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野心家 ...
-
二月中旬的杭州，没有雪。风湿湿冷冷的，但刮过来时还能带点喜庆的年味。
子原是真的没有想到，杭州的冬天冷起来可以这么刺骨。
她穿着厚厚鼓鼓的羽绒服，戴着有耳罩的毛绒帽子和大口罩，把自己一整个身子都缩进大衣服里。
但无孔不入能够穿墙破壁的冷气还是很轻松的把她自身的散热给吹散了。
林远方围着厚重的围巾看了看剧本，又看了看她，叹了一口白气出来。
果然还是开机时间早了。虽说剧组赶工，但这大冷天的演员们对话都会呼白雾出来，拍摄的又是春季场景，真实性就缺了一大截。
组里还没什么人，就几个贯穿全剧的主角正在进行自己部分的拍摄。
“总体来说，还是室内场景比较多的。主角里头几个男孩子们毕竟演的是发小，场景不是游戏厅，就是一起上的中学教室。只是…只是张子原演的陈安她不是新搬来那块片区的人嘛，会有点前情提要。”助理导演依着天气和林远方做着说明。
林远方看过剧本，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剧本里，陈安的设定是从其他地方搬来的独居女孩，她得拖着行李箱子穿着制服短裙走过一整条街道，中间还有和本地人问路的场景。
“你最近身体方便吗？”林远方见着下一场就是子原的戏，挥着剧本上去和子原说话。
子原里头穿着薄薄的长袖制服，外头裹着跟棉被一样的羽绒外套，点了点头道“嗯，还方便的。”
“那你牙好吗？”林远方继续问道。
子原懵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林远方接了下一句。
“因为天气冷，讲话会冒白雾。你要是能受得住，等会再那个街角问路的场景，嘴里需要含冰块。”
“台词不多，就是怕你身子受不住。要是坚持不下去的话，我们也可以算了。”
子原听林远方讲话，一边心里腹诽着“明明你和我说了就是要让我做嘛还故意装成体贴样让我自己选择”，一边表面上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可以的。”
肖年和其他几个主角搭完戏去到休息区时，刚刚好就看见张子原白暂到有点冻青的双腿在寒风中自然活力地迈步，她后头拖了个巨大的箱子，手上还拿着地图找一旁老伯问路。
老伯指明了一个方向，她礼貌地道了个谢之后，后面的工作人员蜂拥而上给她披了外套，因为衣服大显得人格外弱小的子原，被捂得回了温，吐出了嘴巴里还很大的冰块。
肖年看得心头一颤，旁边演他好友的演员盛林和也是身子抖了一抖。
“都听说林远方导演拍摄不近人情，让我们主角小姑娘吃冰块也太过了吧。”盛林和年纪不大，又爱讲话，经常收不住自己。
“原来有传闻说张子原是带资进组，还有说张子原被林远方潜规则的上的位呢，说她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一下就接到口碑那么好的制作组做的剧。”
“要是我把这一幕录下来放到网上，估计那些言论都要回去见鬼。”
肖年本和不熟悉的人就不太爱说话，他只是歪斜地站在那里，看子原往又是往嘴巴里灌热水，又是为了恢复体温不断地蹦蹦跳跳着。
林远方见那几个男演员回来，又火速地进入了下一场戏的状态。
肖年没有和林远方合作过，只是觉着这个男人很有威胁性。等合作之后，他发现，这个男人实在是个特别优秀的导演。
尤其是认真工作的时候散发的魅力，让他更觉得有威胁了不少。
*****
剧组收工已经是晚上，张子原怕冷，难得的提早请辞被助理姐姐送回宾馆休息。
盛林和因为拍戏太紧凑没吃晚饭，饿得慌，热情地邀请肖年陪他出门觅食。
“同个剧组的演员是要培养下感情。”林远方正亲自在收拾器具，看盛林和小狗眼眨巴眨巴的样子，又看见肖年一脸冷漠，拿胳膊肘顶了一下肖年的肩。
他们选角的时候有格外注意演员的契合度，知道这两个人个性互补兴趣又相投，可以在短时间里聊的上话。
“林导都说了，那我们想想吃什么呗。我记得过来车上看见酒店旁边有家牛肉面，冬天吃汤面最暖身子了，今天一天下来我都快冷死了得吃碗面回血。”盛林和听见林远方的暗示，赶忙活跃气氛。
“行，我们去吃牛肉面。”肖年也不是不给人面子的人，虽说盛林和几句话下来有些嘈杂，但这家伙接触下来单纯又干净，让他拿不出反感的情绪。
不过当他提着刚打包的牛肉面偷偷摸摸进到张子原的房间里时，才知道林远方所谓的“培养感情”都是些屁话。
子原很虚弱地缩在被子里，空调暖气打得很足，她正小口小口喝着热水壶里倒出来的红糖姜茶。
她房间有两张门卡，给了肖年一张，所以见着有人进来也没吓到，就是自然地抬头问他：“你要喝姜茶吗？林导说他拍戏受冻这么多年练出来的手艺，熬得挺香。”
“你肯定还是没穿秋衣秋裤，我今天看见你还露着脚踝来着，是真的不怕风湿骨病吗？”
张子原缩成一坨钻在被子里，还不忘责备肖年几句。
肖年瞥了眼桌上一大壶的红糖姜茶，又看了眼自己手上提着的牛肉面，突然感受到了那个不在的人宣战的序幕。
如果说之前他对林远方这人的敌意仅仅是来自于男人的第六感，那么现在他可以确定，林导演的确喜欢张子原。
而且这位野心家，不是那种知道名花有主就会退缩的人。
“你手上提的东西是给我的吗？”子原一杯姜茶下肚，才感觉到白天被冷空气吸走的精力恢复了些许，开始觉得肚子饿。
“嗯，刚刚被拉着去吃晚饭就顺便给你带的，我以为你喝红糖姜茶就喝饱了，还想着别让你吃了，吃了晚上难睡着。”
倒是子原终于从被子里挪动了身子，穿着一身毛茸茸的恐龙睡衣就往前爬，机警地夺走了肖年手上提的打包塑料盒，利索的打开来就往嘴里塞。
边塞还边口齿不清地说：“什么话…牛肉面才是生活必需品好吗？”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