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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周倚晴自然不是装病,而是有喜了。周倚晴叹了口气,抚了抚还看不出隆起的小腹,或许她也应该安心保胎,不要太过费心劳力。
      门帘一挑,白雅歌端了药进屋来,她将药放在周倚晴身边,道:“公主,该喝药了。”
      周倚晴看她,只觉得无一处不清雅,又想起彼时害人所用的药,皆出自她手,不禁心中生出些愧疚之意来,白雅歌这样的女子,看起来永远与世无争,无怒无怨,只该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出身医学世家,生了一副菩萨心肠,也配得上她这人,可当自己试探着要她配些迷药时候,她仍面不改色的应了,没多问一句,仿佛自己要的不是害人的毒药,而是一副在平常不过的清热解暑的汤药,她那眼神清澈,让周倚晴几乎觉得她将一切都了然于胸,是太过聪慧,还是干脆什么懒得在意?
      白雅歌这般模样,到底何物何事何人,能入她的眼呢?
      久而久之,周倚晴发现白雅歌办事极为妥当,条理清晰,恰到好处,从来不会多问一句,却又不会少做一分,慢慢的,周倚晴每每用药,只需与白雅歌说目的,白雅歌会帮她一手代劳,这助纣为虐的本事,白雅歌竟然从没让她失望过。想不到这妙手仁心的姑娘,也可以是一柄杀人的刀。
      周倚晴心中既是欣喜,又有些愧疚,喜得是有白雅歌这样的人助臂左右,愧的是毁了一个纯洁无暇的白雅歌,白雅歌水晶般的心灵,正随着自己的野心,一点点腐烂。她总会一时分神,幻想,若是不曾遇到自己,白雅歌应该是什么样子,她是不是应该挽着花篮,像她所给人的感觉一样,在花开陌上中缓缓走来,淡泊清雅,浅浅一笑。
      想来,也是有许多年了,白雅歌应该早过双十年华,她容貌自不用说,出身也绝无有输人,可却云英未嫁,如何就这么独自一人,空负了这大好年华。
      想到这儿,周倚晴不禁问她:“雅歌,你多大了?”
      白雅歌却似乎并不想回答,她淡淡的反问道:“公主怎么想起问这个。”
      周倚晴仔细瞧她,才发现她脸上,少年的稚气早就不知何时没了个干净,记忆力那个软软糯糯的小美人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她虽不及权素若等艳织高张,眉目间有倾城之色,却别是一般清雅可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便不再叫自己姐姐,自己与她,多了几分心腹爱将的主仆之情,少了几分笑意盈盈的亲昵。才发现她颈上佩了一副素色的璎珞,那璎珞极为华美精致,在她素色的衣服上显得并不出挑,却又点睛之色,好像不经意,却又露出些许端倪,只教人横生遐想,却又拿捏不准。这样的佳人再侧,她忽然觉得人生百态,都不再值得挂怀,她兀自的笑了笑,似乎自言自语道:“等将来成了大业,姐姐一定帮你找个好郎君。”
      白雅歌似乎并不领她的情,只是按照规矩谢了道:“雅歌谢过公主了。”转而又道:“这药要凉了,公主快些喝药吧。”
      周倚晴叹了口气,如意郎君,白雅歌的如意郎君不就在近在眼前么,你明明知道,却在她无所欲求的眼神中变得不再肯定,世事如棋,迢迢分河汉,一朝相隔,最初我们都以为,相就可以相守,却不知道有多少结局,不过就是谢君好梦,难尝白首。
      白雅歌既然不愿意提,自己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她端起药碗来,将药一口一口喝下去,仿佛尝不出其中的苦涩一般,或许她的心已经苦得太多,这点儿苦,已经什么都不算了。旁边白雅歌已经备好了温水,见周倚晴喝了药,就递了与她,周倚晴伸手接过,又就着喝了半碗温水清了口。
      白雅歌伺候周倚晴喝药完毕,点头道:“公主还要好生静养,记得雅歌所说,切忌多思忧虑。”
      周倚晴强作笑意,道:“白大夫放心,可都记在心里了。”
      白雅歌并不在多言,她也知道,周倚晴一向自有主见,做事情的分寸她自会拿,旁人是劝不动半分的,是以嘱咐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处,她淡淡看了周倚晴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取了药碗,行了礼出去。留下周倚晴一人淡淡的陷入沉思之中。

      文琴心本与白雅歌同住,这下子忽听得成王出了事,宏正帝王驾回鸾,想着柳墨意他们都要回京了,日子又要变成原来那样,不禁觉得可惜,与白雅歌同住的日子,许是受了她影响,只觉得岁月静好,可惜这恬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文琴心其实也有些出乎意料的,她只隐约猜到是公主所为,可公主这次彻底的瞒着她,她本也常想若是能置身事外最好,可真事到临头,心里却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倒是白雅歌,她听说了此时后,只是点了头表示知道,好像丝毫没有被影响一般的,仍是接着方才的话问了文琴心:“晚些时候,还要不要一起去吃十三街的麻花。”
      文琴心看她,只觉得自叹弗如,也不知这白姑娘,是干脆就毫不在意,还是早就一切都了然于胸,并不出其意料了。
      文琴心没容自己表现出失态,便已然笑着应了,却没想,这十三街的麻花,却没那么容易吃到嘴里。
      才一会儿,就有侍者驾着车,来接白雅歌,原来公主有恙,白雅歌收拾了药箱,与文琴心道了别,便匆匆而去了。
      文琴心自觉得无趣,便也告了辞,回了府去。
      柳墨意早也回了府里,见她回来了,便粗略的问了她可好,听她说了这两日,还生生羡慕了一番。只都笑了一场,才终究说了前日之事,想来朝堂虽多风雨,柳墨意与文琴心倒是也都没太挂在心上。
      她听柳墨意叙述经过,倒是从旁观者来看,事事都太巧,以大皇子的表现,不像是能做出此事之人,便更笃信了是公主所为,却仍想不通她究竟是如何计算,公主手段凌厉,可在她心底,却总不愿意相信公主是如此为人,更不愿意觉得公主没当自己是心腹。
      可惜,没得她求证的功夫,只听到人说公主有孕,身体不适,文琴心就是再不知趣,也断不敢在这时候打扰公主休息,惹了公主不快。
      文琴心压抑了自己的思绪,就觉得眉骨又传来隐隐痛感,进来总是想得太多,千头万绪的事情,让她愈发觉得疲惫,她轻轻的伸出手,按了按,明白这是思虑过多所致,可是她的老毛病了,她忽然想起了钟徽,钟徽十分仔细周到,发现了她眉骨处疼痛的毛病,便询问了她,以前人多道文眉生抚眉最为妩媚,当以为她是故作风流,便如西子捧心一般,从无人多问一句,倒是钟徽格外的在细心,竟就发现了她这隐疾。
      钟徽为她寻便天下名医,为她配了缓解眉骨痛和梦魇之症的香囊,她本是小心收着,后来因为偶然发现了金锁的秘密,便就索性将香草都收在金锁之中。
      她回忆起钟徽认真的对她说:“眉生,虽说西子蹙眉,不过是美人的另一种表情,可朕还是觉得,你不皱眉的时候一样好看。”
      文眉生对他笑笑,有人这样的真诚,多少也会有些感动,可惜那一瞬之后,却到不了文眉生心里。
      钟徽也并不追问,只到:“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如说出来。”
      文眉生摇摇头,喜欢寒泉道人,大约只能是一种无处诉说吧。
      钟徽耸耸肩,无所谓的道:“不愿说也无妨,不如,趁着这大好天气,去放个风筝吧,有什么说不出的,就都诉与蓝天吧。”
      文眉生点点头,她懂得不能太驳了君王的面子,不想他从自己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便投了他的怀抱,将头依在他的肩上,猫儿一样的蹭了蹭,佯装撒娇道:“那陛下就赐臣妾一个风筝吧。”
      钟徽点点头,不知是真的开心,还是不想他尴尬,只笑道:“好,朕便赐你一个。”
      有些人带了太久的面具,面具下是真是假,也都分不清了。
      那天,钟徽破天荒的将政事放在一边,专门画了半个下午,为她画了一只风筝,他很懂人心,并没有画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来招惹文琴心,只是画了一只闲云野鹤,也并没有亲自陪她,只叫她自己放个痛快便是了。
      文眉生心中感激,又有些愧疚,钟徽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熨帖到你心里,他有无上的权利,却从不强迫你屈从于他的权利,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却从不迁怒于别人,无时无刻不都是那样的翩翩君子,他对你的好,总是刚刚好,你却无从回报于他。
      可惜,文眉生少年时候就颠沛流离,还从没放风筝,她试着放了几次,却无缘让那风筝飞起来,更是不巧,遇上了了寒泉道人。
      寒泉道人只是冷眼看她,见她也看自己,便对她行了礼,随意寒暄了两句,语气中颇为敷衍,就是小孩子也听得出来。寒泉道人说了句风筝很好看,便又匆匆离去,恭敬而又疏离,文眉生忽然羡慕起钟徽来,与钟徽高谈阔论的时候,寒泉道人总会笑的十分爽朗。
      这样一来,文眉生倒是心中更加介怀,就只是抱着风筝,生了半天闷气。
      想来,自己当真不是个洒脱的人,甚至有些贪得无厌,有些事情既然无能为力,又何必过分强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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