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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狐》 ...

  •   姜知味眼睛都睁大了,一个“季”字刚出口,季深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逼近,终于自那站台上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满身血污的女人径直踏进地铁,暗红的血迹顺着鞋跟往下淌,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姜知味皱了皱眉,抬眼打量那女人,只见她散乱的长发被血糊了一脸,大腿根部贯着一道无比狰狞的伤痕,衣服也被绞得稀碎,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

      她整个人像是被从中间碾断了,又强行拼起来的。

      女人一言不发地走进车厢,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伤口冒出的血便又顺着腿根淌到座椅上。

      地铁重新开始运行,将那个神秘的站台远远抛在身后,季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人,忽然问:“要去哪里?”

      姜知味屏住呼吸,把刀抱得更紧了一点。

      “终点站。”女人缓缓开口,声音都仿佛带着一股血腥味。

      “三年,终于肯从那个地方走出来了?”季深说,“安楠?”

      女人微微一顿,搭在膝上的手收紧了:“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我以为三年过去,早没有人记得我了。”
      她抬起头来,用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跟季深对视:“你是鬼差吧,特意来接我回地府吗?”

      “是特意来接你的没错,但是不回地府,”季深把胳膊肘搭在姜知味肩上,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人间这么好,去地府那种鬼气森森的地方干什么,你说是么,安小姐?”

      姜知味诧异地看向他,就见他那双桃花眼眼尾上挑,是个相当撩人的弧度。

      ……这种时候撩骚真的好吗?

      安楠并没有吭声,视线自然落在地面上,她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竟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止住了,滴落在地上的血迹逐渐凝固,变成了铁锈一样的暗褐色。

      地铁在沉默的气氛中继续运行,而姜知味的手机也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再次重启,重新回到了2018年。

      “尊敬的乘客您好,感谢乘坐深城地铁4号夜班专线,前方即将抵达终点站,请及时下车。”

      突然响起的广播声把姜知味吓了一跳,声音在空旷的地铁里回荡,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

      随后他默不作声地松了一口气,心说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他按住刀,第一个站起身,站到车门前等待下车。

      安楠好像是有点怕他手里那把刀,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而季深竟主动上前扶她起来,手里的彼岸花递到她面前:“收下吧。”

      “为什么?”

      季深微笑起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狐狸的花,自然要送给比狐狸更美丽的小姐。”

      他声音不大,还是被姜知味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后者顿时被隔应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趁着地铁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下去。

      因此并没有留意到安楠陡然改变的脸色。

      季深说的那句话她听到过,是一部没有上映过的电影里的台词。

      她瞳孔骤然收缩,抬起头正撞上对方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问:“你到底是谁?”

      季深唇边笑意不减,也不嫌弃对方浑身血污,居然就抓住她的手,强行将那彼岸花塞了进去:“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

      两人最后的对话姜知味没能听到,他从地铁上下来,仿佛一脚从阴间踏进了阳间,虽然夜间的地铁站依然空空荡荡,但总好过那个三年前的神秘车站,就算没有活人,也比满身血污的女鬼强。

      他叉着腰缓了口气,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被血腥味摧残得失灵了。

      又站在地铁门口等了一会儿,里面那两位“大爷”终于出来了,他正扭头想说一句“磨磨蹭蹭在里面生孩子呢”,看到安楠的瞬间却惊住了。

      她浑身的伤痕和鲜血已然消失,破旧的衣服变成了全新的,凌乱的头发也已打理干净,乖顺地贴在耳后,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季深凑过来说:“别误会,刚那朵彼岸花可以让她恢复的正常的模样,并且隐匿气息——我们总不能随时带着个人形血葫芦吧。”

      姜知味把惊疑的目光收回来,往季深脸上扫了一圈,表情奇怪地说:“误会什么?我们好像只是单纯的搭档关系?”

      季深:“……”

      姜知味冲他一耸肩,提着刀便往外走:“我先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车,你们快一点。”

      安楠看向他的背影:“你们到底……”
      季深及时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如果你想要我帮你的话。”

      几人偷偷摸摸从早已关闭的地铁站出来,可惜时间太晚,连车也不好打了,只能就近找了个小旅馆暂住。

      鬼差由于需要在阳间活动,自然可以在人前显形,而鬼却是不行的,于是前台用怪异的眼神打量这两个“半夜三更来开房的男人”许久,这才犹犹豫豫地递来一张房卡。

      季深在她的注视之下泰然上楼,姜知味跟在他身后问:“什么意思,你就开了一间房?”

      “地府给我们的人民币有限,还是省着点用,”季深面不改色,“我总不能用冥币支付吧?”

      虽然两个男人住一间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姜知味还是觉得不太自在,只好说:“那你离我远一点,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季深:“……”

      他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只好默不作声地拿房卡刷开房门,姜知味往屋里一瞧,顿时傻了。

      果然是个小旅馆,房间一看就非常局促,总共只有一张床,还是单人的。

      难怪前台的表情那么奇怪,这么小的床,得用怎样一种姿势才能挤下两个人?

      季深进去张望一圈:“这地方真破,不过太晚了,先凑合一宿吧。”
      他把窗帘拉好,又回过头来:“去洗个澡吧,姜汁儿。”

      姜知味一愣——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他转身走向浴室,季深看着毛玻璃上蒸腾起水雾,彻底连模糊的人影也看不到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安楠坐在他对面,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眼皮半睁不睁,好像非常疲累了:“好了,我们长话短说。既然要达成同盟,我们首先得互通情报——卧轨自杀对吗,杜禹帆的女朋友?”

      安楠浑身一僵。

      “三年前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我还非常震惊,觉得你这么草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实在太可惜了。”季深说,“然而就我目前知道的信息来看,你跟杜禹帆是和平分手,所以我不太理解你自杀的理由。”

      安楠一哂:“你也相信我们是和平分手?”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季深看向她的眼睛,“当年你们公布关系的时候,你被他的粉丝追着骂,说你配不上她们爱豆,骂你狐狸精,这样的人身攻击你都忍过来了……”

      他说到这里,安楠突然低下头,眼尾泛红,哑着嗓子说:“对我们的事这么了解,还能一字不落地背出一部从未上映的电影里的台词,说你不是剧组里的人,我都不信。”

      她视线垂落的时候,便看到茶几上的狐狸面具——这面具的款式妆容都跟她曾经见过的某个道具模型一模一样。

      面具和那句“狐狸与花”的台词,出处都是三年前一部被腰斩的电影,名字叫《有狐》。

      电影本身没有问题,题材也能过审,而且是“深影出品,必属精品”,观众的期待值很高。之所以没拍出来,完全是因为中途男一和男二闹掰了,男二愤然退出,又找不到合适的替补,导致拍摄进度就此搁浅。

      她看着那个面具,突然攥紧手指,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饰演那部电影男主角的不是别人,正是杜禹帆,而男二号,也就是那只狐狸的扮演者,是当时娱乐圈刚刚杀入公众视线的一匹黑马——

      叫简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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