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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NO.42 ...

  •   山风过隙,呜呜做响,宛如鬼嚎。在一片萧索声响中,蒲苇似燃烧过后的余烬,飘洒纷飞。恨吾峰拖着荆楚祎的棺木,缓步前行。

      [楚天行你救不了。]鬼麒主目中闪烁出一丝森冷光芒,骨扇轻摇,踏过满地苍茫,任丝絮擦袖飞舞,“邃无端在吾手中,这局,你是入是不入?”

      或者,你会给吾另一个惊喜。
      游梦生啊游梦生,选择相信吾的你,终究无法脱离吾之掌握。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鬼麒主心念转动,脚步却未停。衣袍在风中飘浮,如鬼似魔的身影一步一步往恨吾峰身前逼近。

      拖行的声音停止。楚祎已死,一切坚持具无意义。恨吾峰面色不变,缓缓地道:“刀,还你。你吾之间再无瓜葛。”

      恨吾峰话落,身边狱龙斩再现,插入地中。

      闻言,他并不意外,骨扇轻挥,意有所指:“这样就想全身而退吗?”

      恨吾峰不反驳,拾起麻绳重新挂在肩上,拖着木棺与鬼麒主擦肩。

      鬼麒主站在恨吾峰身后,注视着他背影,语气悠然:“一个真相换你再替吾杀一个人,如何?”不管恨吾锋充耳不闻的态度,他缓缓轻下语调,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楚:“当年荆楚笙用来毒害姊姊的毒,是吾所赠。”

      如他所测,恨吾峰如同被踩中痛处,回身怒道:“你说什么?”

      面对恨吾峰的杀气逼临,鬼麒主仍是不动声色:“后来吾出手解毒,但刻意让荆楚炜瘫痪,就是为了让你甘愿替吾顾刀,杀人养刀。”

      轻描淡写的真相,刹如利箭,射断恨吾峰的理智。

      “鬼麒主!”恨吾峰怒喝一声,杀气如实质,手势挥动之间,与他配合默契的狱龙斩再次上手,刀气直逼鬼麒主。

      “很好。”鬼麒主挡开刀气,“这才是吾期待的一刻。”

      乍然,一道剑光如魔虹贯日,直袭而至。
      迎面而来的,是另一名复仇的鬼神。

      “恨吾峰,吾最后要你杀的人,就是你自己!成就狱龙斩,成就邃无端,你的牺牲——”鬼麒主骨扇一挥,声音铿锵有力:“价值连城!”

      *

      山风掠起,吹不去满心焦急,寄昙说行步匆匆,只为救助好友,不让他因自己受难。
      杀气随风而至,寄昙说停下脚步:“何人?”

      “收拾你的人。”

      话甫落,却见远处殷墟帝少巍然踏上。
      一瞬间,禅剑一如竟现诡异变化!夸幻之父面容再现,心绪如潮水混乱。

      寄昙说心生惊讶:“怎会这样?”

      夸幻之父的精血与意识互感,顿时,寄昙说神识恍惚,功体受挫。

      “禅剑一如——不对,”殷墟帝少散落的长发随风拂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神,冰冷的盯着寄昙说:“该称你是夸幻之父,有人说我们两人关系至亲,说你才是我的父亲。”
      殷墟帝少一字一字地说,死死的看着寄昙说,一字一字地融入嘲讽:“如今看来——”

      “你!”他尚未说完,寄昙说对他之身份已然明了在心:“你是圆公子之子!”

      “你说的很正确。”殷墟帝少‘哈’的一声冷笑,迅速的接了下去:“夸幻之父那个老魔头,当得起我的父亲吗?所以,所以,为了根除这种胡言乱语,就只有——”

      他的目光刹那锐利如刀,“请你败亡!”

      情势危机,心系楚天行之安危,寄昙说不欲与他消磨时间,凝指之利,竟使土地龟裂,轰然一声沙尘四起:“今夜谁敢挡关,禅剑一如会开杀戒。”

      “太好,太好了。”殷墟帝少发出得意的狂笑:“那就来吧。”

      就在两人一触即发之际,紧张的气氛陡地被打断了。

      “路这么宽这么大,你们为什么非得要在路中间开打?能不能考虑一下路人,我也不想总是听别人的家庭伦理关系啊。”

      清朗透笑的声音毫无预兆就出现在寄昙说身后,在她出声之前,两人一直未察,甚至未发现她到底是何时前来,何时逼近。
      战况急转直下,立于寄昙说身后之人,一张似异域混血之貌,一身秀逸飘洒孔雀长袍,寄昙说定神回想,心里便明白来人是谁。

      能无声无息靠近他的人不多,唯有——
      出身春风叹息楼,以杀术闻名天下的前任劫浊——游梦生。

      游梦生一合折扇,声音平静的打破僵局:“修者,久见了。”

      一对一之势再起波澜,殷墟帝少意外面对游梦生,掩在布巾下的嘴唇微微一抿:“哦?又来了一个大叔,安怎?要死也要凑一双吗?”

      “哈。”游梦生挥扇敲掌,丝毫没有动气的模样,反而调笑的开口:“以我的年龄,你怕是要叫我阿祖欸。不过,我不需要你这么顽皮的后辈,大家客气下别当真就好。”

      殷墟帝少讽刺不成,冷哼一声:“舌头真利嘛,怎样,是要我帮你割掉吗?”
      游梦生应对之间,不落下风:“对付我,言语无用。或者你可以考虑弄瞎自己,不要让我在眼中猜到你的意图。”

      游梦生成竹在胸的模样,让寄昙说稍微冷静了下来,收敛心神,试图摆脱殷墟帝少的影响。

      殷墟帝少有点兴趣的问:“哦,你猜到什么?”

      “很多,你能影响修者,代表你体质特殊。听方才修者言,你是鱼美人和圆公子之子,第一个讯息,你不满三岁。能有此际遇,代表你背后有人在帮助你,你前段时间袭击德风古道之时,带着天织主,综合逆神旸在无欲天所言,第二个讯息,帮助你的人是地冥前辈。”游梦生一敲折扇,一步一步走至殷墟帝少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第三个讯息,你反应不够快,甚至没发现我在拖延时间,为了证明,只要你分神,你对修者的影响就会减弱。”

      殷墟帝少陡然回神,游梦生身后寄昙说果然已恢复,低低笑道:“真是有趣,这里竟然还有你这样有趣的人,真想看你失败的模样,是怎样的绝望。”

      “失败,你是说楚天行吗?”游梦生一指他身后的道路:“这个方向,能前往渡月桥,你挡在这里,就代表你想拖延修者的时间,可惜……”

      她拖长了声音:“现在不知是谁要拖延谁的时间了。”游梦生手中折扇敲了敲头,笑道:“你猜,我对阅千旬,做了什么?”

      *

      “杀了他!”
      “对啊对啊!马上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啦。”

      阅千旬沉吟片刻,答应道:“好,便以五体投地极刑!”

      “给我闭嘴!”正当众人准备动手拖走楚天行前往刑场关头,风乘云驹及时赶到。
      阅千旬被打断,满面恼怒:“又是你,秦假仙!”

      [若是遇见阅千旬,麻烦将此物转交给他。]
      秦假仙摸着袖中的盒子,这个水汽浪仔,可千万要拿出能吓住阅千旬的东西,不然今日楚天行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么想着,他看了一眼楚天行,摇扇强自冷静道:“哼,你以为我真想看到你,接着。”

      他抛出木盒,阅千旬一时未及反应,反射接住。

      秦假仙随即补上:“这是游梦生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阅千旬面色瞬间变白,手上的盒子宛如不能脱手的炙铁,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秦假仙看他面色突变,心里想着[他奶奶的,没开盒子就有这样的效果,水汽浪仔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他本就讨厌阅千旬,当下不放过任何刺激他的机会:“怎样,不敢打开看看吗?”

      问罪庭内,仿佛往日噩梦再起。

      [你,为正吗?]
      游!梦!生!
      阅千旬暗中咬牙,手中盒子握的‘咯咯’作响。盒子里面的会是什么?无论盒子里面是什么,都不会是对他有利的东西。

      [你只是一粒棋子。]瑰丽风流的面貌又重现眼前:[他能利用,我也能。]

      阅千旬的面色越差,秦假仙越乐。虽然不知道游梦生到底做了什么,但想都知道,她一定在盒子里面放了什么对阅千旬不利的东西:“我看有些人是心虚不敢打开,害怕里面的东西会揭露你虚伪的面目。”

      楚天行低头看众人。游梦生插手此事,他该说幸好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吗?

      在周围嗡嗡的私语讨论中,他用力扣住盒子。阅千旬被游梦生影响太深,圣道天暗道不好,若是不开,秦假仙必定会借题发挥,但若是开——谁都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又是两难的选择。

      *

      游梦生与阅千旬之间的正恶之论早已流传在武林之中,虽她本人身份敏感,可单论诡辩,武林无人敢直撄其锋,若说有谁能在阅千旬手中带回楚天行,也只有此人。

      寄昙说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游梦生偷偷递过来了个[当然是骗他]的眼神。

      寄昙说:……

      游梦生背过身,对他做了个[让我受伤]的口型。

      寄昙说毕竟是寄昙说,短短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此行必有算计。以游梦生身手,她大可直接直接前往渡月桥,她却选择留下,况且……
      游梦生一直在激怒殷墟帝少。

      “哦——这样啊。”殷墟帝少笑吟吟地看着她,语气中却透了一分狠绝:“碍事,既然这样,我便先杀你,再杀他。”

      话落便攻,游梦生一掌推开寄昙说。袖袍一拂,如行云流水,旋身躲过殷墟帝少攻势。

      殷墟帝少显然对她武功有所了解,贴身攻击不断,根本没给她脱身抽刀的机会。
      游梦生以扇为刀,虽有不便,可她身法超常,战斗经验丰富,即使一时受限,但短时之内,殷墟帝少无法轻易取胜。

      “跑的真快,让人想打断你的脚。”殷墟帝少久取不下,愈加不耐烦。

      殷墟帝少攻势快速,掌气挟厉风而来,游梦生将真气凝聚扇上,手中折扇全展,连拨带推将他手掌推至一侧,掌气过处,万物皆摧。

      山风凛冽,吹动枯叶飞舞,漫天飘洒。

      殷墟帝少趁机抓住她手中折扇,往身后一丢。
      没料到对方会用这么无赖的招式,游梦生明显愣住:“这样也可以?就算你有新人光环,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吾何须与你讲道理。”殷墟帝少眼中带着一抹冰冷的嘲讽,机不可失,掌中鼋恨凝聚真气:“首落黄泉不见天。”

      掌气化出紫色光华,矫如龙蛇,全然无保留的袭中游梦生前胸。

      轰然一掌,微风吹过殷墟帝少披散的乱发,近在咫尺的距离,能清晰看见游梦生眸底映出他的面容。口中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手背,游梦生无声勾动嘴角。

      和殷墟帝少想象中的情况不一样,受这一招,为何她还能站稳?

      “告诉你一个秘密。”目的达成,游梦生不再恋战,低声道:“我不止会用刀。”

      殷墟帝少一惊。

      右手顺势抓住眼前之人的手腕,游梦生左手尽提内元,儒门清圣之气冲天而起,威震四方。
      “皇天之行!”

      以同样的手法,游梦生一击袭向殷墟帝少。

      轰然炸响,两人身形随力道瞬间分开,游梦生脚尖在地上疾点,袖袍一挥,地上折扇应声回到她手中:“修者,接下来交给你,我去救楚老船。”

      她说着就趁着烟雾跑远,殷墟帝少这才察觉上当。欲追上,寄昙说却已阻挡在他面前:“若要通过此处,寄昙说,绝不留情!”

      游梦生倒出几颗药吞下。方才那招她是故意受伤,在玉离经说有人带精灵袭击德风古道之时便在猜测他的身份,能和精灵合作,必与地冥前辈脱不了关系。
      寄昙说今晚所言,给了她不少讯息,她才有这一计。

      他对寄昙说的仇恨是建立在修者的前身——夸幻之父身上,若他真的是圆公子之子,那他有很大的几率会用其父的武功击败他,而她也猜对了。

      灵鼍十三趾,意外的收获。

      若他要算计楚天行,那这一伤,是她翻盘的机会。

      “还好有爹的儒术护体。”在昊正五道休息的几天,皇儒传了她百年的功力,她才能那么轻易用出皇天之行。多亏如此,否则她也不敢如此轻易地用这个办法。

      游梦生催动内元,身如坠星划破夜色。

      渡月桥,问罪庭。
      时间已僵持许久,周边百姓议论纷纷,阅千旬咬住牙勉力维持冷静的面容:“今日只为审判罪恶开庭,楚天行与禅剑一如合谋,引发一连串灾祸,手法狠毒,不可饶恕。游梦生多次维护寄昙说,前身为杀手劫浊,多次针对区区,此物,区区怎知不是她故意送来,为蒙蔽真相。”

      “你奶奶的!”秦假仙见过奸诈狡猾者无数,比阅千旬更不要脸的,怕是不出十个手指,“水汽浪仔解决火云,围杀天魔茧,拯救神州大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灰呢!现今聚集几个乌合之众,就以为自己能够抵过别人付出的功劳了吗?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看,你就是不敢打开。”

      这一番话流畅快速,中气充沛,秦假仙底气十足:“这里有那么多人,你还怕里面是毒/药不成?为自己的心虚找那么多理由,拿来,我帮你打开。”

      此言一出,众人也你看我我看你。
      比起阅千旬连连拒绝的态度,秦假仙言语更衬本人光明正大,丝毫无惧。

      众人一时摇摆,也逐渐关注起了阅千旬掌中木盒。

      [失策!他不该与秦假仙争辩,现下反倒引起注意。]自之前一番话,阅千旬便知游梦生此人绝不做无谓的事情,这木盒……

      “看来,我来的正好。”门外突地有人含笑的道。

      大门外,吹起风尘。束着卷发马尾的少年踏步缓入,宝冠闪烁,夜纱纷飞。游梦生一展折扇,笑意中,硝烟尽起。

      “阅先生,久见了。”

      阅千旬乍然一惊,这才意识到,木盒——只是她的缓兵之计。

      确实,那木盒。
      ——只是她的缓兵之计。

      对付阅千旬,她不需要做太多。阅千旬行事狭隘,目光短寸,善于煽动愚人,偏偏自身才能有限,遇事易想太多,才会被游梦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

      若他足够聪明。便该明白,她若已掌握阅千旬为鬼麒主工作的证据,怎可能还留他在此中搅乱浑水?

      游梦生敲着折扇慢慢走过去,室内里微弱的光线下,可以清晰看见阅千旬微微后撤的动作,她停住脚步,就站在离阅千旬不远的地方:“上次与先生不欢而散,我反复思量,心有歉意,方让天下第三人代我送礼,怎么?先生不喜欢梅花吗?”

      阅千旬一僵,低头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尚未开/苞的梅花。
      似在无声嘲讽他的多疑。

      百姓无语议论。
      “什么啊……是花?”
      “我还以为是什么,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秦假仙也是一愣,水汽浪仔这招玩的不要太黑心。但是,真爽。

      游梦生当然是故意这么做。
      不管游梦生在里面放什么,阅千旬打开与否,只要他猜不到她的想法,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游梦生一挥折扇,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缓兵之计。本来只是想拖延阅千旬针对修者的计划,嗯……这也算阴差阳错达到目的。

      “看来,这花送的不是时候。”游梦生折扇一扬,轻轻吸了口气,一睁眼,风雨欲来:“我没有打扰到什么吧。”

      “区区……”
      秦假仙摇了摇扇子,打断阅千旬:“水汽浪仔你来的正好,他们这些人要对楚天行行刑,连我老秦,都知道楚天行是你的好朋友,他们这是不将你放在眼里啊。”

      “耶,秦假仙,别黑白讲。”游梦生左手持折扇敲掌,假模假样的回应:“阅先生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污蔑别人,胡乱动刑的事情?他这么做,当然是有证据的不是吗?”

      阅千旬压不住气:“游梦生!”

      “嗯?抱歉,阅先生似乎不太赞成,是——”游梦生唇角含笑,眼神却是凛冽:“有什么,高见吗?”

      极蓝的眼睛,一眼望不尽的杀气,阅千旬强自冷静下来:“直言来意吧。”

      “来意不敢。”游梦生往前走了几步,淡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只是好奇一件事。”

      游梦生扬起眼睫,目光停留在阅千旬身上片刻,杀意和笑意越发浓厚:“是谁,将楚老船送至问罪庭,又是谁,废了他的功体。”

      “阅先生——”她陡然压低声线,眸色深沉:“望你,不吝告知。”

      难道她猜到什么?

      阅千旬无法肯定她的目的。
      游梦生此人说话向来没有条理,看似毫无关系的问话,一定关系着某些对她有利的事实,难以判断她何时会借题发挥,直切重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此行是想救楚天行。

      不能随着她的脚步走,阅千旬打定主意:“这与你何干,莫非你来此,是想为楚天行辩解。”

      “又是她,上次问罪庭也是她,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我就说她和寄昙说都是一伙的啦。”
      “是啦是啦,把她抓下来,她一定知道什么!”

      “辩解?”游梦生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我是来向先生讨一个说法。”

      她难道是想拖延时间等寄昙说过来?阅千旬暗自思考。
      不,不对,明知道在场众人都在针对寄昙说的情况下,她绝不会让寄昙说出现。

      阅千旬话锋一转,欲借群众言语逼她离开:“寄昙说和逆神旸勾结,罪行昭然。楚天行身为同伙,理当为此付出代价。游梦生,你莫要在此转移焦点,若你真想为楚天行辩解,为何不让寄昙说前来问罪庭接受审判。”

      嗯,变聪明了一点,也不是毫无成长。

      游梦生神色不改,挑起眉尾:“到底是谁在转移焦点,又是谁不敢回答我的问题?阅先生,你此等态度,会让我以为……在渡月桥外拦阻我的那名武者和你有关系。”

      阅千旬内心一跳:“你在胡说什……”

      游梦生不客气的打断他,继续下去:“我在前来途中,遭遇一蒙面武者拦阻。阅先生,你是否能告诉我,为何楚天行身上会有和我一样的内伤?灵鼍十三趾,这部功夫并不常见,武林中只有圆公子和鼋无极用过,你要如何解释。”

      阅千旬:“也许是别人在何处也学了这部功夫。”

      “是吗?那为何你当初只靠一刀万杀这个招式,就认定我是劫浊呢?”

      阅千旬语塞。

      游梦生缓缓走了两步,瑰丽的容貌,玲珑风流如常:“前段时间德风古道遭受精灵袭击,为首之人便是今夜拦阻我之人,你要如何解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寄昙说和精灵有所勾结,但除了人群中乱传的话语,我却没见到阅先生拿出一个肯定的证据。”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和贼人有所勾结。”
      “就是啊!做贼的怎么会承认自己是贼。”
      “我前段时间看见他们救了逆神旸,还说不是一伙的。”

      众人议论纷纷。

      “前段时间精灵内乱,武林中谁人不知?救逆神旸,是为了从他手中得到冥瘟抗体,如今抗体已成,解决冥瘟也只是时间问题。”游梦生缓缓推开扇子,一边盘算,一边抬眼,意有所指道:“况且,有时候眼见,也非实。你们本身带有偏见,对任何事便不再细推,那所谓真相,只是你们愿意相信的事情,不是吗?”

      “游梦生,你转移视线之能,另区区刮目相看,但今日主要审判楚天行之罪,若你与此事无关,便离开吧!”阅千旬不打算让她继续说下去,面色一冷,沉言道:“还是你承认自己要帮楚天行?”

      “那我便直言了。”游梦生豁然转身,立在楚天行面前,独面众人:“有我在此,今日,谁都不能杀楚天行!”

      阅千旬内心涌起一阵兴奋,迫不及待的开口:“你!”

      “袭击德风古道,出手暗算吾,废楚天行功体。种种疑点,信息皆不明。而身为渡月桥裁衡,你为何和此人有关?”游梦生不再客套,眉目一冷,杀气席卷四方:“以皇儒无上之女,蔺忘机之名,吾要你阅千旬,给德风古道一个交代。”

      什么!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似是初醒,纷纷看向阅千旬。

      阅千旬身体一颤。
      德风古道,皇儒之女,游梦生身份再次颠覆。

      不可能,难道她真的不是劫浊?或者这又是她另一个谎言?百猜难求答案,他甚至不知道她还暗藏了多少底牌,阅千旬后退一步,冷汗从额上缓缓滑落。
      他……彻底输了。

      如游梦生一开始的盘算,她的身份瞒不久,与其被别人握在手中当把柄,她宁愿在对自己最有利的时刻当武器使用。
      而今日就是最有力的时刻。

      阅千旬无法解释,游梦生搁下一句“我在德风古道恭候阅先生大驾”然后,直接把楚天行当做人证带走。

      楚天行不知道是打击太过还是伤重,整个人恍恍惚惚,到中途才气弱的问:“你……真是姑娘?”
      “现在还能注意这个问题,我应该说你八卦心太重吗?”背着个男人,对她没多大影响,毕竟练武之人,这点体力还是有:“害我掉马,楚老船,你这下欠大了。”

      “哈哈哈……大不了,不还了。”楚天行咳嗽几声。

      “保持体力吧,我救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呛死的。”她拽着楚天行的手臂,急急跑了一段路,和寄昙说会面。

      “游梦生,好友。”寄昙说看到楚天行,面色一变:“好友,你怎会!”功体全无,满身伤痕,从伤口上判断,是被人拖行而致,他缓缓握紧拳头:“是吾连累你了。”

      “咳咳,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眼神。”

      寄昙说来了,楚天行便不好意思再呆在游梦生背上。以前多有调侃,皆因她是男子,如今得知她其实是女子后,总觉得哪里都不自在了起来:“多谢你救我,先放下我吧。”

      “现在倒学会客气了,早知我应该事先告诉你。”游梦生这么说,还是将他放了下来。

      “多谢你。”寄昙说小心翼翼的接过楚天行,问道:“阅千旬未为难你吗?”

      “修者多虑,以阅千旬的能耐,对我还称不上为难。”她侧眼看了楚天行,面色苍白,身上伤痕累累。

      这伤口的确麻烦。游梦生伸手切脉,凝神静气,儒门清圣之力游走楚天行经脉之间,为他的伤势略作处理,直到察觉他经脉内某处暗影。

      游梦生面色一变:“这是——”

      潜藏在体内的暗影触及儒门内力,顿时反扑!
      深毒霎起,残经络,散生元。

      楚天行低吟一声,额上冷汗如雨。

      “好友!”寄昙说惊呼。

      寄昙说是人之最命星选定,不能在此出事,否则她之前所做,皆功亏一篑。当初无端能压制此毒,凭的是深厚的功力,而失了功体的楚天行,根本无法压制。
      背后之人早就算准她会帮他疗伤吗?算漏一着!

      来不及细思,游梦生紧握住楚天行手腕,用墨倾池当时手法,引毒入体,留存一生。

      “游浪仔你!”

      深覆渐引,烈毒袭心,如火焰在体内燃烧。
      果真不是常人能忍受。游梦生后退一步,连点胸口几处大穴,封锁功体。

      “游梦生,怎会如此,是毒?”寄昙说伸手,想帮她驱毒。

      游梦生阻止他,从袖中掏出药瓶,吃了几粒,冷静道:“没用的,这个毒非轻易能解,无端中过此毒。对方将此毒下在楚老船身上,不是抱着控制你,就是控制我的想法。啧,漏算一着,回去又要挨骂。”

      她看起来半点也不着急,寄昙说只好先放下此事,以送他们往德风古道为先。

      “圣司那边,怕是来不及援助了。”

      *

      荒野上,邃无端、恨吾峰对峙,杀势以对。
      隐敛的杀气,激发更精粹的剑式。圣剑魔刀各起极招,天地变色。

      “霄锋,净天!”
      “刹那用灭·因陀罗之斩!”

      极招将会一刻!又一人插入战场。
      “锋流千瀑!”

      话落,三招同往鬼麒主而去。

      “怎会!”鬼麒主身形诡挪,欲借空间扭曲之力避开极招,然刺目华光已至,他只能出招应对。
      轰然一炸,瞬间,山岗飘絮漫天,纷扬似雪。鬼麒主受三人极招相击,顿时身受重伤。

      墨倾池、邃无端、恨吾峰三人竟联手了!

      不可能,邃无端怎能摆脱控制!难道是——游梦生!
      漏算一着,但此时不是细思的时候,以退为先!

      鬼麒主挥扇借空间扭曲离去。

      “别走!”邃无端欲追。

      “无端。”墨倾池开口阻止,长剑入鞘:“他有空间之法在身,追之无用,游梦生未前来,必是产生了某种变故,先回德风古道。”

      “是。”邃无端虽不甘愿,但墨倾池说的有道理,游梦生不是无故失约的人。

      恨吾峰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兴趣,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墨倾池闭眼:“走吧。”
      “嗯。”

      恨吾峰能和他们合作,并不意外。
      利益之间的合作便是如此,当利益不存,合作瞬间便可颠覆。况且恨吾峰并没有想象中的信任鬼麒主,想来是游梦生曾在中间说过什么,或者种下过离间的种子。

      游梦生离开德风古道时托玉离经送给邃无端一罐梅干,里面写着‘将计就计’四个字,这是留给玉离经、墨倾池、邃无端三个人的暗号。

      一切,将计就计。

      邃无端与墨倾池身上毒素虽暂时无解,却可压制。游梦生将药物双分,一份混入梅干,一份制成香粉交给墨倾池,只要两人见面,邃无端便可摆脱圣剑控制。

      墨倾池低头看袖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香了,游梦生分明是将他和无端一起算计了进去。

      一个人硬生生吃了一罐梅干。
      一个人满身飘香。

  • 作者有话要说:  鬼麒主有扇子,游妹也有扇子。
    人觉有雨伞,游妹也有雨伞。
    CP啊,就是那么爽啊(喂
    --
    闽南语中男女都可以叫阿祖的,曾祖父或曾祖母的意思。
    ------沙雕小剧场之《那一年被游妹玩坏的人》------
    阅千旬:区区今日可以请假吗?
    鬼麒主:哦?为何?
    阅千旬:吾看到游梦生就生理性胃痛……
    鬼麒主:……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阅千旬:区区立马上班!


    游梦生:(察觉)哎呀,阅先生,久——
    阅千旬:捂胃倒地不起
    急救车呼啸而过
    游梦生:……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还没说吧?
    楚天行:做得好!
    ---------
    本来想修一下,然而太晚了……我感觉这是修仙的节奏啊!!明天再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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