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不正经》五六爱吃青提

4、第四书

　　扶风才踏出小院就看到老板娘弯着腰躲在院墙外听墙角，老板娘还一边做手势让他不要出声。

　　阿婵紧追着扶风出来，恰好扶风给老板娘挡去了大半，她没有看见老板娘噤声的手势，大叫一声，“老板娘？”

　　南琉璃霎时把腰直起来，没好气的上前戳阿婵的脑门，“你个缺心眼的货。”

　　她小心翼翼地探个脑袋出去看在大座上睡着了的季非白，这才放心地拍拍胸口。殊不知季非白在她缩回脑袋时睁开眼睛摇头失笑，莫名的带了几分宠溺。

　　南琉璃怕打扰了季非白，拉扯着二人往酒肆主楼走去，碎碎叨叨地说:“他咋就这么抠门呢？扶风的工资本身就只有那么点，这下倒好，直接不给发了。”

　　终于有人明白他的委屈，扶风就差和老板娘握手，“可不是嘛老板娘，我跟你讲，大老板近日不是起了集簪子的兴嘛，他方才在天庭上可是哄得花仙将她头上那支紫玉钗摘下来给他。花仙那模样，足像见了情郎的小女儿，啧啧……白里透红，那叫一个可怜见的。”

　　叫你不给我发工资，叫你自己作死勾引花仙！

　　阿婵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插嘴，“可不止这些。南方鬼姬老板娘晓得伐，丰臀肥乳，魅惑至极，歌喉是地府里难得一见的好，整夜在大老板的庭院里又唱又跳。晚间我飘在空中可看见了，大老板打开窗趴在窗边冲南方鬼姬笑。”

　　叫你要晒我，叫你要冲南方鬼姬笑，害得我被南方鬼姬嘲笑了整一天！

　　“还有呢？”南琉璃碧绿碧绿的眼睛泛起凶光，“他一天还做了什么孽？”

　　阿婵掰着指头算了一阵，“这倒没了，近期也就做了这些孽。老板娘，不是我说你，咱猫族那可是主子级别的，这铲屎官要是不听话，直接一爪子抽上去，反了天了他还……”

　　扶风眼皮一跳，连忙把阿婵嘴巴一捂拖着她就走了，阿婵手舞足蹈地想要挣脱扶风的大手，一边呜呜呜地叫唤。

　　南琉璃捏着小径上无辜的绿植默不作声，面上勉强算是泛着幽光。

　　直到走出忘川酒肆了，扶风才松开阿婵，他也学着老板娘的样子戳她的脑门，“你个缺心眼的货。”

　　阿婵踢了他一脚，大声嚷嚷着，“我就是缺了一心，老板娘说也就罢了，哪里轮得到你说我。”

　　“自己办个案还没查清，这都几个月了，还没查到，不怪大老板不愿意给你发工资。你说这假|币成灾，南方鬼城都乱成什么样了。”阿婵没缺心眼到那地步，她放低声音没把南方鬼城假|币的事横行大声说出来。

　　忘川酒肆在黄泉大道繁华之处，周围尽是过路的鬼魂。假|币在南方鬼城泛滥成灾，到底还没祸及王都，要是被她传了出去，引得地府其他各城人心惶惶，届时只怕此祸不仅仅是地府之祸了，到时候恐怕是不好收场。

　　正巧黑白无常领着游客回来，百无聊赖地吹着哨子，见到他们呸了一声把哨子吐出来上前扯谈，“哟，老风怎么回来了，事儿办完了？”

　　白无常则是尽心尽力的带领游客往酒肆里走。地府的东西活人不能吃，酒肆里的吃食皆是从人间运来的，路上所费的成本可不低。

　　鬼向来对人间的吃食无感，服务员们端上菜后便退下了。

　　直到把游客都安排好了，白无常才出来瞪了黑无常一眼，转头望向扶风，“那事如何？”

　　扶风撇嘴，黑白无常心头顿时了然。

　　阿婵趴在门边看活人觉得新鲜，目不转睛的，正在吃饭的游客只觉得如坐针毡。扶风扶额微微叹息，提溜着阿婵的衣领给她拉到身边。

　　“这些人可真好啊。”她上一次当人是多久她也不记得了，“快给我说说你们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黑无常啐了一声，“瞅见没，那小孩熊得不行。差点给摆渡人的船掀翻，路过王宫时南方鬼姬飘在空中又唱又跳，小孩吵着闹着要进去。”

　　“进哪？”阿婵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一阵唏嘘。

　　黑无常挑眉，“还能是哪？阎王宫！”

　　“嚯。”阿婵和扶风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进去没？”

　　“哪能让进，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白无常接话。

　　“那最后呢？孩子妈抱着孩子走了？”阿婵继续发问。

　　“最后南方鬼姬妖妖娆娆地落下来，友好的同游客打招呼，孩子才勉强不哭。莫说，南方鬼姬生的好看，孩子要她抱了一会儿，就不闹着要进王宫了。”白无常狠狠地吸了两口香，“现在的孩子可不比从前了。”

　　想到南方鬼姬享受了凡人近似朝拜一般的目光，心满意足走进王宫的模样，黑无常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鬼姬掌管一方鬼城，如今她南方城出了事，怎么还有心思在大老板跟前转悠。”扶风不忿道，“害得我被大老板扣了工资。”

　　阿婵好意提醒，“不是扣了工资，是没了工资。”

　　“没了工资？”黑无常捧腹大笑，“大老板怎么能这么抠门，和老板娘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听兄弟一句劝，跳槽跟着老板娘干有前途。”

　　说得扶风有些心动，他连忙问，“老板娘这还差人？”

　　白无常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却是不差了，老风你不知道这竞争也多激烈，我和老黑还是靠着走后门才当的导游。”

　　“唉，地府鬼太多了，又不能强制他们投胎，这日积月累下来，实在是不好说。”阿婵想到地府总账上的冥币明细，也是幽幽叹道。

　　鬼多了，心眼也就多了，心眼多了，乱子自然就接踵而至。

　　这不南方鬼城就出了乱子，不知从哪间铺子流出假|币来。一张两张还好，可那假|币都快有南方鬼城的一半收入多，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人间的亲人会给逝去的亲人焚烧纸钱，这就是冥币的来源，然而人间发行的冥币数额越来越大，引起了地府的通货膨胀。

　　幸好老板娘发话，让从人间来的冥币不论数额大小都统一换成地府发行的冥币，这样一来，通货膨胀也解决了。

　　四方鬼城都有钦定的冥币发行中心，而如今正巧是南方的冥币出了乱子。不蔓延开还好，要是一旦蔓延至其他三城，地府大乱，大老板恐怕不好过。

　　季非白在听南方鬼姬禀报假|币之事后，连忙派了扶风暗中探查此事，奈何久久没有突破，也不怪他扣了扶风的工资。

　　“姐姐你好漂亮呀！”在四鬼说话间，游客中的熊孩子偷偷摸摸地站到阿婵身旁，然后偷偷摸摸地牵起阿婵的手，“就是姐姐身上香味浓了点，手冰了点。”

　　阿婵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忙甩开男孩的手，男孩委屈地咬着下嘴唇，眼角泛着泪光。

　　扶风转头见了整个人如同入了魔，他伸出手去想要摸男孩的头，最终悬在半空中，几欲张口，却是无言。

　　孩子的母亲是位年轻的女士，肩上披着狐狸披肩，紧身绣花黑色旗袍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她连忙走过来牵起男孩的手，带着一丝歉意，“不好意思，孩子被家里人宠坏了，他不怎么听我管教。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鬼差大人说话。”

　　孩子的母亲知书达理，阿婵看着也欢喜，赶忙说：“没事没事，你还是快带着孩子进进去吧。摸了鬼差倒是不打紧，摸了寻常的鬼那可是会折阳寿的。”

　　女士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致歉了就硬拉着男孩往酒肆里走，男孩也乖乖巧巧地跟着她走。

　　行至门口时，男孩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忘川酒肆高高挂起的琉璃灯，又转身面带笑意地看了眼扶风。

　　黑白无常和阿婵的注意力霎时也都放在了扶风身上。素来阿婵与他交好，她便没什么忌讳大喇喇地拍了扶风，将他从魔怔中唤醒，又因她缺了一心，问起来也是不觉得哪里不对。

　　见他终于回过神来，阿婵就问：“你方才是怎么了？”

　　黑白无常从阎王接管地府起便在地府了，存在的时间比扶风要早的多，他们是知晓扶风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

　　阿婵来的晚，只比老板娘早了几百年，这等过往她自然是不知道。她左跳右跳地十分活跃，“诶，你是认识那个小男孩吗？”

　　扶风默默地在心底吐槽，这缺心眼也太过了。突然他一点都不想搭理她，冲黑白无常点头示意后消失在风中，留下阿婵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她指着自己，“我又说错话了吗？”

　　黑白无常面无表情的点头，两鬼冷酷无情地抛下呆若木鸡的阿婵，径直往酒肆里走。

　　用过食后还要带这批游客去逛其他地方，真是辛苦！

　　“风族就当真不管他了吗？当年他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南琉璃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小院中的池塘上正是忘川酒肆的大门，将方才所发生的一一展现在他们面前。

　　季非白坐起来，“为何要管？他已经是孤的人，他们还想要回去不成？”

　　什么叫你的人？南琉璃吐出瓜子壳，脑海里回想起季非白对扶风平日里的关照和他二人同出同住，忽然一爪子就掀翻瓜子盘。

　　化作猫轻轻一跃，正好落在墙头，她幽怨地回望，心头发慌，“难不成这些年下来他的性取向都改变了？还是他觉得新奇强迫了扶风。”

　　南琉璃小脑袋瓜里顿时脑补出一出大戏，甚至认为季非白停了扶风工资也不过是为了逼扶风只依靠他。

　　季非白弯下尊贵的腰捡起瓜子盘，一脸迷茫，“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