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笔下留情》酒窖里的兔子

6、第6章

　　【第六章】

　　李夫人沉着脸，道：“别嬉皮笑脸的，那绝对是你的挂纸，上面写着你和世子的名字，为娘怎么会弄错？”

　　“这……”李若竹深吸一口气，道，“好……好吧……”

　　其实，那的确是他二人的挂纸，至于那不翼而飞的另一半，写的正是“但要经历苦难，才能收获爱。”

　　“说起来，你姐姐的事，是怎么一回事？”李夫人饮了一口茶，问，“我怎么听说，你姐姐对顾家那小子余情未了？”

　　“额……”李若竹不敢说，她知道娘亲和爹爹不大喜欢顾得清了，何况姐姐对顾得清，应该是没情分了。余情未了什么的，都是自己瞎编的，若是娘亲追问，知道了是流言，再查到我头上，就死定了。

　　我姐，我娘，我爹，甚至顾得清，得追着我打吧？

　　李若竹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顾家那小子如此对姐姐，姐姐怎么可能还对他余情未了，绝对不可能。”

　　“哦？”李夫人挑了挑眉毛，道，“明日你去趟清风兰若园，提醒你姐姐该回府一趟了。”

　　“这……这些事情让下人去不就得了？我店里生意红火，抽不开身。”李若竹拒绝道。

　　她自然感到奇怪，虽说她经常去清风兰若园，但从未因为是喊姐姐回府去的。加之前几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己又是始作俑者，总感觉娘亲知道了些什么，给我下套呢！

　　“那你怎么有空去茶馆看热闹，还拉着世子一起？”李夫人昂头，质问道。

　　这死丫头，若不是管家那日经过，看到了那些事，我今儿个还真信了她的鬼话。这丫头竟然帮着外人，看来是欠抽打了。是老娘的刀生锈了，还是老娘提不动刀了？

　　李若竹装傻，道：“什么茶馆？娘亲，我这几日都在算账，没去过什么茶馆啊？”

　　“你还和你娘装傻？”李夫人猛拍桌子，道，“管家都看到了，顺便打听了一下，那群人说，是你给了他们银子，命他们说的那些俗话，还起哄。”

　　“娘……”李若竹吓得站起来，耷拉着耳朵，道，“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娘亲息怒！果真……果真一做坏事就瞒不住娘亲你……”

　　该死，早知道就蒙面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李夫人挥手想打她，却又止住了，她叹气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去给你姐姐赔礼道歉吧，她最疼你了，你不能让她蒙在鼓里。”

　　“是……”李若竹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回了屋子。
　　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结果还是露馅了。姐夫，我帮不了你了，接下来，你自己努力吧！

　　“阿嚏——”
　　正在学习印刷术的顾得清，打了个大喷嚏，随即掀起了面前的印纸，散落在地。

　　四周的工人们见状，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这时，叶风端着瓜果进门，见状，调侃道：“少爷，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得清白了他一眼，道：“还站着做什么，快帮我捡起来。”

　　叶风耸耸肩，放下手中的瓜果，捡起那些印纸，放回了原位。

　　顾得清揉了揉鼻子，问他：“叶风，这几日外面还流传着那些俗话吗？”

　　叶风摇头，道：“没了，也不怎么的，突然大家都不提此事了，就像没发生一样。”

　　顾得清蹙眉，就像没发生？算了不管了，只有没有那些俗话就好，否则自己实在不敢去翻清风兰若园的墙头。

　　关于顾得清与李若兰的那些俗话，本来已经成为长安百姓的饭后闲谈，还被人加了词做了曲子，传唱了。但一夜之间，大家都不再提及此事，是因为李若竹去求了杨哲。

　　“什么，你让我搞定那些俗话？”杨哲低头瞅着李若竹，质疑道，“所以，你是承认那些事情都是你胡编乱造了？”

　　李若竹撇嘴，道：“我承认还不行吗？你是世子，人脉广，快帮我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不敢去清风兰若园了。”

　　杨哲冷笑，嘲讽道：“呵，还有你李若竹不敢去的地方？你连男澡堂都敢……”

　　他的话未说完，李若竹一个箭步，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不是说好不提那事了吗？再说了，那次还不是因为你耍赖，把我骗进去了，污了我明澈的双眸。”

　　“唔……”杨哲掰开她的手，嫌弃道，“谁让你对我紧追不舍，为了摆脱你，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李若竹咬了咬牙，但又想到了要紧事，便暂且压下这口恶气，道，“你就说，帮不帮我搞定那些俗话吧？”

　　杨哲低头沉思片刻，道：“解决那些俗话没什么难的，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若兰姐心烦，也不想李伯父李伯母平添肝火。”

　　“是是是，行行行，只要你让那些俗话消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若竹应承道。这个杨哲，死要面子，他才应该和姐姐做姐妹，亲姐妹。

　　那一晚，月黑风高，从此世上再无那些俗话。

　　顾得清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手，道：“走吧，去清风兰若园。”

　　叶风一愣，指着台子上的那沓纸，提醒道：“少爷，老爷吩咐了，你今儿个不印完这些，哪儿都不能去。”

　　顾得清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大惊道：“这么多，老爷子是疯了吗？别说今天，明天我也印不完啊！再说了，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印完吧？”

　　这时，周围的工人放下手中的活计，竖起耳朵，接二连三道：

　　“少东家，我一天可以印完那么一沓。”

　　“少东家，我一天除了那么一沓，还可以多印几张。”

　　“少东家，我可以印一沓多半沓的纸。”

　　“……”

　　“少东家，我……可以印完两沓……”

　　最后一个人说完，顾得清木讷地转身，盯着他们，道：“你们……是魔鬼吗？哪里来的手速，地狱偷来的吗？”

　　工人们没有理睬，低头干着自己的活计。

　　叶风拍了拍顾得清的肩膀，解释道：“少爷莫要惊讶，这些工人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活计，自然熟能生巧。少爷，相信我，你勤加练习，不出五年，也能做到。”

　　“五年？”顾得清翻了个白眼，道，“五年之后，若兰的孩子都满地打滚了，我还努力什么？”

　　他解开围裙，丢在了一边，往门口走。他刚到门口，就被两名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两名大汉架起他，把他送回了印刷台前。

　　“少爷，您不能走。”

　　顾得清一拍印刷台，怒斥道：“你们是谁，敢动本少爷！”

　　叶风拽了拽顾得清的衣袖，道：“他们是老爷专门请来监督少爷的，您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您还是趁早打消追回少夫人的念头，安心料理家中的生意为好。”

　　“这……”顾得清盯着眼前的两名大汉，自己的确是打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明日偷溜出去找娘子了。

　　顾得清长叹一口气，继续手中的活计，直至天亮才歇下。

　　李若竹把她做的那些事情对李若兰和盘托出，李若兰摩拳擦掌，道：“小竹子，是姐姐的刀生锈了，还是姐姐提不动刀了？你翅膀倒是硬了！”

　　李若竹两眼泪汪汪，道：“姐姐，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和姐夫……不，再也不和顾渣男来往了，也不帮助他了！我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

　　她说完，冲李若兰眨着眼。

　　李若兰长叹一口气，坐下道：“起来吧，你这孩子，我也不知道如何说你了。你姐夫这个……不对，瞧我都被你气糊涂了。顾得清这个人，就是舌灿莲花。以后，你见着他还是躲起来好。你放心，我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钱。过一段时间，我想个法子，把股份从他手上买回来，这样你也不会再有愧疚感了。”

　　“姐姐……”李若竹点头，起身抱住李若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

　　“走开走开。”李若兰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我是姐妹呢？亲姐妹之间，还有什么心结呢？我只希望你幸福。”

　　李若竹听她这样说，叹气道：“姐姐，如果嫁给杨哲，我怎么也不会幸福。何况，外面的人总有些闲言碎语，说什么姐姐嫁给了商人，妹妹嫁给了世子，这差距太大了什么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亲姐妹都没觉得有什么，明明是他们在意那些莫须有的身份。商人怎么了，我不也是商人吗？我大隋国，并不重官抑商。”

　　李若兰抿嘴一笑，道：“你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什么？哪有什么差距。如果是因为你嫁给了有钱人，我却嫁给了穷苦人家，才是有差距吧？好了，别想那些事情，长安的百姓，当个热闹看罢了。”

　　李若竹咬了咬嘴唇，道：“扯远了，姐姐，我快愁死了。眼看我与杨哲的婚期将至，我过不了几天舒坦日子了。若是嫁进了王府，规矩甚多，说不定连绾雪阁的生意也做不成了。还要每日同夫君打架，更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