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大圣那些年[西游穿越]》琼玖谦

4、悲惨世界

　　海上风大，夜间凉很多，小孩怀里抱着火红色的狐狸，下巴偶尔被柔软的皮毛蹭到，痒痒的，小肚子倒是暖暖的。

　　他搔了搔下巴，忧心忡忡看了眼紧闭着眼睛的狐狸，抬头眯着眼睛眺望远处。

　　一连好几天一滴水都没有沾，陆荼此时正常生命活动都受到了限制，即便是狐形，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晕船的症状，眼神暗淡无光，就连平日里油光水亮的皮毛都不再是正统的红，毛尖还带着小卷。

　　它耷拉着脑袋，微张着嘴，有气无力细细地呻.吟着。

　　陆荼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眼前发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了意识。

　　“喝点水！”小孩紧皱着眉毛，一只手顺着它的脊背，另一只手无数次将水囊递到它的嘴边，想要出其不意灌进去。

　　陆荼睁不开眼睛，只能凭借本能挥了挥手爪子，牢牢闭着嘴：“别闹，我不渴，就是有点累，你别说话，我要睡一会。”

　　“不准睡！”小孩忽然大叫一声，吓得陆荼陡然一个激灵，差点灵魂出窍。

　　脑壳都要被他晃晕了，陆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神完全不聚焦，也只能看见个他的大概轮廓，无奈笑道，“别晃了别晃了，你这是想把我扔下去少个负担还是怎么的？”

　　本来是想格挡开小孩的手，可才发现自己连爪子都抬不起来了。

　　无意中瞄见阳光照射下小孩眼底闪过的一丝晶莹水光，陆荼愣了愣，强打起精神靠在他的怀里，歪着脑袋看他：“害怕？”

　　小孩紧抿着唇，忍耐不说话。

　　陆荼狐狸眼弯了弯：“傻，怕什么，我只是气力不济，不会有事的，等到了陆地上就好了。”

　　下嘴唇都被咬出来一个深深的弧形印记，小孩闭了闭眼：“你骗人，不吃东西不喝水会死人的。”

　　“我骗人，但不会骗石猴的。”陆荼眯着眼睛，小声说，“人会饿死，妖精可能也会饿死，但我不会的，我是狐妖，品种不一样的。”

　　“以前看你太小了，没告诉你。”他缓缓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狐妖，是靠吸食人的精气存活的。”他撑着看了小孩一眼，“你是男孩，只要你吃饱喝足力气大，阳气肯定旺盛，我吸两口你的精气就能活下来。”

　　本来是想歇一会，可看到小孩张嘴，陆荼截住他的话头：“我现在这么虚弱，就是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吃的东西又不够，精气不足，所以你不要害怕，一旦你气息不稳，也会间接影响到我的。”

　　小孩不相信，可看他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我没骗你，你还小，不懂这些很正常，等你稍微长大点就明白了。”陆荼颤抖着抬起前爪子搁在他的手心里，闭上眼睛，“这样，你拉着我，精气就直接从你手上传送到我的身体里了，避免浪费，我也能多吸收一些。”

　　“别说话了，让我睡一会，好不好。”

　　小孩顿了顿，犹疑一瞬，陆荼已经睡过去了。

　　他缓缓伸手，紧紧抱住红狐狸，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将它整个都尽量圈在怀里，小声说道：“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

　　哪知道，陆荼还没有睡着，它轻笑出声：“别说海浪，就是天上下刀子我都要带你来的，好啦，别说傻话了，本事哪有那么好学的，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

　　明明是要我学法术，为什么考验要降临在你的身上。

　　小孩张了张嘴，可听着它已经接近于无声的嗓音，还是咽了回去，拍拍它的脊背示意它睡吧。

　　感受着手下越来越瘦弱，几乎已经没有跳动的身躯，小孩心里颤巍巍的，如果学法术要付出这等代价，他宁可不学。

　　可已经付出了这等代价，那他就必定要学到最强。

　　以后定然不会让这只狐狸再吃半点苦头。
　　终于，在他的灼灼期盼目光下，小孩的下巴缓缓开始动了，鼓着腮帮子细嚼慢咽。

　　好在，孙悟空的主角光环依旧闪亮，他确实是西游记四大主角之一。

　　在他们幸免于难的干粮极度节省之后还是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那天晚上，破木板终于搁浅，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终于着陆，不会被饿死在大海；里了。

　　休息了一半天，两人渐渐缓过劲来。

　　“请问，您知道灵台方寸山在哪儿吗？”

　　“没有没有！赶紧走赶紧走！”那卖包子的老汉看着他俩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没好气地摆手，“别挡着我做生意！”

　　休息了一半天之后就开始打听，可事不如人愿，他们已经在这镇子上转悠好几天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指路，甚至根本没听过这座山的名字。

　　也是够稀奇的，按书上说能被小猴子找到，应该也不算神隐，可现在毫无头绪，陆荼本来身子骨就弱，急火攻心下身体更是每况日下，怕小孩担心才强撑着一口气勉强当做无碍。

　　正沉思想着，一道袖子过来差点甩在陆荼的眼睛上，他本能性向后一退躲避，一不小心小腿撞在食客桌子上，轻呼一声。

　　原本就有些不耐的小孩微微眯眼，刚抬脚袖子就被一把拽住。

　　陆荼眨巴眨巴眼睛，轻微摇了摇头。

　　小孩抿唇，愤恨不甘地看了那五大三粗男人一眼，被对方狠狠骂道：“看什么看，小叫花子，还不赶紧走，挡着我做生意！”

　　“马上走马上走。”陆荼赔着小心，拉着小孩快步走到一边的巷子里，呼出一口气，这才转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乖点，别闹。”

　　他咧着嘴笑笑：“他没打到我，就是凶了点，不过不疼不痒的，何苦跟他一个粗鄙汉子计较，你想跟他理论，也要看他听不听得懂，更何况，你同他争吵，就是自降身份，将自己跟他归为一类人。”

　　“不是的。”陆荼伸手，大拇指擦去小孩脸上不知在哪儿蹭的污迹，“他们不配和你吵，懂吗。”

　　小孩似懂非懂地看他。

　　说完大道理，陆荼又说道：“往小了说，我们还没有找到地方，还要在这里多问几个人，惹事了就更问不到了，嗯？听话。”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小孩渐渐放松了攥紧的拳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抿唇说：“可，我学本事，本来就是想保护，咱们。”

　　“我知道。”陆荼笑笑，“你还小，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他看着小孩点点头接着说，“况且，现在两三天的委屈换今后成百上千年的不被欺负，我倒是觉得挺划算，你呢？”

　　小孩眼眸微晃，看着他柔软的眼神和笑眯眯的表情，咬唇问道：“你不生气吗？”在花果山也是，被骂被打从来都不会反抗。

　　陆荼歪着脑袋想了想：“哪有人会不介意不生气的。”他咧着嘴角，食指弹了弹小孩的脑门，笑道，“我捡到你之前一个人过的自由自在，不知道多开心呢，还不是因为你经常给我惹麻烦。”

　　花果山也是，经常很粗去招惹妖精们，现在还是，要学法术。

　　带孩子，还真是累。

　　不光要处理他惹下的烂摊子，还要寻找筹资最好的学校，尽量不让他输在起跑线上。

　　陆荼觉得这种苦逼经历一生一次也就够了，等到任务完成回去之后，他一定不会要小孩。

　　不管别人再怎么夸小天使小棉袄，就算是百搭冲锋衣都绝对不能要。

　　会短命的。

　　他这辈子倒是不怕，可作为凡人，短短百年，还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小孩本来想翻个白眼的，可不知为何又生生中途憋了回去：“可你从来都没说起过。”

　　“嗯？”陆荼愣了愣，双手把着他的肩膀，认真说道，“我会委屈，会生气，会难过，但是我没有抱怨，没有反抗，是因为我知道我寡不敌众，根本揍不过他们，如果不想惹来更大的麻烦那就只能忍气吞声，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啊。”

　　“那些委屈都抵挡不住你带给我的满足和快乐，只要有你在，我的生活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好啦，堂堂男子汉怎么婆婆妈妈，别纠结了，等你学成归来，我也能沾沾光。”陆荼拍拍他的肩膀，笑的豪爽，“走吧，饿了吧，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正说着，小孩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陆荼转脸，对上他微红的脸颊，噗嗤笑出声音，在身后的包袱里摸出来一块饼子递给他：“先垫吧垫吧。”他收手的时候顺势比划了一下他的脑袋顶，自言自语道，“最近是在长个子吗，感觉比平常吃的多了一些，好像是高了一点。”

　　小孩接过饼子，仰脸看他，也觉得自己是长高了点，可能是大海中那些饼子和水全部吸收了：“你还是不吃？”

　　并不是完全不吃，但小孩确实很少见到他吃东西。

　　陆荼漫不经心敲他一个栗子：“小孩子家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你只管吃饭睡觉紧跟着我就好了。”

　　小孩拽住正要走的他的手：“是不是因为我们盘缠不够。”

　　他初到这个小镇子上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懂，还以为和花果山一样，可以随便吃喝，放开肚皮吃饱之后才发现，原来不管是何种食物，都要用一种会发光的被称作银子的东西来换。

　　那东西他之前见过，陆荼身上有，但很小也很少，所以每次换取的食物都不多，差不多全进了自己肚子里。

　　想到晚上睡在破庙里，陆荼变成小狐狸缩在自己怀里时，小爪子按在自己肚皮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它狂流口水梦的画面，小孩眼底满是自责。

　　顿了顿，陆荼就势拽他的手：“怎么不走了，快点跟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把你给丢了，我哭都没地哭去。”

　　小孩赶忙小跑两步跟上，低头咬着饼子，眼神更加坚定。

　　他一定要好好学习法术，还要得到好多好多可以换取食物的银子。

　　他要前面的这个人跟着他，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站在最顶峰受人尊敬，别说欺负，就是跟他对视一眼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