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奇之战》绿酒初尝

9、第九章

　　第九章
　　月亮爬上枝头，洒下一地的光辉，月神殿仿佛笼罩了一层云纱，宛如月宫。踩着斑斑驳驳的光影一步步走向侧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不是先知佝偻的脊背，但是转过身来的人脸上带着一样的羚羊面具。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熟悉的容颜。
　　“荣舒，好久不见。”
　　依旧低沉慵懒的声音，直接落入心田荡起层层涟漪，眼角有些湿润，慢慢吐出那个名字，“司……淮……”
　　有多久未曾见过呢？自从那次访问兽域之后已经三年了。她在楚国等他来找她，等了三年，一千二百四十一天，最终磨不过父王被迫和亲出嫁。
　　她甚至期待他能出现，拦下马车，然后说道，“荣舒好久不见，你愿意跟我走吗？”她会不顾一切跟他浪迹天涯，只要他愿意。
　　可是这个人多么绝情啊？说分手就分手，不肯跟她一起回楚国。如今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是为了叙旧。
　　“我是兽域先知司祝，如今你肯相信我了吗？告诉我你隐瞒的事吧，荣舒。”依然是面上含笑，眼中情意绵绵，可这话怎么就透着一股凉意。
　　“先知？！”不是先知只能是兽族之人吗？怎么人族也能成为兽族先知，司淮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你又怎么做到如此坦荡面对我？荣舒有一肚子的疑问等待他解答，可司淮依然从容不迫。
　　“我的导师是阿祝卡先知啊，不然当初我们能自由出入月神殿？”司淮倒上一杯茶，行云流水的姿势依旧赏心悦目，“来喝点茶，解解酒，少喝点。”
　　下意识的说出“我错了”，这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历历在目，根本没有因为时间而磨灭。
　　司淮爱美酒，她也爱喝，两人在一起后，司淮不喜欢她在外人那喝酒，怕她被占了便宜(主要怕她借着酒意去调戏别的男人，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有时候喝了酒回来，司淮便坐在大堂沏茶，唤她过去解酒，然后说教一番，她总是吐吐舌头说“我错了”，然后撒娇让司淮揉一揉脑袋，却屡教不改。
　　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酒，喝完酒家里没有一个沏茶关怀的人，那有什么意思吗？她又何必故作醉态，等人心疼呢？
　　直到今天早上被铃铛刺激到了，才会跟温一起喝酒，虽然没有醉意，但身上的酒味还是很浓郁。
　　司淮也想起了过去，轻轻叹了一句“荣舒”，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现在是先知司祝。”
　　“我知道。”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强调你不是司淮了，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再续前缘，我都知道了。荣舒控制住眼泪，压下哭腔，理智点，你是来找先知有要事的。“把铃铛还给我吧。”
　　司淮一愣，克制住手的颤抖，解下腰中的铃铛，尽量云淡风轻的说道，“的确该物归原主了。”他跟荣舒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是他还是舍不得，这三年唯一的一个念想。
　　“好了。”从司淮手里接过铃铛，缠枝藤纹，连理不离，放在腰间跟石头一块，荣舒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被隐瞒的内容，“先知大人，荣舒的梦还有后半段……”

　　当年她拖延时间，硬是在兽域待了半年。直到父皇盛诞，催着她回去这才慌了。倘若来去空空无牵无挂，自然乐意。可心上人在此，又怎舍得别离？
　　“司淮，你愿意跟我去楚国吗？”
　　此时司淮正在抚琴，他拜了阿祝卡先知为老师，正在学习这《月神祭曲》，听到话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我要留在这。”
　　“那我跟你留在兽域，好吗？”
　　闻言，猛地抬头，“荣舒，你不要儿戏。”司淮放下手中的琴，“你是楚国公主，理当回去，怎么能跟我一样留在这呢？”
　　荣舒并没有开玩笑，神情严肃，坚定认真，“司淮，公主只是虚名，我愿意跟你一起做个吟游诗人，浪迹天涯。你在哪，我就在哪。”
　　在楚国十七年，皇宫拘束着她的言行举止，几乎窒息而亡，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个木偶活死人，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直到来到了兽域，才有一丝喘气的机会，自由令人沉醉，司淮令人上瘾。
　　抛弃楚国公主身份，荣华富贵，她愿意一无所有，只求司淮。可这个人是怎么回复的呢？
　　“荣舒，我知道你的性子。留在兽域是因为你觉得新鲜，不一样，可让你永久留在这，不过也是个囚笼罢了。我行走过大江南北，最终选择留在兽域，可你不一样。”
　　“荣舒，也许你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喜欢我。你只是喜欢那种脱离楚国的自由之感，而我当时恰好出现，让你把我和自由对等。”
　　“荣舒，你留在兽域无异于自斩翅膀，留在我身边不过是第二个牢笼。”

　　蜷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一点也不优雅。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在泥地上，悄然消失。三年前三年后没有区别，司淮还是那样绝情，她为什么还要心生期待，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再续前缘？真是痴人说梦。
　　——荣舒，这三年我从未后悔，当初你留在我身边才会后悔。
　　你从未我们的未来做过打算，根本没有做过不让我后悔的事，你从来没有努力过！
　　——荣舒，你心怀自由，心怀苍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是我看错你啊！你自以为了解我，否定我们的感情，倘若不是喜欢，为何我每次见你都怦然心动？倘若不是喜欢，我会愿意舍弃一切只为你吗？
　　——荣舒，这世上只有兽人族先知司祝，没有司淮了。我们早就结束了。
　　凭什么你替我下了判断，做了所有的决定！凭什么？！

　　漆黑的角落里她哭着质问，却没有人回答。
　　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个人无声的说着，对不起。

　　“荣舒，你的心里藏着浩然天地，儿女私情不过一角。”他坚定的拒绝，只因为不想耽误了她的天地。他太了解她了，这样的人儿怎么甘愿留在兽域一辈子，只念着儿女情长？如今不愿意，老了之后，会后悔没有看够世界，一生只去过楚国和兽域吗？他不一样，他走过万水千山，看过繁华落尽，最终愿意留在兽域孤老。
　　荣舒，是我配不上你啊！
　　从一开始进入兽域，先与先知商谈正事便能看出。得知真实身份之后，毅然说出梦的后半段，以及所有计划便能看出来，在她心里苍生黎明才是首位，抵御魔王才是要事，儿女私情放在一侧。来兽域也许只是为了先知，而不是司淮。
　　当阳光洒在身上，又是新的一天。皱纹从眼角开始遍布，脊背逐渐弯曲佝偻，老人斑悄然长出。
　　兽人先知，若非兽族，可得兽人之寿命同时必受天罚，昼日乃百岁华发老人，苍老不堪，日落月升得以复原。
　　司淮缓缓戴上羚羊面具，平静的眸子慢慢阖上。再睁开眼，他就是兽人先知司祝，他将接受月神的指示，带领兽族抵御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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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很多原因都是爱的不够吧。荣舒以前是非常感性的，司淮感性有毕竟是个吟游诗人，浪漫主义的法师，但是阅历丰富的他会越来越理智，尤其是他可能成为新的先知的前提下。这就是悲剧的源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