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近战林黛玉》无人桓

16、第 16 章

　　“虽然我成为薛宝钗，最初是出于无可奈何，被迫留下来的。但既然我借用了薛宝钗的身体，承了她的身份，自然也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薛宝钗才想起来起身给林黛玉倒茶。她一边将茶杯递给林黛玉，一边继续说：“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适应这个身份，我都不是她。没办法完全爱她所爱，也没办法完全模仿她的行事。”

　　“说实话，薛家这些大小内外亲戚，在我眼里看来，一个比一个麻烦。光是一个薛蟠，就够折磨我了。再来一个王夫人，我可受不了。”这些话，薛宝钗也只敢对林黛玉一个人说。除了因为她知道林黛玉不会像旁人那样在背后嚼舌外，还因为她也清楚，以林黛玉的性格，根本不会对自己今天所说的话有多在乎。他冷得像块冰一样，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儿。

　　“你还不知道吧，王熙凤还没嫁到贾府之前，由我那位好姨妈王夫人管家。这荣国府虽然看起来仍是奢华无比，但实际上内里早就亏空了。偏偏这贾府众人又都好面子，想要靠‘节流’省钱来延续府中银钱，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节流’不成，便就只能‘开源’了。可王夫人一不会造钱，二又舍不得拿出自己的体己钱充公。想来想去，便只好找个冤大头来借钱了。”

　　薛家为皇商，薛宝钗房里的茶叶自然是极好的。林黛玉抿了一口，随口问道：“薛家？”

　　“对。我母亲是王夫人的亲妹妹，又嫁入了富商之家。王夫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粗的一条大腿，早些年明里暗里写信求我母亲接济了不少次。我妈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只要王夫人在心里哭一哭自己的拮据，再回忆一下以前的姐妹情深，十次里有九次会拿钱给她。”

　　“母亲也不敢拿薛家自己的钱借给王夫人，所以大多时候用的还是带来的嫁妆或是私房钱。当年王家给她们一人一份的嫁妆，这些年王夫人借来借去，倒一个人得了两个人的份儿。”

　　“这种姨妈，”薛宝钗的声音又冷又轻，和她那张端庄温婉的脸一点都不像，“你觉得我能担得起吗？”

　　其实这种后宅的事情，林黛玉并不怎么了解。林家这几代嫡系子嗣稀薄，林如海又只有贾敏这一位正妻，他从小到大从未在林府见过妻妾间争斗的阴私手段。所以只好默默地听薛宝钗抱怨。

　　说完了王夫人，薛宝钗话头一转，又问：“你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听我抱怨吧。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薛宝钗可不像那些爱做梦的小姑娘，认为世界总是围绕自己转的。昨日两人才‘结盟’，她可不觉得林黛玉就会立刻对自己死心塌地，恨不得日日相见。

　　--和聪明而不自恋的人打交道，真的很轻松。

　　林黛玉耐下性子来，把如烟阁一事的前后和一道一僧所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林黛玉向来讨厌麻烦也讨厌啰嗦，让他做这件事……实在是难为他了。

　　林黛玉在来之前，曾经设想过薛宝钗得知此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比如她会犹豫地拒绝，干脆地拒绝，或者又是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但林黛玉是真的没想到薛宝钗答应得这么痛快……

　　她只在听说展昭陆小凤这几个名字的时候怔了怔，嘀咕了一句，“原来我穿的不是红楼梦，而是综名著么？”

　　接着不等林黛玉反应过来，便一口答应了。

　　即便是林黛玉，也不免为她的态度而一怔，“你昨天不是说……最恨别人拿天命威胁吗？这次仍是一道一僧逼你做事，怎么这次却答应得这么痛快？”

　　薛宝钗以一种懒散的姿势歪在小榻上，“那是因为之前他们逼迫我做的事情，我都不喜欢。而这次的事情……”说到这儿，她突然笑了起来，“你应该不知道，在我的那个世界里，十个女孩子有八个都有女侠梦。我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了玛丽苏，但偶尔串场做个女侠，也算是圆梦了。”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有一点却是真的。

　　--她实在是不愿意这么平淡地活下去。如果再这么在贾府待下去，继续当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薛宝钗真的害怕，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忘了自己曾经坚持的独立和坚强，变成一株只会依靠别人而活的菟丝花。

　　薛宝钗口中这些稀奇古怪的术语，林黛玉其实并不能完全听懂。但只要薛宝钗答应了帮忙，这件事情就好解决了。

　　他迟疑一下，还是从身上卸下自己随身佩戴的匕首，反手握住刀鞘，递给薛宝钗，“拿着防身，要是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拿着这个，给那人一刀。”

　　听到林黛玉这么说，薛宝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她盯着林黛玉说：“看到你用这么纯良的表情说这种话，还真是有点奇怪。”

　　--明明长相是个清贵无比的小少爷，怎么说话活像个黑／手／党头子一样。

　　林黛玉抬眼看了看她，下意识地觉得，若是按照俗世常理来说，自己应该出言安抚一下无辜被牵连进来的薛宝钗。

　　但他实在是不会做这种事情，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一句：“到时候我们都会守在外面，不会出事的。”

　　林黛玉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句安抚薛宝钗的话，可惜薛宝钗一点都没有被他安慰到，反而闻言猛地变了脸色，一张脸陡然间变得煞白。

　　“你……能不能不要给我立ｆｌａｇ了……①”

　　‘完了，’薛宝钗有些绝望地想，‘主角亲自给我立ｆｌａｇ，我是不是要杀青谢幕了。’

　　虽然薛宝钗在心中隐隐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林黛玉这本是出于好心的一句话给咒死，但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林黛玉，所以还是在众人敲定好的那个日子，如约去了清虚观。

　　虽然南朝风气开放，但闺阁女子要想单独出门，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薛宝钗对长辈和姐妹们谎称有仙人对自己托梦，说自己须得‘单独’到清虚观上香，才能解命中灾厄。这才顺理成章地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出了门。

　　五年前薛宝钗那一场重病，始终是薛姨妈心中的一道伤。如今薛宝钗开口，说这才上香和自己的祸福有关，她自然不敢马虎，仔细打点了一遍，又再三嘱咐了跟着薛宝钗的贴身丫鬟，才肯放心。

　　本来薛姨妈还想砸银子将清虚观清场，用来确保薛宝钗的安全。

　　薛宝钗听说之后，一边在心中第无数次感叹薛家这大款作风，一边忙劝说：“我去上香，本来就是为了解煞。若真这样大张旗鼓地扰了别人清静，恐怕无法如愿解煞不说，还可能平添些罪过。”

　　薛姨妈心软耳根子也软，听到她这么说，便也作罢了。

　　等到出门之时，薛宝钗一登上马车，便看见林黛玉缩在角落里，睁着一双无辜又清冷的眼睛看着自己。

　　薛宝钗被他吓得手都一哆嗦，忙放下了帘子，连香菱这个被自己带出来的丫鬟都拦在了外面不许进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个人都没发现？”她一边说话，一边扯下来自己头上戴的幕篱，扔在一边。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我还是早些自废武功，别去旁人面前丢人现眼了吧。”

　　之前薛宝钗向林黛玉讨了连翘的画像，说要钻研一下如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到时候才能好好打扮一番。

　　林黛玉虽然给了她画像，但也没想到薛宝钗居然会在自己脸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他盯着薛宝钗的脸看了一会儿，才问：“你学过易容术吗？”

　　薛宝钗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噗，”她拿帕子掩盖自己脸上根本没办法压抑住的笑容，抖得像是只受惊的鹌鹑。“你是说我的脸吗？”

　　“嗯。”薛宝钗原身长得就很美，只是如今这位内芯性子刚强，眉眼间自然比普通女子在柔美之余，还多了几分自信端庄。可今日……薛宝钗脸上却只有妩媚婉顺，一眼望过去，仿佛真是一位娇滴滴而无害的大小姐。

　　这么巨大的变化，林黛玉自然会怀疑到易容术上去。

　　薛宝钗笑完之后又有心和林黛玉开玩笑，说道：“这在我们那儿叫东方四大邪术之一②。你猜猜，会是什么？”

　　这段时间林黛玉为京城失踪案操碎了心，几乎都要神经过敏了。此时一听到邪术二字，他的表情一肃，追问：“什么？”

　　一看到林黛玉这副严肃的表情，薛宝钗无奈地撇撇嘴，坦白道：“跟你开玩笑罢了。只是化妆而已。”

　　这种女孩子家的事情，林黛玉的确不懂，他盯着薛宝钗又看了几眼，还是没看明白薛宝钗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对方这么体贴聪明，连如烟喜好什么样的女子都想到了，他自然更加放心。对薛宝钗说：“我们已经算好了时间，你进去上香之后不久，如烟就会过来。你不必害怕，清虚观今天出入的都不是寻常百姓，而都已经换成了开封府或者北静王府的人。我们也会在附近埋伏好，你只管放心就是。”

　　薛宝钗当然不害怕，--甚至她还很兴奋，正如她所说，哪个女孩没有做女侠的梦想呢？美梦一朝成真，她怎么能不激动--她反而比较在乎另一件事情，“北静王府？”

　　“嗯。”林黛玉点点头，“怎么了？”

　　薛宝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之前我在街上碰见你的那次，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林黛玉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回答道：“就是北静王爷，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薛宝钗拿起一旁的幕篱，外表仍然淡然冷静，其实早就暗中在心里疯狂尖叫，“来了来了，他的另一半！”

　　埋伏在清虚观的人是林黛玉、顾水溶，还有展昭。

　　他们三人会是最佳人选的原因，除却轻功之外，还在于‘稳重’二字。

　　--若是换了司空摘星埋伏在大殿屋顶，大概是一定闲不住的。恐怕他会一会儿扔个石子下去，一会儿又扔个瓦块下去，硬是吓吓如烟不可。

　　他们几人算的时间很准，在薛宝钗到清虚观不久，如烟便也来了。

　　她刚一走进清虚观，隐在屋顶的林黛玉三人就都屏息凝声，死死地盯住如烟。

　　在他们刻意为之之下，殿中来往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精心打扮过的薛宝钗最为显眼。如烟也果然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只是如烟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开封府和陆小凤等人怀疑了，所以这初见时的惊艳，还不足以让她动手。

　　而等到如烟慢慢走到薛宝钗身边，从幕篱薄纱间隐隐约约地看到薛宝钗那张娇俏的脸时，她的动作猛然一顿，眼睛中陡然闪过一丝疯狂和势在必得。

　　薛宝钗之前在马车上对林黛玉说过：‘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才是最美的。因为若隐若现的朦胧，会让人欲罢不能，挑动着人去一探究竟。

　　--所以，不愁如烟不会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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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黛玉三人埋伏在屋顶的时候，顾水溶留意到香火烟味全飘了上来，便不假思索地摘下自己随身带着的香囊，递给林黛玉，“闻一闻会舒服许多。”
一旁的展昭腹诽：我是该会心一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我是谁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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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立flag，网络流行语，指说下一句振奋的话，结果往往与期望相反。简单地说，一个人被他自己说的话打脸了。你做了一件事，或说了一句话，为下面要发生的事做了铺垫，这就是立flag，而结果往往是相反的。类似一语成谶、乌鸦嘴。（摘自百度百科）
②：“东方四大邪术”是指泰国的变性术、韩国的整容术、日本的化妆术、中国的PS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