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个（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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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消失的几只蜡烛有了去向——全摆在陈言之脚边，有两只亮着，剩下六只单独挤在另一边。
节省蜡烛。很正确的做法，毕竟他们谁都没法保证，什么时候才能通电。
乔木对陈言之笑着点头，他对这位花臂小伙子印象不错，年轻朝气，张扬得任性，像夏天开在枝头的栀子花。
巽明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就不动了，不仅如此，还任乔木如何扯衣服袖子他也不松手。
他正奇怪呢，扭头一瞧，哟，巽明脸上那两道好看的、英挺的眉毛都快拧成毛毛虫了。
乔木看了他憋屈的模样——明明满脸都写着抗拒，却死活不肯说出来的模样——十分解气，或者可以毫不掩饰地说他是幸灾乐祸。
毕竟被摁在墙上的耻辱可不是一拳头就能消掉的。
乔木碰了碰自己的上嘴唇，调整好面部表情后问道:“嗯？怎么了？”
他敢保证他在努力克制笑容。但是，效果好像有点不尽如人意——
巽明脸色隐隐发黑，从齿缝间挤出来一个字:“臭。”说完就紧紧地闭上嘴巴，好像再让他张嘴就是要他的命。
乔木忍着笑点头，虽然他也觉得挺臭，但是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以内。
“咳。”乔木扭头看了一眼陈言之，递了个眼神给他，然后拉着巽明走远几步，煞有其事地和他打商量，“这样，你先把我松开，我进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一会儿就出来。”
稍稍离远一点，巽明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听完乔木的话，他下意识越过乔木肩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好对上陈言之的目光，他的眉头立马又紧锁起来，黑眼珠里氤满了怀疑。
“真的。我说，我又不会跟人跑了。你就在这儿等我，我保证我出来的时候你一下子就能看见。”
巽明脸色缓和了，两瓣浅色的唇依旧紧紧抿着，攥着乔木的手腕松动了些，但立马又箍紧了。
乔木简直没脾气，索性激他:“要不你跟我一块儿进去？”
巽明似乎又回到被那股恶臭支配的恐惧中，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然后犹犹豫豫地松了手。
感到手腕上的劲儿松了，乔木立马抽回腕子，不再浪费口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乔木心说，这人还真是奇怪，别人怕臭只捂鼻子，他倒不一般，连嘴也闭得紧紧的。
陈言之站的地方，远远地瞧像是靠在门边上，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做成的隔断，像个门框而已。
乔木心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后面别有洞天——是一间不算小的会客厅。
光源微弱，只能照亮有限的一小块地方，屋内的摆件都变成了黑黑的、奇形怪状的轮廓。
乔木眯着眼睛一望，还没打量个真切，目光不由得被房间深处的一个黑影吸引了。
目测离门口有七八米的样子。黑影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背佝偻得很厉害，就连脖子也是，双腿并拢着，下巴大约放在膝盖上，仿佛在观察什么东西。
等乔木走近了，陈言之才发现乔木换了身不太合身的衣服，他下意识去看那边的巽明，乐了，两人的衣服款式一模一样。
他正想打趣几句，转头见乔木抻着脖子看得入迷，玩儿心上来，也凑过去探头探脑，故意使坏用气音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那个人蹲在地上，是在干什么。”两人离得太近，乔木下意识避了一下，正好躲过吹在耳朵上的热息。
闻言，陈言之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盯得乔木心里发毛，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就在乔木怀疑面前的人不是“陈言之”的时候，陈言之嘿嘿一笑，弯腰捡起一只蜡烛递给他，说:“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乔木狐疑地盯着他，心中疑窦丛生，又看了看蹲在里面的黑影，耐不过好奇心的折磨接过了蜡烛。
他首先四面打量了一下，然后谨慎地踏进房间，举高不算明亮的蜡烛，一寸一寸看过去。
油画，羊绒地毯，红酒柜高脚杯，书柜做了整两面墙。
羊绒地毯很厚，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乔木慢慢地往里走，隐约看到还有一面墙上挂着壁炉，壁炉里黑黢黢的，那个蹲着的影子就在壁炉旁边。
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极快地跳动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使然，激动，恐惧，兴奋，让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乔木轻轻呼出一口气，忍着头皮发麻的颤栗感靠近，黑影逐渐清晰起来，但还不够。他大约能猜个七七八八，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可这和亲眼所见肯定是不同的。
快了，快了。
他定在黑影的旁边——大约有一步之遥——缓缓抬高手臂，橙黄色的光倾倒在黑影身上，冲刷出埋葬在黑暗中的真面目。
怎么形容呢，无法形容。
这是他第一次，以一种平静的，带着观赏性质的态度，看到死亡。
“我猜测，他应该是被绑着塞进壁炉里烧死的，就是这样一个抱膝的姿势，你懂吧，就蜷缩在一起，像睡觉那样……”
不知道陈言之什么时候跟进来了。
乔木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废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陈言之听见这话也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不过是寻个引子，让乔木从刚刚那种可怕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表情呆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处，整个人一动不动，蜡油滴手上都不知道痛！
陈言之跟过来一看他这状态，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下坏了，怕不是遇着脏东西了，喊他他也不答应，绞尽脑汁榨点话题出来，幸好还有反应。
应该问题不大。
陈言之见乔木还在举着蜡烛四处张望，赶忙拉着人往外走，“走走走，我出去跟你说事情。这地方黑不溜秋有什么好看的。”
“行，你别拽着我，我自己会走。”乔木转了转手腕，始终觉得不自在。
还好陈言之和蛇精病巽明不一样，听他说完立刻就松手了。
两人前后踏出会客厅，陈言之回头瞄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黑影，坏心眼地对乔木说道:“你刚刚看清楚没有，里面那老哥皮肉全都烧化掉了，一点不留，蹲着的就是一副焦黑的骨头架子，啧，把……吓惨了，现在还在外面哭。”
乔木微微蹙眉，没有应声，也没有把蜡烛还给陈言之。他感到有些悲哀——为里面那人——死后还成为别人的谈资而。
巽明逆光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乔木心说这么听话，让他等着就等着，一动也不动。
乔木抿了抿唇，正要过去的时候心中灵光一闪，停住脚步，扭头看向陈言之:“等等，你是说皮肉烧化了？只剩骨头架子？”
“是啊。”陈言之挠挠头，看着他说，“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劲……”乔木盯着身后黑洞洞的房间，喃喃道。
“什么不对劲？”陈言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晃头晃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乔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里面那位有可能不是第二个遇害的。”
“啊？不能吧……”陈言之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我记得假如一开始就出局的话，会直接消失……”
“你确定？”乔木眼睛发亮，透出摄人的光。
“……不确定。”陈言之咽了口口水，他是第二次参与这种类型的游戏，样本太小，确实不能一言蔽之。
乔木抬抬下巴，脑子转得飞快，“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位老哥的？”
“我咋知道，不是给你说了吗，最开始发现黑老哥的是那个——呃——被吓哭的小妞，叫什么来着，洛洛？伦伦？哎呀，反正就那个小妞。”
“你下来有多久了？”乔木点点头，余光瞄见巽明有些躁动不安。
“大约半个小时，当时我跟赵大作家在厨房溜达，突然听见一声尖叫，赶过来就看见蹲在地上的黑老哥……嘶——哎哟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嗯？”乔木见他面目狰狞不住甩手，还以为被什么东西咬了，等看见他手心里的红印儿，一下子明白过来。
想必是他说得入神，蜡烛在手上拿久了，一个不注意蜡油滴在手心里，烫出个小红印儿。
“没事儿，油滴手上了，有一点点烫而已。”陈言之拈着蜡烛根，低下头四处看了看，顺手拿过乔木的蜡烛，一齐放回自个儿脚边。“一点也不痛，你看。”怕乔木不信他还把掌心伸出去给他瞧。
乔木揄揶道:“是，这红印儿自个儿还生得挺漂亮。”
陈言之嘿嘿笑说没有不算。
乔木摆摆手，略微移了一小步，“行，继续说，你们过来看到了，然后呢。”
陈言之挺了挺胸，很有几分自豪:“然后，本护花使者毅然决然挺身而出保护小姑娘，不然人孤零零的在这儿多害怕啊……”
陈言之似乎还想炫耀他的护花功绩，被乔木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咳，再然后，我就让赵大作家上楼去挨个拍门叫大家下来咯。没过多久那老娘们下来了，哼，老子就被赶过来守门了。”陈言之哼哼唧唧，语气愤愤，看起来对于守门一职十分不满。
乔木心说原来拍门的那个声音是赵甲啊，现在想想好像是有几分相似，可后来的西瓜头是谁。
“你确定赵甲是一个人上楼去叫大家的？”
陈言之贼得很，立马反问:“怎么？你还见到别人了？”
“没有。”乔木抿了抿唇，暂时不打算把西瓜头说出来，打草惊蛇这种事，他才没有那么蠢。
他刚才粗略扫那么一眼，可以肯定赵甲还没下来，也就是说人应该还没到齐。
那他心中的猜测还得等人齐了才能证实。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一个（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