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9、第 119 章 ...

  •   二人就这样静默了一会儿,权冷川低头,把自家这块大金地砖几个缝都要数清楚了,才终于等来了白潮,白潮遇到固执的病人,总忍不住皱着眉,或许尤其见了九言,眉头总要皱的更深一些,像是累极了一样,可惜迎上来的权冷川和擦干泪水追上来的女儿白雅歌,都带了满满的关怀,却不是对他。
      权冷川先开了口,纵使殷切,却也太快了些,道:“伯父受累了,九言可还好。”
      白潮看了他这着急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女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才到道:“毒是都拔出来了,没什么大碍了,方才我用布条遮住他眼睛,现在他眼睛脆弱,不能见光,你有经验的,三日之后,摘了布条,眼睛便能恢复了。”他又略略犹豫,摇头道:“只是目力终究有损,你也是知道。”
      权冷川也猜到了八九分,见他说了,虽然难受,却也不能不知好歹,点头道:“冷川明白,冷川会好好照应,谢过伯父了。”
      白潮目光往屋里瞥了瞥,语气中带了责备道:“方才我下了针,他喘了几口,便昏睡过去了,我想着左右睡一会儿也好,他这脉象,这些年,你看来也没让他好好歇过,我可是说过,他身子弱,比不得你。”
      权冷川有些惭愧,面上发烧,低头施礼道:“都是冷川的错,愧对伯父。”
      白潮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那孩子固执,倒也怪不到你身上,只是而今他即便是好了,比先前都比不得,若再同以前那样,身子是吃不消的,你心里,得有数。”
      权冷川瞬间心痛不已,脸色都白了,想权九言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就落得这样,他习文从武,难道就是为了报个仇,就又都毁于一旦么?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可白神医说了,那就是不容置疑,再问也是白瞎,只得强撑着不失态,点点头,道:“冷川明白,也求着伯父多照顾一二。”
      白潮看他脸色,恨不得能给他也扎个针整治一番,哼了一声道:“你自己也是,仗着年轻胡来,好好休息些,回头九言没好你先倒下了,你们这些人,总还以为我们大夫能救命,我们也不当判官,管不得自己不要命的。”
      权冷川已然无暇辩驳,只唯唯诺诺道:“伯父教训的是,是冷川失言了。”
      白潮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他心里记挂九言,说也是不听,便索性不想多管,一旁更是有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却无人怜惜的女儿,更是不想多呆,左右九言也没什么事儿了,还是告了辞早离开是非之地的好,便道:“九言该是好了,你也保重自身就是,老朽这就带着雅歌回去了。”
      权冷川回过神来,忙道:“侄儿送伯父吧。”
      白潮瞥了他一眼,不客气讽道:“你还是进去看九言吧,别在我们父女身上耽误了。”
      话虽然硬,却仍旧是关怀,权冷川从这一句中听出了白雅歌从何而来的决绝。他忍下了这句嘲讽,勉强将二人送到垂花门前,二人一走,便跑着向九言的屋去了。
      白潮回头看了一眼,终究叹了口气,冷川今日说得谢字最多,可偏偏都都没谢在他们心上。
      白雅歌往权冷川去的方向看了看,眼中的望眼欲穿,再清晰不过,可怜她终究还是咬着唇,跟着他父亲走了。
      马车是权府派来接他们的,自然送他们回去的也是权府的车,权府的车宽敞,最适合出神。
      白雅歌靠着车壁出神半晌,掏出袖中的那个锦盒,有发呆的看起那枚平安扣。
      白潮平时见惯了这些东西,从来懒得多瞧一眼,这次却甚为反常,伸手来要,白雅歌倒是也不问,也不言语,便将盒子递上。
      白潮一边打开盒子,一边确认道:“又是方才权冷川给你的?”
      白雅歌点点头,有些吝惜言语,只道:“说是九言哥哥这次带回来的。”
      白潮拿起那个裹着玉扣线绳的棉包,将那玉扣绳索细细拆开,忽然手抖了一下,与他常年行医的稳健不同。
      白雅歌皱眉,疑问了一句:“父亲,怎么了?”
      白潮摇摇头,将那枚玉扣拿出来,对着窗外阳光正好看了看,那玉扣在强光下展露出其中温婉清澈,脂粉细腻,通透无暇,当真是罕见的好玉,不禁有些动容,递给白雅歌道:“带上吧。”
      白雅歌依言接过,戴在颈子上,那羊脂玉扣在她的颈间,显得无比般配。
      白潮合上盒子,却没给白雅歌,而是将盒子揣在怀中,良久他不知眼神飘向何方,没头没尾的叹了口气,道:“难为他了,是个好孩子。”
      白雅歌看了他一眼,虽甚为不解,却也没有心思多问。

      屋里的九言脸色惨白,低低的喘着气,似乎每一口气都用尽了力气。
      他并没有白潮所说的沉睡,权冷川见他醒着,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拂去他额上的冷汗,问道:“白伯父说你睡了,你怎么这就醒了?”
      权九言吐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小声道:“白伯父要见我醒着,必然又要唉声叹气,我便装睡了,倒是你,如何来迟了,叫我等了许久。”
      权冷川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道:“你倒是激灵,叫我替你听了白伯父的唉声叹气呗。”
      权九言虚弱的脸上勉强泛了泛笑意。
      权冷川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问道:“拔了毒不难受么,怎么不睡一会儿?”
      权九言轻声道:“难受,可浑身疼得清醒,睡不着。”
      权冷川摸了摸他的眉眼,安抚道:“那就什么都不想,不注意便睡着了。”
      权九言没有回答他,转而道:“哥,我们去梅园吧。”
      权冷川应道:“好,等你醒了。”
      权九言微微摇了摇头:“这就走,等不及了。”
      权冷川略作犹豫,不忍心他受舟车劳顿,又不想拂了他的心意,权衡半天,想他更不愿被拂了心意,便道:“那我伺候二爷更衣,我们这就启程。”
      权九言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抿出一缕笑意。
      权冷川扶着起来,为他穿了两件衣服在身上,又拿了一件肖嫣儿连夜找人赶制的双面雪貂皮大氅,裹在他身上,自己那件双面的雪貂大氅,其实就是为九言做得,做的时候说双面皮毛显得华丽,到底还是九言怕冷,自己穿了两次就说太厚热得慌,总是顺势裹在九言身上。这次出去,也特意为他带上,见他回来没穿,权冷川便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回来替他收拾行李,果然就没见了,便没说什么,只告诉了肖嫣儿,连夜又赶制了一件,昨天方才送来的。
      权冷川把他上上下下裹了严实,见他已经有些支持不住,心下怜惜,贴着他的耳畔问道:“九言,哥哥抱你走,可以么?”
      权九言浑身使不上力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权冷川把他横抱起来,动作十分熟练,就忽然听耳畔权九言轻声笑道:“哥,我还没问过,我喝醉的时候,你都是怎么把我弄回房的?难不成,也是这样。”
      权冷川骤然被他识破了,脸色瞬间红了,好在权二爷现在眼瞎,看不见。
      权九言戏谑道:“权公子不说,我就当是这样,就是以前都不跟我打招呼,这次怎么还装腔作势要问一句了?”
      权冷川无奈,看他苍白的一张脸上带着孩子般的得意,微笑道:“就你鬼灵精。”
      权九言的头在他肩上蹭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气若游丝的油嘴滑舌道:“哥昨晚还说,我要是不聪明些,这权府不久坐吃山空了,与我说说,这几日北境的生意可还好么。”
      权冷川见他都这般模样,还要操心这些,心中仿佛又被人划了一刀,却只能不动声色敷衍道:“你先休息着,不说这些。”
      权九言微微皱眉,道:“我匆匆一趟办了这几件事,怎能不关心。”
      权冷川叹了口气,只好实话实说道:“自从你回来这几天,我心神不宁的,没心思过问那些。”
      权九言听他这么说,觉得好笑,弯了弯嘴角埋怨道:“哥,这是第几日了,都没人管,他们岂不是要乱了。”
      权冷川满不在乎:“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安生些,便是好了。”
      权九言瘪瘪嘴,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不说话了。
      权冷川叹了口气,道:“你别想着这些了,哥哥一会儿就都处理了便是。”
      权九言似假似真的抱怨道:“合着哥你原来不管都是唬我干活么?”
      权冷川被他这不留面子的揭穿,终于被逗笑了,低低的无奈道:“九言,你今日胆子大得很。”
      权九言虚弱的靠着他,轻声叹道:“哥你总算笑了,方才可是吓死我了。”
      权冷川闭上眼,吐了口气道:“你若是再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就板着脸,让你看一辈子。”
      权九言有些心虚,面露愧色道:“这次是不小心,不会有下次了。”
      权冷川嘴上哼了一声,心里却是一片柔软,抱着他上了车,肖嫣儿布置的车子,车里已经铺满了厚厚的毛毯,权冷川将他放下,有从一旁扯了一条锦被盖上,在他耳畔道:“你且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喊你。”
      权九言忽而撒娇道:“哥我冷,你不搂着我睡么。”
      这双层的貂裘加上锦被,冷个什么冷?
      权冷川翻了个白眼儿,心中却软的发棉,也俯身躺在他身畔,双手环着他,让他枕在自己的肩膀:“这样好了?”
      权九言微微笑了笑,满意的点点头。
      权冷川轻声道:“若是等你醒了,都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多好。”
      权九言呢哝着问他:“那时候我什么样?”
      权冷川沉吟半晌,终究苦笑了声,道:“没关系,这样也很好。”
      权九言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在他怀里蹭了蹭,歪着睡了。
      权冷川默默的闭上眼,实在是疲惫得很,不知何时,也就睡着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