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定律》清粥几许

6、006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周六这个时候应该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你怎么在这儿？”林修阳反倒问她。

　　“我找人。”她扭过头去，现在不是跟林修阳纠缠的时候。

　　那个大波浪头的女人在桌子上摸了一个打火机点了根烟：“那个大羽走了好几天了，电话我倒是能给你，不过你找他干嘛？”

　　门口的风铃叮当一声，林修阳骑着门口刚停下来的单车又走了，时星阑无暇顾及。

　　田瑶的父母在学校闹开了，学生丢了，跟学校要人，似乎是天经地义。学校也有理，人是在周末丢的，分明是监护人的责任。

　　警察在城市里奔走，寻找着一个失踪的女孩，晚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所有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消息把压抑的让人喘不动气的高三生活给搅成了一锅沸水。

　　田瑶，就是那个整天在学校里晃荡，到处勾搭男生的女生，失踪了。

　　时星阑按照老板娘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无人接听，看起来这件事情和他应该是脱不了干系了，过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他们各自接受了问询。

　　时星阑回学校的时候大家又开始在题海里遨游了，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不应该是三角形，而是高三学生的考试，雷打不动，就算是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原定的考试还是逃不过去。

　　时星阑没什么心情，她会的也不多，把选择题写完之后就把卷子扔到一边去了。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以排除掉离家出走或是出去玩，他们完全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等着警察那边的消息。

　　一交完卷子，丁万就一溜烟儿跑过来了，很显然，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安安分分考试。

　　“不知道田瑶怎么样了。”难得在丁万的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

　　白婉婉的眼睛有点泛红，看起来是偷偷哭过了，或许是因为害怕，近来关于女孩失踪的新闻几乎都没有几个能让人安心的，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害怕是意料之中的事。

　　“一定不会有事的。”时星阑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仿佛也只有等待了。

　　学校的人几乎都在议论田瑶的事情，她走到哪都能听到。

　　“要我说啊，她就是活该，别人怎么没事呢，女孩子就应该要自爱一点，现在好了吧！”

　　“说不定是她自己策划的呢？你们没听说之前网上就有这种人吗？为了吸引大家的视线就自导自演，反正那个田瑶平时就特别喜欢出风头不是么？好像全校就她最漂亮似的。”

　　“不会吧，这样也太无聊了吧。”

　　“谁知道呢？”

　　时星阑和白婉婉在那几个女生后面跟着，这些话都被她们原原本本地听到耳朵里，时星阑加大了步子往前走，被白婉婉拉了一把：“现在别惹事了，本来就够麻烦的了。”

　　“不是我惹事，是她们太过分了。”时星阑扯开她的手走了过去。

　　这些女生也都认识时星阑，知道她和田瑶关系好，没有想到刚哥说的话被她听到，所以有点惊愕，站在原地没动。

　　“你们是警察吗？你们知道真相吗？你们认识田瑶吗？”

　　林修阳刚刚从教学楼出来，从他的角度看过来，时星阑比她们都要高一点点，她宽大的校服被风吹的鼓起来，让她显得比平时圆润一点。

　　“看什么呢？”和他一起的同学跟着林修阳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又笑了：“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时星阑了吧？她和你真不合适，你俩感觉就是一个南极一个北极。”

　　林修阳笑着挪开了视线：“没有，那边一群人，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那几个女生被时星阑要求道了歉就灰溜溜地走了，时星阑目光往前就看见林修阳的背影，他的头发的确有点长了。

　　“婉婉，你知道林修阳为什么从二中转学吗？”时星阑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不知道，大概是冲着我们学校的名师来的吧，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高三才转学，有点奇怪。”

　　第二天传来消息，田瑶的父母受到了绑架勒索的信息，警察又一次到学校来，这次竟然是来找林修阳的。

　　“你们听说了没？刚刚警察去找林修阳了！”丁万冲着跑进教室：“还有一个女的，一起来的。”

　　“找林修阳干嘛？”白婉婉猛然从桌子上扬起头来。

　　“就那个理发店的老板娘，是林修阳他妈。”

　　时星阑恍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他会突然出现在理发店，还有为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林修阳的转学原因，而那天田瑶会突然告诉自己这个，想来也只能是她的那个男朋友告诉她的了。

　　“你说什么？林修阳是因为打架才转学的？林修阳？”丁万听见这个消息也很吃惊。

　　“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打架的人。”白婉婉看起来也很难以置信。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时星阑只是听田瑶提了那么一句，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情被掩盖的这么好，那要去问林修阳了。

　　“可是就因为这个警察也不会突然又来问他吧，估计是因为田瑶之前和他有感情纠葛，然后那个大羽也是他们家理发店的员工，可是田瑶怎么从来没和我们提过？这很奇怪啊，你们说该不会是林修阳在背后谋划的这一切吧！”

　　时星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写悬疑小说？”

　　“你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事儿交给我了，你就别搅和了。”丁万干脆利落地给她下了一个结论。

　　时星阑自己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并没有把林修阳卖了田瑶送给他的手表这件事告诉丁万他们。

　　警察会知道吗？他们会不会和丁万一样是因为怀疑林修阳才会来找他？她脑子很乱，静静地趴在课桌上一个一个涂着英语报纸的上的字母。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时星阑一扭头看见旁边的丁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心里一惊：“丁万什么时候走的？”

　　“提前了大概十分钟吧，我也没注意。”

　　时星阑抓起书包就往外跑，白婉婉喊了好几声她也没应。

　　她先跑去七班，林修阳果然已经被人叫走了，她转去学校车库，没人。

　　可以去的地方太多，她猜不中他们会去哪，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丁万打电话，没接。

　　狭窄的巷子里，丁万的手机一直在响，他看了一眼上面闪烁的时星阑三个字，直接按了关机，这边大概有十几个人，带头的是田瑶的表哥，出了名的混子，说白了田瑶他们平常在学校这么吃得开也是因为他罩着。

　　“你就是林修阳？”

　　林修阳那双白的亮眼的鞋在一群人中间有点扎眼。

　　“田瑶在哪？”丁万单刀直入地问。

　　“我不知道。”

　　白球鞋被踩黑的时候，他的眉头才略微地动了动，有点嫌恶，不知道是嫌恶那双鞋，还是嫌恶这群人。

　　“你不知道？你小子可以啊，还知道借刀杀人，田瑶男朋友那傻逼就是你找来的吧？”田瑶表哥也见过那个大羽：“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学习好的，一肚子坏水，别他么跟我装了，就那傻逼，给他十个脑子他也不会绑架，不是你帮他出的主意？”

　　林修阳收了收脚：“我说了，不知道。”

　　旁边有个人直接一脚踹过来，踢在林修阳的腿上，他扶了一把旁边的墙，稳稳地站着，把书包摘了扔在一边。

　　“怎么着？还想动手？哈哈哈哈。”

　　丁万可能也没料到他们会动手，原来只是说拉几个人来吓唬他一下，免得他不肯说，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就在旁边劝林修阳：“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吧，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田瑶找着了，大家都没事。”

　　林修阳仿佛呼了一口气：“要我说什么？我说了不知道。”

　　十几个人，就算是动起手来，他也没有胜算，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不能动手。

　　“嘿，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你今天就算不知道也他妈走不了了，看你小子这张脸老子就来气！”

　　他被推到墙上，脸磕到粗糙的墙壁上刮伤了，有点疼。

　　“你们在干吗？”时星阑一路跑过来的，手撑着膝盖站在巷口，有点喘不上来气：“疯了吧！”

　　丁万自知理亏，有点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说了，跟他没关系！别动他。”

　　“哥，要不就算了，我看他真的是不知道。”丁万也在旁边帮腔。

　　最后林修阳肚子上还是被踹了一脚出了口气，他们才走，丁万也跟着走了。

　　林修阳撑着腰站起来，捡起旁边的书包挂在肩上，神情冷漠。

　　“对不起。”时星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但是看到他那双被踩的满是脚印的鞋，总觉得是他们的不对，那样白的鞋，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被抹黑。

　　林修阳没理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你脸受伤了。”时星阑跟了上去。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滚。”

　　时星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她说滚，莫名有点上火：“喂，林修阳！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我你刚刚就被打了！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滚？你自己不也卖了田瑶给你的手表吗？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你整天装出一副高尚的样子给谁看？”

　　前面那个背影突然顿住，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现在算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