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劝你们要善良》予渔

27、半面女骷髅（九）

　　孙九抢着背了任冉的背囊。

　　男孩子的力气似乎都要大一些，虽然孙九看起来还没有任冉高，但是后头背着任冉的背囊、前头搂着他的宝贝疙瘩野鸡，孙九走起路来还是十分稳当。

　　任冉走在孙九的后方，看着孙九夹在中间衬得愈发矮小的身影，恍然间有种自己在压迫童工的错觉。

　　对面的悬崖看起来离得很近，可是走起来才发现中间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任冉发现这悬崖并不是跟山顶一般不可接近，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前只有轮廓的悬崖逐渐变得清晰。

　　当朝霞升起的时候，任冉再次发现了霞光里头的秘密，这次离得近也看得清晰了很多，随着霞光渐渐布满天际，其中似是垂下了一条银练，就在对面的山崖后方。

　　太阳逐渐抵达中空，朝霞渐渐消失，那条银练也随之隐没于天际。

　　任冉心中有了底，走起来也轻快了很多。

　　下午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那道山崖近前。

　　之前隔得远没有发现，此时走近了才知道，悬崖和这边的山体之间，隔着一条大概一人宽的深渊。

　　这条深渊往下看深不见底，丢一颗石头下去也听不着响声，宛若一条蜿蜒的巨蛇横亘在两座山体之中，不知道尽头究竟在何方。

　　看到这条深渊，任冉咽了一口唾沫。

　　孙九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过去看了一眼，忽而后退了几步，一阵助跑，任冉还来不及反应，孙九的身体已经划出一道弧线，从深渊上方跳了过去……

　　孙九的身体十分轻盈，稳稳当当地在对面落了地，然后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任冉，“浅浅，你先把行李都丢过来，等会你再跳过来，我接住你！”

　　任冉看着孙九一系列的动作，只觉心惊胆战。

　　下意识地看了眼下方看不见底的深渊，任冉一阵腿软，心慌地往后退了两步。

　　原主这娇养着的身体，任冉可不敢保证自己能跳过去。

　　“不！我还是去找找这条缝隙的端口，从那里过来吧！”任冉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孙九干巴巴道，心中却跟‘善良’打着商量，能不能开个挂，让自己能从上面跳过去。

　　‘善良’狞笑，“宿主，你确定要开挂吗？一次1个气运值呦~”

　　上个世界自己待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涨了5个气运值，现在一下就要花费1个气运值，系统商城怎么不去抢呢？

　　‘善良’一本正经继续笑，“宿主，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呦！”

　　对面的孙九觑着任冉的面色，望了眼脚下的深渊，似是明白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又是一跃……

　　任冉看着孙九这操作只觉得窒息。

　　孙九回到任冉这一端，耐心地劝着任冉，“浅浅，你跟着我就好了！吸一口气，然后跑一段，很快就跳过去了，你放宽心——”

　　任冉连连摇头——

　　‘善良’继续在任冉脑海里谆谆善诱，“宿主，你真的不直接开挂吗？我目测了一下，至少十里之内这条深渊都没有尽头的呦——”

　　孙九觑着任冉的面色，眼珠子一转，干咳了一声，“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在城里茶摊上曾经听人说起过，这些关卡之中有一个叫做‘虎跳崖’的悬崖，专门考验人们对入浮屠门的决心，不从上面跳过去是进不了浮屠门的——”

　　任冉闻言望向孙九，后者坦坦荡荡地回望，一本正经，眸底甚至含了几分对自己的担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任冉又一次屏蔽了一个劲在自己脑海里安利‘开挂’的‘善良’，回头忧愁地望着底下的深渊。

　　浮屠门神神怪怪，孙九应该是没有必要诳自己的，可是，真的要从上面跳过去么？

　　“我一个孩子都不怕，你不是十分想见门主么？怎么到了近前又怕起来了——”孙九斜着眼，古怪地看着任冉。

　　说话间孙九已经将行李都扔了过去，又一次从深渊上方跳到了对面。姿态无比轻松，仿若这条深渊只是平常田垄上的沟壑，而不是掉下去就能让人顷刻间粉身碎骨的深壑。

　　孙九到了对面，望了任冉一眼，似乎被任冉纠结的模样给逗乐了，眉眼间忽然带上了几分笑意，“看起来你也没有多么想进浮屠门嘛！不然怎会这般犹豫？”

　　任冉深吸了一口气。

　　眼见着日头已经下斜，任冉也打定了主意。

　　之前的车夫黄大有说过，这试炼有浮屠门门人在暗中保护，实在不行掉下去了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估计会被请出山门。

　　如果浮屠门此道不通，那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拯救任家吧！

　　觑着任冉的神情，孙九知道任冉已经下定了决心，倒是收起了满脸的戏谑，挺起了并不强壮的胸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在任冉做准备的时候，孙九又跳过来了！

　　他拆了绑住他宝贝野鸡的藤蔓，一端系在一块巨石上，又将另一端往任冉那一方丢了过去。

　　孙九原本想把藤蔓缠在任冉腰间，可惜藤蔓的长度不够，毕竟还要留下一段助跑的距离。

　　孙九折腾了一番，又跳了回去，将藤蔓的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紧紧绑了几圈，然后满头大汗地在对面对着任冉道，“你跳吧！万一你够不着的话，我一定会接住你！”

　　看着这孩子这么费心，任冉有些感动。

　　可是她知道，孙九不喜欢自己对着他露出‘慈爱’的表情。

　　任冉只能默默地垂下头，学着孙九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往前一冲，纵身一跃——

　　风从颊边刮过，脸颊生疼，任冉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跳过去了！

　　任冉看着距离，心中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她心中的石头落地，她就撞上了冲过来接她的孙九……

　　惯性是相互的。

　　任冉被这股冲力带得也往后一退——

　　一脚踏空，眼看着就要落入悬崖，孙九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往前一冲张手抱住任冉，然后往后一倒……

　　任冉很明显地听到了孙九的身体与地面撞击出的‘咚’声！

　　——听着都替他觉得疼。

　　孙九抱着任冉的手抱得死紧，手上青筋绽出，任冉跌倒在孙九瘦削的胸膛之上，可以听见孙九‘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的心跳——

　　“没事了！”任冉心中一软，从孙九的身上爬起，看着孙九带了几分苍白的面色，出声安慰道。

　　这孩子估计被吓坏了！

　　孙九的眼神放得很空，似是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他抬起头，恍神一般看着任冉，眉头微皱。

　　“孙九？”任冉再次唤了一声。

　　像是某种癔症突然被打破，孙九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我没事！”孙九望了眼近在咫尺的任冉，匆忙垂下头，避到了一边站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跳了两下，抬头冲着任冉‘嘻嘻’笑，“我们走吧！”

　　任冉盯着孙九望了半天，看着他跑跳自如没有半点窒涩的样子，方放下了心来，跟在孙九的身后，一起朝着山崖走去……

　　在他们往上爬的时候，太阳也开始一点点西斜，逐渐落到山的后方……

　　晚霞渐渐洒遍天际，一条银白色的阶梯似是从云中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了山顶之上。

　　彤霞似火，傍晚柔和的光线里，任冉白皙的脸颊显得愈发剔透，沐浴在霞光之中宛若玉做的人儿一般。

　　孙九转过头，猝不及防看到这样的任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迎着孙九有些发怔的视线，任冉轻声问道。

　　似是被什么突然烫着，孙九猛然回头，指向前方，“到了！”

　　任冉顺着孙九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觉中走到了山顶上方，通过‘天’字关卡的通道已经在了眼前！

　　任冉望着那条缥缈通往云层的阶梯，脸上不觉中浮现了一丝笑意，总算这些日子的辛劳没有白费。

　　***

　　两人走上了阶梯。

　　这台阶延伸到了云层里头，云山雾罩，看不见尽头。

　　霞光给整个阶梯铺上了一层红色，看上去显得尤为瑰美。

　　孙九走在任冉的旁边，不知想起了什么，整张脸通红，垂着头紧盯着脚下的路，一步也没有抬头——

　　任冉也没有察觉到孙九的异样。

　　越往上走，任冉身上的轻松逐渐收敛了起来，眸光复杂地望着前端看不见头的阶梯。

　　“停一下！”

　　在走了约百步之后，任冉拉住了还在一股脑往上走的孙九——

　　“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威压？”任冉抿唇问道。

　　孙九仍是背着两人的行囊，按理说他感受到的威压应该比任冉更大一些，可是孙九仍是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孙九先是红着脸看了任冉一眼，随即才垂下了头感受着周遭的气息——

　　迎着任冉的视线，孙九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误？”任冉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人继续往上走着。

　　孙九的眼神带了几分担忧，不时地看着一旁的任冉。

　　越往上，任冉的脚步越来越慢……

　　这种感觉越发真确，无形中有一种威压散布在任冉的身上，像是有千百只手在推阻着，逼迫着任冉后退。

　　任冉咬牙，支撑着身体一步步往上走着，只觉得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孙九眉头拧得死紧，焦急出声。他也一直在往上走着，然而他背着行囊抱着野鸡，却没有半分不适的模样。

　　任冉看着孙九的样子，脑海之中飞快地划过无数念头。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是这阶梯本就随机释放威压，还是自己的异世身份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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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冉询问脑海之中的‘善良’，‘善良’支吾了大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迎着孙九担忧的目光，任冉摇了摇头，示意孙九往后看。

　　随着太阳的下沉，原本绵延的阶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级级开始消失，此时已经消失掉了约一百台阶……

　　“我们只能往上走！”任冉苦笑道。

　　虽然任冉知道就算是被消失的台阶给追上，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从山里驱逐出去，可是已经到这一步了，怎能轻言放弃？

　　孙九却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或许他以为从这般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会死，所以面色十分难看，皱着小脸、抿着唇跟在任冉身旁搀扶着她。

　　越往上走，任冉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宛若行走在刀剑之上，连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

　　“你先走吧！”任冉最后停了下来，满头大汗，望着孙九轻声说道。

　　如果走到尽头就能过关的话，孙九并没有受到威压影响，他完全有可能走到最上方，自己不能拖累了他——

　　孙九却是没有说话，他抿着唇将背上的行李放在了台阶上，将山鸡用藤蔓牵着，系在了自己腿上，然后弯腰一把背起了任冉。

　　任冉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挣扎。她伏在孙九肩头，看着身下少年单薄的脊梁，又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漫天如火红霞、还有那只自觉跟在孙九身边咯咯叫的山鸡，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莫名的感动——

　　“你为什么不杀了这只野鸡？”

　　“我要留着最高兴的时候吃它！”

　　“——什么时候你最高兴？”

　　少年一顿，垂下了长长的眼睫。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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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一点点消失，夜幕落下，任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越到后来意识愈发模糊，许是她承受到的威压都加诸于孙九身上，孙九的脚步越来越慢，任冉甚至能感受到他后背渗出的汗水……

　　但是至始至终，孙九一直紧紧地背着任冉，一丝也没有放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九一脚踩空，被消失的台阶追上，两人一起坠了下去——

　　孙九下意识地搂住了任冉的腰。

　　一阵天旋地转……

　　***

　　而几乎在他们下坠的同一时刻，山顶的浮屠宫最高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突然站了起来，望向周围的几位老者，难掩声音里的激动，“有两个孩子在通天阶上走了九百九十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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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孙九（羞涩）：天地为盟，晚霞为歃，我有一句‘我心悦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冉（慈母笑）：这孩子，估计把我当做了山鸡一样重要的存在——
‘善良’（点烟）：呵！我这双眼睛看破了太多！
祝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