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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贤夫 ...

  •   君琊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让花离觉得分外的心安,不消片刻便入了梦乡。

      君琊的一只手轻轻揉捏着花离酸胀的腰间,另一只手则心甘情愿地给花离当起了枕头。君琊见花离睡得十分安稳,嘴角上挑,阖上双眼,身旁的温度虽固然久违,却一如既往的安心与温暖。不知不觉的,君琊也睡熟了。

      梦里,花离梦到了一片荷塘,暖风和煦,朵朵红莲清香袭人。一个与君琊有着相同相貌的黑发男子将他拥入怀里,那男子的眉心处是一君琊眉间所没有红色的三羽贴花。花离同那男子半躺在一别致的湖心亭里,男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株并蹄莲花,如洞房花烛夜的君琊一般,男子也在他的耳边做下了一个长达千年的许诺:“小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花离双唇翕动,刚想去问男子的名字,他家那高傲的公鸡的啼鸣却打断了他的清梦。或许是因为终于一偿宿愿,君琊昨夜睡得很熟,今日起得也格外的早。见花离眉毛微蹙,君琊便动作轻柔地将花离的头移到了枕头上,在他耳边呢喃道:“再睡会儿吧。”

      半梦半醒的花离“嗯”了一声,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却再也无梦。

      君琊甩了甩酸疼的胳膊,依依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退了出来,之后麻利地穿戴好了衣衫,快步走向后厨。半晌后,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乒乓声,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寻出了一把菜刀。君琊的笑略微有些阴沉,他抄起菜刀,大步流星地冲向了院子,挑着眉看着那还在趾高气扬地打着鸣地公鸡。

      公鸡见此人来者不善,便猛地扑闪着翅膀,胡乱嘶鸣着,妄想躲开君琊。然而,君琊却身手利落地一把提起公鸡的爪子,在它的眼前晃了晃冒着白光的锋利菜刀,威胁道:“你要是再敢叫唤,扰了小离的美梦,我就先拔了你的毛,再把你宰了做下酒菜!”

      之后,公鸡就被眼前明晃晃的刀子给生生吓得晕了过去。君琊一脸无奈,将公鸡放到了柴火垛上。——这样就不用担心它被什么野狗给叼走。君琊幸灾乐祸地心想道:其实,我还是很温柔的。

      花离这一觉睡得可谓是昏天黑地,少了公鸡的折磨,花离竟硬生生地睡到了正午。等到他睡醒了,他才错愕地发现窗外太阳早已当空照。接着,花离便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

      君琊思量着花离也应该醒了,便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从后厨赶到花离的卧房。还未等君琊推开房门,便见花离夺门而出,和他撞了个满怀,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君琊从地上爬起来后心疼地揉了揉花离的脑门,道:“撞疼了没有?”

      花离心急,也没有答话,便一把抢过来君琊手中吃剩一半的馒头。花离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快跑了出去。

      君琊摆摆手,高喊道:“小离!你还没有吃饭啊!”

      花离走得急,实在是没有空搭理君琊。冲出院子前,他少见地发了火,怒火冲天地给了那只刚刚清醒了过来的公鸡一记眼刀,道:“你如此误事,莫不如把你宰了做小鸡炖蘑菇!”

      公鸡这下可着实是委屈,它怒火中烧地瞪了一眼将它吓晕的始作俑者。然而,君琊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它这愤恨的目光,反而给了他一个“你好自珍重”的眼神,便转身离开去烧火了。顿时,公鸡痛心疾首。——即使是一只鸡,我也是有尊严的!那个,现在换个饲主还来得及吗?
      而此时,学堂里,花离的弟子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说来也是奇怪,花先生从教数年,向来没有告假的先例,怎的今日就不见了踪影?

      几个惨绿少年正要提起背篓,跃跃欲试地作势要逃学去放风筝,却猛地在冲出学堂的刹那撞在花离的胸口上。昨日刚经历过一夜噬骨撩心的折磨,尚且腰酸背痛的花离哪儿经得起他们这么一撞,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趔趄。几个孩童见自己闯了大祸,一个个腿哆哆嗦嗦的,心里约莫着少不了先生的一顿责罚。然而,花离只是揉了揉酸胀的后腰,站稳后抖了抖灰,并未苛责他们没个规矩,这几个孩子才悄悄地舒了口气。

      学童们见花先生到了,也收起了疯闹之态,一时间四下里鸦雀无声。花离先是对自己的迟到道歉了一番,这才命他们拿出课本,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诗文。花离右手持书卷,左手却抚在腰上。他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地念着:“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学童们也纷纷模仿他的语调,跟着他念道:“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花离见弟子们都学得专心致志,无一嗜睡贪玩的,这才继续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念完此句时,恍惚间,花离仿眼前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但是,那个人是谁?是昨日洞房花烛夜中穿着白衣,散着华发的君琊?还是梦中那与他共赏并蹄红莲的男子?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却同他说着同样痴痴念念的情话?

      花离走神了片刻,然而,一个孩童的“咯咯”笑声却打破了他的思绪。他顺着笑声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素日里有些顽皮的男童,男童圆圆的小脸上尽是笑意。花离好奇他为何发笑,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可打紧了,竟看到了一面熟的不速之客。那人的白发散落至腰间,身着那件绣着高雅梨花的纯白细锦斗篷。此人并非他人,正是他昨日刚娶进门的娘子……哦不,是夫君。

      君琊感受到了花离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君琊身为梨花仙,却此时笑得比窗外的梨花还灿烂。君琊的笑容让花离不小心失了神,想到昨夜的翻云覆雨,两抹红晕便浮现在花离的脸颊上。

      弟子们顺着先生的视线,也纷纷发现了窗外的君琊,昨日花先生同一男子成了亲的消息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少爱热闹的小孩儿也围观了他们这场惊世震俗的婚礼。由此,他们此时认出来了君琊。他们纷纷窃窃私语,暗自偷笑。花离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窘迫,他故作威严地咳嗽了几声,他们这才止住了笑声,却难掩面上的浓浓笑意。

      花离刻意低沉了声音,似暗藏熊熊怒火,愠怒道:“窗外的那位弟子是想逃学吗?”

      君琊知道花离说的是他,于是,他挠着头走进了学堂。花离故作严肃地看向君琊,道:“你方才扰乱了课堂,故为师罚你面壁思过。”

      君琊满脸诧愕,可怜巴巴地辩解道:“花先生,我不是您的弟子啊!”

      花离嘴角一挑,道:“你听了我讲的《诗经.邶风.击鼓》,便自然是我的弟子。难不成你还要顶撞为师不成?”

      君琊一听花离这话,便不敢再吭声了,老老实实地去面壁思过去了。不过,君琊面的可不是他身后的壁,而是花离身后的壁。为了能够在散学前讲完这首诗,花离毫不留情地无视了君琊,自顾自地讲道:“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原指将士们上沙场之前的约定,现在却指相爱的两个人之间的誓言。即无论生生死死,我都和你相约,我要牵着你的手,同你白头到老。”

      散学的铃声刚好响起,孩子们将书卷放至背篓后便纷纷跑出了学堂。等到所有孩童都离开了之后,君琊才径直走向花离,问道:“方才我在窗外,见你讲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若有所思,你可是想到了谁?”

      花离一下红了脸,像个红彤彤的番茄,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在家等我,擅自跑到村塾来了?”

      君琊的手抚上花离的纤纤玉手,情不自禁地花离的脸上落下一个吻,道:“你今日晨起后水米未进,我怕你饿肚子,便赶来给你送饭了。见你如此滔滔不绝,兢兢业业,我不好打扰你。”语毕,他提起脚边的篮子,趾高气扬的在花离的面前晃了晃。

      花离这下心跳失了速,面上的潮红更深了些,却别扭道:“可你还是打扰我的学堂了。”

      君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喃喃道:“我认错,你别生我的气。”接着,他掀开罩着篮子的白布,摸了摸几个瓷碗的外壁,道:“还好都还热着。”

      君琊把一双竹筷递给花离,花离的肚子刚好咕咕叫了起来。君琊把一块方布铺在身旁的一个课桌上,把瓷碗都摆上桌后道:“小离,快趁热吃吧,吃了我烧的饭菜,就不许再生我的气了。”

      花离暗暗想着本来也没生气,却只是点了点头,坐下身后执筷夹了一口炖得骨肉分离的鸡肉,出乎意料的是味道居然还不错,他连连赞道:“好吃哎!”

      君琊紧张兮兮地盯着花离,生怕花离觉得味道不好,见花离接连吃了好几口喷香四溢的蘑菇,这才松了一口气,递给花离一杯水道:“慢些吃,别噎着,又没人和你抢。”

      花离好奇道:“说来也是奇怪,神仙不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怎么你就这么接地气,连下厨做饭都会?看来,我当真三生有幸,娶了个贤妻啊!”

      看着花离一脸满足的表情,君琊不禁心里发痒。所幸不忍了,便吻上花离薄薄的嘴唇。被惊吓到的花离一时间没有闭紧嘴,君琊的舌头便趁机深入到了花离的口腔之中,肆意地游荡在他的贝齿之间,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花离反射性地想要逃离开君琊这个热情的吻,但是他越反抗,君琊就把他抱得越紧。最终,力气不及君琊的花离只好放弃挣扎,任由君琊在他的口腔里肆意妄为。一吻终了之后,君琊笑道:“昨日我们洞房里闹腾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小离早就知道,我们究竟谁是夫,谁是妻。”

      花离脸上的红晕更鲜艳了,羞赧地低下了头,君琊扫过花离绯红的脸颊,最后视线定格在花离的嘴角。他低头舔过花离嘴角的几颗饭粒,咀嚼了两下后道:“味道不错,看来我已经做到活学活用了。”

      花离喘了好几口气,君琊的吻让他险些窒息,等气息平稳后便红着脸疑惑道:“是何人教会你生火烧饭的?”

      君琊骤然嬉皮笑脸道:“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教的。”

      花离又问道:“这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君琊顿时紧张得左顾右盼,花离见状,怔忪道:“你莫非……当真把我那公鸡宰了,做的这道小鸡炖蘑菇?”

      君琊连连摆手,称:“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咱们家那只公鸡好生厉害,连连啄了我好几口!昨日大婚,宋猎户送了几只拔好了毛的山鸡,我就把其中一只给炖了。”

      之后,他撸起衣袖,指着胳膊上几道红色痕迹,撒娇道:“喏,你看看,都是那只公鸡干的好事!”

      花离见那几道伤痕虽并不狰狞,却也微微发红,心疼道:“怎么这番不小心,你好说好歹也是一堂堂神仙,怎么竟会被一只凡间的公鸡给啄伤?”

      话虽如此,他却从梨花木抽屉中取出个小巧的药瓶,抽下红色塞子,在他的几道伤口上撒了些药粉。药粉触在伤口的一瞬,君琊眉峰微蹙,伤口隐隐作痛。然而,见花离又取出一卷纱布,为自己悉心包扎,他那目不转睛的神情让君琊淡淡地笑了起来。君琊盯着他良久,久到花离都给他包扎好,撸下衣袖了,君琊却还在看他。

      花离面红耳赤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君琊轻轻拍拍他的脸颊,嘴角上挑道:“小离生得俊俏,我心悦的很。”之后,他又在花离的耳边悄声道:“反正昨夜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

      虽然与君琊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君琊却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扰乱花离的心绪。这短短的半日,花离早已数不清被他逗弄得害羞了几次。这下,花离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因为他又被君琊闹得个大红脸。

      接着,花离便在君琊灼热的视线下端着碗,把饭菜都吃完了。君琊把一切收拾干净后,他们二人便牵着手回家了。

      花老村长在梨树下支了把凉椅乘凉,见儿子和儿媳谈笑风生地回来了,他面上也喜笑颜开,二人纷纷向他打过招呼之后便径直回房间了。

      夕阳渐落,明月高升。或许是累了,二人睡得都格外的早。花离身子不爽,君琊也不好强迫他什么,便老老实实地将花离圈在怀里,睡了过去。

      然而,花离睡得迷迷蒙蒙的,竟从深夜的梦中醒了过来。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身旁竟空无一人,他伸出手去摸旁边的被褥,余温尚在。

      君琊,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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