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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叶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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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灵儿瞬间温香软玉在怀,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是一个少女扑进她怀中。
少女身上清新甜美,声音更甜美,叫道:“灵儿姐姐,阿云想死你了。”
只见她眉目灵动,正是曲云。
舒灵儿喜道:“原来是阿云,姐姐也想你。”
曲云又埋首在舒灵儿的怀中,不肯抬头,说道:“姐姐才不会想阿云,否则从来没有去找我玩。”
舒灵儿一怔,默然不语,她确实少有想起小姑娘来,这是事实。
曲云没听到舒灵儿的回应,哼哼了几声,娇小的身子不停在舒灵儿怀中扭动,似乎十分不满。
舒灵儿苦笑,求助似的看向了叶英。
叶英干咳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哥哥也是,一点也不想阿云,有了灵儿姐姐,就不想阿云了,哼,重色轻友!”
叶英:“……”
这时,公孙大娘道:“阿云,你别任性了,快起来!”
阿云任性道:“就不起来,连师父也欺负阿云。”
公孙大娘头疼道:“师父平时真是宠坏你了,灵儿姑娘,叶少侠,你们别见怪,阿云就是这样,我这个师父也拿她没办法。阿云,快陪个不是!”
曲云这才抬起头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舒灵儿扶她站稳,上下打量着小姑娘,依稀是当年的模样,只是轮廓长开了,人也高了,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阿云也长大了呢。”
曲云嘟嘴道:“好多年了呢,阿云自会长大,话说灵儿姐姐,你和叶哥哥成亲了吗?”
舒灵儿:“……”
叶英:“……”
“阿云!”公孙大娘笑骂道:“又口无遮拦了。”
“成亲……成亲……”
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一个小小的孩子攥紧曲云的衣袖,口齿不清的努力模仿她的说话。
“啊,谁家的孩子,好可爱。”舒灵儿眼眸一亮。
“我们忆盈楼的,叫孙飞亮……”公孙大娘又无奈道“阿云自己皮就算了,还把弟弟也带皮了。”
曲云一把抱起小不点,凑到舒灵儿面前,“来……亮亮……看看你的救命恩人……”
舒灵儿又惊又喜,蹲下身摸着亮亮的头,十分欣慰,说道:“他就是我们在竹林中捡到的孩子吗?竟然都这么大了。”
曲云大声道:“一转眼两年多啦,我……好想你们……”
她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带着哽咽。
舒灵儿拥她入怀,拍了拍她的肩,眼睛也泛起了酸涩的泪意,说道:“阿云别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我才没哭……不许笑话我……”曲云揉着鼻子,好不容易把眼泪忍了回去,“对了,灵儿姐姐,叶哥哥,你们也是来扬州玩的吗?”
叶英道:“不是,此行另有目的,这里说话不方便,公孙前辈,我们换个安静所在吧。”
他们找了个清静的客房,叶英说了残剑之事。
公孙大娘听完若有所思,看着桌上的残剑之匣,说道:“此剑如此灵性,它的主人想必也是位英杰,不知为何遗失了此等宝剑,就怕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了。”
叶英闻言心中一悸,作为一个毕生追求剑道的剑客来说,这种感情他比谁都明白,残剑主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呜呜呜……”残剑仿佛听懂了人语,竟然又发出了悲鸣之声,叶英听着更是心头发堵。
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一时安静下来。
“娘亲……姐姐……”这时,在曲云怀里睡着的亮亮发出了一个奶音的嘟囔。
曲云忙安抚道:“亮亮乖……姐姐在……好好睡吧。”
公孙大娘看着温柔低哄孩子的曲云,眼神欣慰,站了起来,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带孩子们回去。”
她带着两个徒弟走了,房中只剩下叶英和舒灵儿相对而坐。
烛光摇曳,往窗外看去,街上很是热闹。
舒灵儿道:“这次阿云居然没有闹着要出去,看来真的是长大了。”
叶英道:“那是好事,明日出去探查,扬州各色人等,三教九流都有,带个小姑娘也不方便……”
“阿云很可爱的,没她在也会少了许多乐趣……”
不知道为什么,舒灵儿忽然想到刚才曲云问二人成亲没有的话,脸不禁有点发热,低下了头。
叶英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一时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息流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对望一眼,又不禁皆是笑了起来。
叶英的笑有如醇醇酒香,皎洁的月色映在男人身上,勾人心魄,舒灵儿一时看得痴了。
“叶哥哥,灵儿姐姐,明天你们带我出去啦。”
曲云忽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暧昧。
叶英正色道:“此行并非游乐,日后再带你去。”
“我不管,我不管!”曲云又扑进舒灵儿的怀中,耍赖娇嗔。
舒灵儿心立刻软了,望向了叶英。
叶英无奈道:“好吧。”
曲云拍手道:“太好了,叶哥哥果然听灵儿姐姐的话,我好高兴……”
叶英轻咳一声,说道:“你该回去了,免得你师父找你。”
“好吧,好吧……”曲云有些不情愿,嘟了嘟嘴,又打了个呵欠,“反正我也困了,这就去睡了。”
第二天,三人避开公孙大娘,到了扬州街市。
曲云兴奋的左看右看,“啊,糖炒栗子,糖葫芦……还有糖画……”
小姑娘一路笑闹,叶英和舒灵儿就走在她后面,见她喜欢吃什么,就买给她。
这时,她停在一个卖糖画摊子前,盯着糖画,舍不得离开。
叶英正想上前,替她把糖画全买下来,忽然目光一凛,只见一个人正在悄悄地伸手,要拿曲云腰间的香囊。
他指尖正好捏着一枚铜板,屈指一弹,那小偷“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小偷啊……”曲云闻声转过身,重重一脚踩住了小偷的腰背上,“叫你偷我的东西,这下被叶哥哥抓住了吧。”
小偷又是“哎呦”一声,爬不起身来。
舒灵儿见一件东西从小偷的身上滚了下来,滚在她的脚下,她弯腰捡起,仔细一看,是一小块碎玉。
碎玉上的纹路很是眼熟,她随手递给了叶英,说道:“少庄主,你看……”
叶英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挑眉道:“这纹路和残剑上的一模一样……”
舒灵儿又惊又喜,笑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线索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可思议……”叶英说着,就感觉背囊匣中的残剑发出嗡鸣之声,其声清越,似乎十分欢喜。
曲云抓紧那小偷的衣领,提了过来,她一个萌妹子,提着一个大男人,竟然也轻轻松松,毫不费力,问道:“你们笑得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
舒灵儿道:“这次多亏了阿云你了,找到了残剑的线索……”
叶英看向了那小偷,沉声道:“你且过来!”
“大……大侠,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冒犯了您老人家,以后再不敢了!”
小偷吓得瑟瑟发抖,不住口的求饶。
叶英道:“我问你,这块玉你从何得来?”
“啊……你说这块玉呀……”小偷瞟一眼叶英手心里的碎玉,说道:“这玉本来是巡管这条街王伍长的,我见他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以为很值钱,就趁他醉酒,打了个赌,从他手里赢来了,谁知道却是个破东西,一点也不值钱,倒霉催呢……”
叶英道:“那王伍长人在何处?”
“他在东边那条街,你过去就见到他了,小的先走了……”
小偷边说边后退,钻入人群中不见了,仿佛身后有鬼追一样。
曲云道:“跑得倒挺快……”
舒灵儿道:“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叶英道:“我去找那王伍长……”
舒灵儿道:“自古当官的不怕有钱的,当兵的不怕当官的,我们这样贸然前去,肯定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这样吧,我扮成丐帮弟子,应该不会让人生疑提防。”
叶英沉吟片刻,说道:“也罢,我会在附近看着你,你凡事小心。”
曲云道:“灵儿姐姐,还有我,有我和叶哥哥保护你,不用担心啦。”
就这样,舒灵儿扮成了丐帮弟子,去东街找到了那王伍长。
王伍长昨夜宿醉未醒,不停的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东走西荡,迎面一个丐帮弟子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王伍长又大大打了一个哈欠,他顶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满是不耐烦,嗡声嗡气道:“你们丐帮最近都很闲吗?老是找老子问东问西,滚开!”
来人自然是舒灵儿,她被王伍长的酒气熏得退了几步,忍着不适,陪笑道:“军爷,冒昧前来打听一件事,还请军爷见谅了。”
王伍长粗声道:“说得文诌诌的有什么用?该孝敬就要孝敬……”
说着,粗大的手掌伸到舒灵儿面前,搓了搓手指。
舒灵儿立刻会意,拿出了几两碎银放入了他的掌心中。
王伍长笑咧了嘴,今晚又有钱买酒喝了,说道:“有什么要问的?说吧,大爷听着呢。”
舒灵儿拿出那块碎玉,放在掌心中,说道:“我想问这块玉的事……”
王伍长本来一脸漫不经心,见了碎玉后,立刻脸色大变,哑声道:“这玉我捡来的……我忽然不想要了,就给了别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舒灵儿见他神色不对,心中警觉,谨慎道:“这块玉虽残破,却是质地温润,是上品好玉,小的实在是很喜欢,所以来问问军爷玉的来历。”
王伍长将信将疑,竟然也不再问了,脸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低声道:“这块玉不是我的,是一个女人的,她死了。”
舒灵儿“啊”了一声,说道:“死了?!”
“是啊,……死了!前些年扬州城郊外出了匪患,我们军队奉命去剿匪,就在再来镇遇到了那个女人,据说是个女侠。”
舒灵儿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王伍长道:“被土匪杀了,那些土匪都是些亡命徒,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我也差点逃不过,她忽然出现了,替我们断后,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去找她,只找回了一只手和一块玉,手埋了,玉就带回来了。”
舒灵儿道:“原来是这样,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王伍长摇头道:“名字我不知道,至于哪里人,好像说是什么……银楼的,记不清了。”
舒灵儿一怔之后,脱口道:“是忆盈楼吧。”
“好像就是……”王伍长说着,忽然发火了,叫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人都死了,玉也给你了,这些事我不想再提,你走,赶紧走!”
“走之前,我最后一个问题,那女人长什么样?”舒灵儿急忙道。
“记不清了,嘴角边有颗红痣,笑起来半边的酒窝,你别再问了。”
王伍长粗鲁的推开人,舒灵儿只好走了。
王伍长等她走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脸大哭,其声哀鸣,犹如野兽悲泣。
残剑主人竟然和忆盈楼有关,这是舒灵儿等人都想不到的事。
三人回到群玉楼,把此事来龙去脉说与公孙大娘。
当她听到残剑主人嘴角有痣,笑起来一边酒窝时,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那是我一个弟子,叫苏盈盈,没想到她竟然埋骨扬州了……”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竟然在离忆盈楼那么近的扬州啊,我这个师父连她死了也不知道,让她埋骨异乡……”
舒灵儿道:“大娘莫要太伤心了……”
“呜呜呜……师父,别哭了,您伤心,阿云也伤心,师姐泉下有知也会伤心的。”
曲云扑进师父的怀里哭着安慰。
小亮亮咬着手指头,奶声奶气道:“师父不哭,姐姐不哭……”
叶英道:“惩奸除恶,行侠仗义本是我辈所为,苏姑娘只身除恶,为此殒命,还扬州城多年清宁,更是侠之大者,前辈有此贤徒,可以宽慰于心了。”
“叶少侠说得是。”公孙大娘以袖抹泪,问道:“灵儿姑娘,小徒埋在何处?我要去看她。”
舒灵儿道:“埋在郊外的一个绿竹林里,夜已很深,我们明早再去吧。”
扬州街市上灯火通明,热闹依旧,群玉楼丝竹弹唱之声不绝于耳,人们不知道,现在的安宁是一个女人以命换来的。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个忆盈楼的女侠做到了,叶英在这一刻豁然顿悟……
扬州城郊外绿竹林,叶英等人早早就到了。
公孙大娘双目红肿,神色憔悴,显然是哭了一夜,她看着万千修篁,问道:“灵儿姑娘,在哪里?”
舒灵儿迟疑道:“具体位置那王伍长说他也不记得了……”
公孙大娘心头刺痛,惶然道:“那该怎么办?”
叶英道:“前辈,此地风景宜人,我们将此剑找个地方埋下,也算是和它的主人合葬了。”
“我可怜的盈儿……”公孙大娘只是摇头,泪盈于睫。
叶英正想再劝,忽然觉得手中抱得剑匣发出嗡鸣之声,如泣如诉,回荡在竹林之间。
舒灵儿道:“又哭了呢……别难过呀,你终于又回到主人身边了。”
“盈儿……盈儿……公孙大娘听着残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大放悲声,直哭得肝肠寸断。
叶英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英剑作八音,为她们送行吧。”
他解下身背的长剑,一曲剑舞,剑气凛冽,身形矫若游龙,残剑哭泣之声渐停,似乎得到了安抚,一切又归于宁静。
竹林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包,残剑就葬在里面,公孙大娘轻抚着土包,说道:“盈儿,师父来看你了……”
“师姐,阿云也来看你了。”曲云怀里抱着亮亮,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叶英道:“剑气已完全消散,它能和主人葬于此处,也算是归家了。”
舒灵儿感伤道:“叶落归根,苏姑娘家在忆盈楼,却葬在扬州,不知在天之灵可会遗憾?”
她想起了自己,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自己的家,在这个异世界不停的穿越做任务,常年飘泊,身心累了就想做回个普通人。
“灵儿,你又在发呆?可是想家了?”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关切的话。
是叶英,正在含笑看着她,眼神真是说不出的温柔。
原来两人前几日就回到了藏剑山庄。
“蝉鸣了,是夏天到了吗?”
这日,舒灵儿懒散的斜倚着窗边,看着窗外落英缤纷,几瓣海棠花飘落在了她的衣袖上,她不由得陷入了思绪中,直至叶英来了唤醒她。
她抬头笑了笑,说道:“少庄主,这海棠花究竟是什么品种?好像一年四季都在开花啊……”
叶英轻笑一声,说道:“只要你来,这海棠便会盛开,这恐怕是你的缘故。”
舒灵儿道:“那不可能,春夏秋就算了,冬天它肯定不开花了。”
叶英道:“你冬季过来,便可知晓。山庄雪景极美,梅红雪白,你若不亲见,实在可惜了。”
舒灵儿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沉默片刻,说道:“可惜这冬日的雪景,我是看不到了。”
叶英脸色微变,失声道:“你莫非又要离开了?”
舒灵儿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我今日便向少庄主告辞,恕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理由,也不能肯定什么时候再来,一切都未可知。”
叶英怔了很久,凝视着她,缓缓道:“叶英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事你不能和我说?”
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你什么也不说,拒我于千里之外,又置我于何地?我们这么多日的相处,难道都是假的?
“少庄主,谢谢你陪我这么多日,我很开心,对不起,我走了。”
我本是由幻世镜而来,偷闲了这么多天,不能再留了,再见了,少庄主,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叶英,你有你的藏剑山庄要守护,我有我的责任,我们注定不能走在一起。
舒灵儿心头怅然,转身而去。
叶英眼睁睁的看着,竟是动弹不得,只见庭院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漩涡。
舒灵儿回过头,最后看了叶英一眼,缓缓走了进去,漩涡消失,少女的倩影也消失了。
叶英木然而立,久久没有动。
这日,藏剑山庄所有人都知道,少庄主最喜欢的舒姑娘走了,而少庄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足足三天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