人回的府?”
      “伏昍他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娄伯不必担心,过几日自会回来。”司徒瑾安抚他道,随即轻抬脚步,跨过门槛,也便入了院内。
      听闻此话,娄渊稍许松下了心,将门闭上后随司徒瑾往前院去,喃喃道:“如此就好……”

      游廊壁画,佳木葱茏,如此早春时节不乏燕雀聚拢而来,热闹非凡。
      门宗玄后院,司徒瑾步履舒缓、与娄渊同行。

      “娄伯,门宗玄内近来如何?”
      “一切照旧,只是宗主与大公子今晨入朝,还未回府。”
      “那……”下意识想起某人,司徒瑾险些脱口而出“那可见着二哥回来了?”,他虽面色不改,实则心乱如麻,不过仍是未将那话说出口。

      娄渊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提及了另一人,道:“昨日东宫来人传了口谕。”

      此话一出,司徒瑾心领意会,:“我稍后入宫。”

      .

      东宫,文华殿内。
      司徒瑾已然换上官服,那青饰领缘、赤白其带素金,背缀走兽像其猛鸷,他长相淡雅,却属朝中少有的生得风流韵致之像。

      “司徒,”理事几载,朱载垕早已不同于少年往日,他虽称呼司徒瑾如旧,然还是有甚差别,“……这一趟西南远行可有何好玩的?”
      司徒瑾答:“景色细致,只是不如京城之内暖和。”

      他知太子在宫内过得乏味,权当自己是去游玩,便也没有将渠州近邻发生的事全数告之他的必要。
      当朝圣上的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朱载垕身为太子,必然要为父皇分担朝政之事。可太子生性好玩,对宫外的一切颇感好奇,更甚是京城以外地界所发生之事,尤为感觉新奇。

      渠州邪魔一案,他也有耳闻,只是每日奏折数不甚数,再轰动,也不过太子每日批注的其中一份奏折罢。

      朱载垕又问:“本宫听说,贤懿姑姑丢了的七彩神珠竟也在是在那找到的?”
      “是,”司徒瑾照实答他,又稍作补充道,“正是在与渠州邪魔一案有关的西岭山庄内搜寻得来。”
      听闻,朱载垕迟然颔首,上下打量着司徒瑾,又道:“你有心事?”

      这话实在让司徒瑾深感诧异,一时语塞,待反应过来,已是好一阵后。

      他故作镇静、神色淡然,如同寻常一般回太子道:“殿下此话怎讲,臣并未有何心事。”
      “哦?”见司徒瑾是如此反应,倒让朱载垕更证实方才的推断,他追问:“莫不是西南境内美人数不胜数,令我们探守大人虽人回了京,心仍留在那处?”

      “……”司徒瑾内心无言,这都是何乱七八糟的言论。

      朱载垕见他不为所动,也不气馁,决心吓唬吓唬他道:“给本宫听命。”
      “臣在。”司徒瑾被太子吓了一跳,顿时整个一哆嗦,险些没屈腿跪下接旨。
      朱载垕也发觉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忙改口道:“究竟是何等貌美的女子,可是抵过京城各家千金的容貌?还不快给本宫如实招来。”
      后者哭笑不得:“殿下当真是多虑了。”

      可那心中却是说,倒不是什么闭月羞花容貌,更与女子这二字毫不沾边。待他意识到这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不免暗自苦恼,怎被太子的话给绕了进去。

      出了东宫,已是黄昏时分。
      适才朱载垕有意留司徒瑾共用晚膳,还称不久前南直隶特供蜜饯、樱桃等物七十坛,父皇全数赏赐于他,正好司徒瑾也跟着尝尝。
      后者只能谢过太子好意,又道:“臣身有职分,此趟回京还未与义父见上一面,如今天色已晚也是时候该回了。”
      “也好,那明日再来也不迟。”如此,朱载垕自是不好拒却,便任他离去。

      然行至东华门,司徒瑾隔着老远见着二人。
      因一人与他迎面,遂可见其容貌,那人五官深邃、昂首身正,身穿一袭武官常服,不正是门宗玄榜首俞无寅,且他于廊道外与身旁之人不知低声在谈何事。
      待司徒瑾稍稍走近,这才将另一示他背影的人看清楚。

      只见他身长八尺,袖窄肩宽、发髻束扎,也是身着黑绯袍官服,却是气质有别,宛如利刀雕刻般站于前侧,岿然不动。

      “司徒。”俞无寅恰逢其时与司徒瑾对上眼神,心情大悦,随即唤了他一声。
      亦是当时,司徒瑾心底升出个猜忌:与大哥交谈那人莫不是他二哥单云端吧……
      还未等司徒瑾回应俞无寅一声,那未显面容之人侧过脸来,如条件反射般,然他随即又低垂下眼、有意避开。

      两人不过对视一眼。
      几日未见,却好似时隔多年。

      司徒瑾捕捉到单云端的眼神,是他俩于西岭雪山下分别前的最后一面时,分毫不差的神情。

      他仍记得雪山后崖是一望无垠的遍地苍茫,绝壁生烟。
      再是溪谷村落被无尽白雪覆盖,由高处眺望,长河渐落晓星沉。

      只是这一回京,两人于宫内廊道遥遥相望,那昨日过往,好似全然未曾发生过、且与他俩毫不相干。

      “你当真不去?难得清闲、司徒也回来了,你我师兄弟三人搓一顿饭有何不好的。”
      看来他俩方才是在议论今夜吃些什么。
      “……府内有事。”单云端却是淡淡道。
      如此,俞无寅也不便强求于他,转向司徒瑾道:“司徒刚从东宫出来?”

      “是,”司徒瑾脸上始终挂笑,掩盖心中波澜壮阔,故作平静道,“大哥,二哥。”

      俞无寅与单云端皆是点头示意,前者知会出声:“伏昍未回,义父又去了灵隐寺,这几日便只剩我们几人。”
      猜想是单云端料到伏昍暂时不回京,这才告之的大哥,可娄伯先前还说义父早间进了宫,司徒瑾又问:“怎这般突然?”
      “受悟尘大师之托,义父不便耽搁,也是处理完宫内之事随即动的身。”俞无寅答他。

      许久未出声的单云端,这时横插一句,道:“有事再派人通知我。”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先行一步。

      俞无寅笑道:“也好,我与司徒也去寻些吃的。”
      “好。”司徒瑾嘴上应着,眼神却忍不住朝单云端那侧窥视去,见他留下那话便转身径直离去,视线甚至不曾瞥过他,半分留念也无。

      好似木料被钉在原地,那一瞬,他竟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起那夜饮酒,伏昍朝他道:“你不愿与他同去,他又不肯让你一人去,便只好他只身前去咯。”

      然事实并非如此,并非他不愿与单云端同去。当日,他本意是两人是一同从后崖脱险而出,理应同进同退。再说备上好马再出发,尚且霁雪时节,来回也花不了几个时辰。
      可与伏昍所料恰恰相反,分明是单云端执意要独自一人前往的邛州。

      那日雪止初融,两人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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