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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山雨欲来 ...

  •   洛红婕停下脚步,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珠,随眼泪一同拭去的还有脸上的单纯与柔弱,再抬眼已是艳丽极具攻击性的洛红婕。

      抬头直视着江月的眼睛,洛红婕神娇气傲地拾阶而上,停在江月面前,眉眼间皆是风情:“你都看见了?”

      “看见他为了你拒绝我,高兴吗?”洛红婕慵懒地靠着围栏,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江月。

      “他不是为了我,他是为了你。”江月淡淡地道。

      洛红婕嗤笑:“为我?”

      江月眼神平静地看着洛红婕,不急不缓地道:“众人皆知强扭的瓜不甜,同理,强结的亲不会和睦。不和睦的婚姻只会给你带来痛苦,他为了不让你痛苦而拒绝你,你该开心才是。”

      “胡说!”洛红婕不信,还欲再说却被江月接下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堵住了喉咙。

      “他希望你幸福。”

      洛红婕鼻头一酸,心中有感动也有委屈,眼睛里情感复杂,低声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是想让她就此放手吗?看向江月的目光由疑虑变为警惕。

      “因为你很蠢,可是又很大胆。”江月看着因她话而气愤的洛红婕,从容不迫地道:“如果我把你往我香囊里塞绝子草、派人盗我玉佩之事告诉齐恒,你猜会怎么样?”

      洛红婕僵住了身体,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江月脸上的笑容加深,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原本我还只是猜测,今日你的反应倒是证明我没有猜错。”

      洛红婕抿紧嘴,眼睛盯着江月似要在她身上看穿个窟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你诈我!?”

      “诈你又怎样?”江月冷笑:“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如果我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齐恒,即便我不嫁给他,他也不会娶你。”

      “你……”洛红婕气结,气地浑身发颤,眼神凶狠地瞪着江月,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吞入腹中。

      江月抢过话头:“不日我便会与齐恒完婚,成为他的妻子。你最好安分一点,哪日说不定我心情好或许还能帮你求求情,让齐恒纳你入府——为妾。”

      为妾!她竟然敢如此羞辱她!

      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洛红婕低笑出声,音脆如铃响,十分动听。
      “完婚,”洛红婕咀嚼这二字,似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笑的花枝乱颤:“你可还真敢想,从你父亲变革律税开始,你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白日湛蓝的天空到了夜里就布满了星星,细碎的星芒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时强时弱。

      江月头顶星空坐在院子里,独自一人喝着自己酿制的果酒,一杯又一杯,终于如星星般美丽的眼睛染上了些许醉意。
      洛红婕的话像根针一样梗在她的心头,时不时地扎一下,让她十分难受。

      “你怎么了?”江枫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江月,声音轻柔生怕惊吓了她。
      从戏楼她出去回来后整个人便不对劲,江枫越想越不放心,便前来瞧上一眼,正好撞见她独自和闷酒。

      看着关心自己的江枫,江月瞬间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颊缓缓下滑,低低说了声“我难受。”便将头埋进臂弯伏在了石桌上,不一会儿就传出闷闷的呜咽声。

      江枫吓了一大跳,怎、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听着她伤心欲绝的抽泣声,江枫只觉得心被揪了下,噔地站了起来,手覆上她清瘦的肩膀,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别哭了,我、我以后不跟他吵了,你想嫁就嫁,我不拦了。”

      看着一向坚强的姐姐如此伤心,江枫十分不好受,私心终是输给了对姐姐的爱。只要她开心,别说是同意她嫁给齐恒,就是让他去上刀山他也愿意。

      傻弟弟,她伤心难过不是因为齐恒,江月搂住江枫的脖子,眼泪流的更加凶猛,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好弟弟,姐姐一定会护住咱们这个家。

      江枫抹了下濡湿的眼角,安慰道:“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姐,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去教训他。”

      “别哭了,我舞剑给你看吧,前几天师父又教了我套新剑法,你一定没看过。”江枫折了根树枝,拿起桌上的酒壶扬头饮了一大口,走到前方空地处摆出架势。
      “看好了。”话落,人动。

      江月不懂武,但看着江枫利落的动作只觉得十分好看。听着树枝划破空气的声音,看着努力讨她开心的少年,江月心潮湿的厉害,轻轻一摁就会沁出水。
      烛灯光下,江月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极了头顶美丽的星空。

      “哎呀呀,小姐穿上这衣服真是美极了。”送衣服的嬷嬷笑的眼睛眯成了线,语气也颇为谄媚:“小姐成亲那天一定会是全京城最漂亮的新娘子。”

      江夫人抬手理了理江月身上的嫁衣,慈爱的眼神中添了几分不舍:“一转眼我的月儿就要嫁人了。”
      江月拉住江夫人的手,亲昵地撒着娇:“女儿嫁人了也还是母亲的女儿啊。”

      江夫人闻言只是笑笑,上下打量了眼,穿着大红嫁衣的江月与往常清心寡欲相比多了几分娇俏,红色的面料将她白皙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嫩。

      抽出别在衣上的绣帕,江夫人仔细擦着江月额头沁出的细汗,眼里充满了疼爱,天气炎热,嫁衣又厚重,试穿下来江月出了不少汗。

      “衣服尺寸挺合适,不用改了。”江月对候在一旁的嬷嬷道,这一年多来,江月的身体就像是田里的禾苗,喝饱了水蹭蹭地往上长。因而嫁衣只是绣了花纹并没有缝制。

      江夫人边帮江月解开衣裳的系带,边叮嘱道:“两个月后便是你与齐恒的婚礼,这些日子好生将养着自己,别又生病受伤。”

      江月好声应下,心中颇为无奈,自从一年前染了风寒躺了半个月,母亲就时不时的会叮嘱她注意身体。
      脑中突然想到信守诺言的某人,说不再出现便当真消失不见,毫无踪迹可循。

      “客官,这是你的食盒,菜都放里面了。”小二将手中食盒放到客人的桌上。

      柳平庸打开看了眼,一荤二素,很有营养。掏出银子丢到小儿怀里,提着食盒一路悠闲地走进相国府,穿过游廊走进自己的屋子,神色自然地关上门。
      打开暗道走进石室,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放到石桌上,唤道:“吃饭了。”

      身后的石门打开,绝影堂将京城掘地三尺都未找到的墨无,哦不,现在是冷修,走了出来,从表面上看感觉没啥变化,除了皮肤白了点、性子更加沉闷了点。

      一年前,浑身是伤的冷修突然出现在他房中,为保全自己的性命,柳平庸不得不替他医治并担任送饭的保姆。

      “你身体已经恢复,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个问题柳平庸每次进来送饭都会问,然而从未得到冷修的回答,柳平庸自顾自地说着:“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出去好姑娘都要被人挑走了。你再这样下去,怕是等小姐嫁人生子少爷娶妻之后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嘴里的饭菜瞬间失去了香味,冷修如同嚼蜡一般机械性地咀嚼着,吃了几筷子后搁下碗筷,起身回了石室。

      柳平庸看着碗里剩下大半的米饭,有些气,这饭量都快赶上猫了,不,猫都比他吃的多。

      空中乌云堆积,空气沉闷,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紫香在屋内点着烛火,江月坐在屋檐下发愣,瞥到院门口的江安眼中浮起惊讶。

      江月站起身,乖巧地唤道:“爹。”

      江安眼里带着疲倦,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少,扬起慈爱的笑容问道:“月儿最近在忙什么?”

      江月闻言垂下头,漫不经心地道:“哪有忙什么,就是数着日子等嫁人罢了。爹爹来找我可是有事?”
      近半年江安忙着变革事宜,每日皆是早出晚归,风雨无阻,今日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为父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月儿了,再过些日子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江安叹了口气,对于女儿即将嫁人一事有些伤感,独自感伤了会儿后突然问她:“月儿心里可还在埋怨父亲?”

      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江月压下心口翻涌的酸楚,勉强笑道:“父亲努力追求自己的理想,我怎么因此而会埋怨父亲,孩儿只是不明白,朝廷真的值得父亲如此付出吗?”

      江安脸色渐渐沉重,眼里染上了几分悲凉之色,声音如荒原上的风,苍凉萧瑟:“你知道大启朝有多少人口吗?”

      江月被问住,喉咙处像是灌了浆糊般沉重,她从未关注大启朝有多少人。

      “大启朝仅登记在册的就有四千五百多万,其中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就有一千多万,儿啊,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他站在院里,头顶是吓人的乌云,身形修长如竹,脊背直如松,目光悲凉而坚定。

      “可是……”江月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口堵的慌,眼角挂着的泪无声坠落,像是拨动了隐形的开关,头顶传来啪嗒啪嗒的雨滴敲打瓦片的声音,稀疏的雨点渐渐密集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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