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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陪葬 ...

  •   “原来还带了伤,怪不得我看你脸色不对。”楚砚之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彬彬有礼有问必答,实则多次冒犯他的人,将自己最后的耐心拿了出来:
      “不如这样,我帮你治伤,就当是了结我弟弟未能办好的旧事,只是你必须速速离开……”

      “好。”
      “不。”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扶着门气息不足的月初,一道来自李白。

      “绝不。”李白断然拒绝,并回身道,“月初,我不逼你,你也别逼我,不要,替我做决定。”
      语气斩钉截铁。李白几乎没有对月初说过什么重话,现在竟讲到了这份上。月初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情愿也得哑口无言,重新成了个会喘气的摆设。

      楚砚之冷眼旁观,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这人台阶,而他贵为医圣,从未被别人拂过面子,今天还是破天荒第一回。
      行,他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以为,说声‘不’就能把人带走?”楚砚之沉着面色,嘲弄道,“不过,是留下来陪她死罢了。”

      李白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楚砚之越过他,就近瞧了瞧月初的面色,有些讶异道:“怎么?你身上也带着伤?怎么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月初淡淡抬眼,她与楚砚之差了几级台阶,而且身量在女子里算得上高挑,即使这样比起来只是略高了他几寸,却莫名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是你给我下的毒么?”

      被人一语点破,楚砚之忽然笑起来,清俊的面容一时变得有些狰狞,眼角也皱起纹来,终究是显了老态。

      “竟然能被你发现,所以你也有确实几分真才实学。怪不得能让阿殷——引为知己,对吧?”
      “那你就该下去陪他!阿殷在底下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李白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直接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子:“说的冠冕堂皇,句句打着你弟弟的旗号!你自己怎么不下去陪他!”

      被人供了一辈子的医圣果然没看错人,眼前这小子岂止是冒犯他,此刻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楚砚之没怎么涉及过武学,却轻而易举地将李白的手从衣领上扯了下去,他眼角笑意未收,却透着落寞和悲凉的意思。
      “阿殷,阿殷不会乐意见到我的。”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守三年的墓,”楚砚之轻描淡写般,对着月初说,“那些香火里,还有你屋里所用的木材,皆是枫木,能合成一种毒,闻久了便会中毒,我估摸着,这个时间应该是一年。”
      “这种毒入骨的时间虽然漫长,却有成瘾性,若中途不在接触,便生不如死。你即便是知道中了毒有怎么样?还不是得一步步朝着死亡走?”

      月初静静看着他,半晌才低声道:“我知道那不对劲,却没想到真的是你。”

      楚殷的哥哥会想置自己于死地吗?她不信。
      她还不习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更不会揣测自己身边的人。
      人心险恶,堇如是这样,许老是这样,楚砚之……也是这样。

      他们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缘故,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自己从没有打算提防。

      李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一个没功夫的人从自己手里挣脱,然而他很快明白了——在那阵熟悉的寒气从内府掀出来的时候。

      “本来打算让你苟延残喘一年,可没想到你身上还受着重伤。”楚砚之歉然道,“这毒会使没好全的旧伤复发,让新伤加重并难以愈合,看你的脸色,吐过血了?怕是撑不过几天。”

      旧伤复发。
      月初猛然发现李白灰败的脸色,再顾不上听他废话,快步上前抓住了李白的手腕——脉象乱得一塌糊涂,体温就别提了,根本不像人的温度。

      “你……你忍一会。”月初此刻极其后悔让他上了那柱香,并快速从衣兜里翻出了几颗药,喂李白服了下去。“这是解药,你能压制住么?”

      李白微微挣开她的手:“别扶,我一个大男人让你扶着像什么话。你等我缓缓。”

      这时候还能在这逞强硬撑,真是对他心服口服,又哭笑不得。

      看月初一副早有防备的样子,楚砚之虽然实在不相信她能应付过来,却有些沉不住气:“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月初刚刚咽了一颗药丸,脸色依旧惨败如纸,但勉强攒了几分气力,撑直了腰杆,对这位医学界泰斗解释道:“他的寒毒我解不了,难道这种旁门左道我也无计可施吗,那我的医术真是白学了。”

      “你……”楚砚之瞳孔微缩,语气带了几分震惊,“你竟然早就知道,又会解。那你怎么还会中毒!”

      月初苦笑了一下,不徐不疾道:“我只是按着药理配出了解药,不以身试法,根本不知这毒的凶险。更没想到您留我下来,是这个意图……唔……咳!”
      她捂着嘴咳出喉咙里的残血,片刻后再次直起身,接着道:“您若是想要我的命祭他,说实话,我未必会拒绝,您实在无需暗算。”

      月初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李白的神色,看他正闭着眼睛调息,心里估摸不准他有没有听到,可他真的计较,要来讨个解释,也是以后的事了。

      墙头的嫩青草芽整个向下一折——不是被风吹弯的,而是一只蝎子踩着草根爬了进来,那株草在须臾间枯萎,根部甚至透了点黑色。
      医者害人,无非毒,毒物两种。楚砚之明显是恼羞成怒,不知拧开了什么东西,在加以哨声操控,竟召来了一群蛊虫。

      月初忙往腰间探去,这种黑色劲装一般几处用以悬放佩剑,而她只在那别了一只修长干瘦的竹笛。
      吹笛是她为数不多从故乡那带过来的能耐,加上在医谷她没少与毒物打交道,勉强也能制住那些蜂拥而来的东西。

      然而月初还没触到笛口,就猛地被人拽了起来。
      “你到底还要和他废话多久?”
      李白将她的膝弯一抄,捞着人点地掠上屋檐,瓦片被他借力踏得碎了一片,而他这个刚刚下脚不分轻重踩坏屋顶的人身法却依旧让人觉得轻巧,兔起鹘落般掠出群山——跟着一只鸟。

        当的起身轻如燕之类的评价,月初这么想着。
      她叹了口气,暗暗将竹笛捏紧,刚刚虽不甚走漏了一声笛响,虽然尖锐刺耳,但驱赶的音调也没吹错。

      李白一路飞掠至会稽山下,方才将月初放了下来。只是一改平日黏黏糊糊的状态,两人不约而同沉默着并肩而行,连客栈都是分房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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