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清冷莫言殇》徐离桓瑾

72、连天大火救画舫

　　他快步往前跑，冷泠无奈的运起内力小步跟随，虽然他的法术在人间不受限制，可他也不想被当成怪物啊！
　　噬云和轻墨走得快，两人已经挤到河边看月亮的人群那里了。
　　轻墨虽然不相信月宫里有仙子的传说，也愿意跟随这群有信仰的人赏月闻桂花，她突然想念起神音宫的桂花树，想念母神做的桂花糕，不知道用那个传说里的月宫里的丹桂做的桂花糕，是不是更好吃？
　　噬云给她买了个小兔子灯笼，轻墨提着灯笼望着天，好想拿出传音螺跟慕殇哥哥说话，自从他成亲以后，好像自己都不怎么主动找他说话了，不知道慕殇哥哥是不是发现了，也慢慢的减少了联系。
　　而另一边，慕殇看着水镜，伸手隔着虚空摸了摸小丫头的脸，然后用狼毫笔沾了沾墨水，接着在纸上书写。
　　这时河上驶来十来艘画舫小船。
　　却见岸上的游客纷纷后退，轻墨不解的看噬云：“怎么感觉这些百姓很害怕那些画舫的样子？”
　　人群中有个华服公子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居然也敢这样！真是欺我大秦无人！”
　　轻墨好奇之下走近那人：“你什么意思？”
　　男人看了看轻墨：“你是哪里人？”
　　轻墨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是神界来的吧，这个男人虽然是个凡人，但是气场竟然能和慕殇哥哥不相上下，于是道：“我是王都来的。”
　　男人冷笑：“难怪，陛下龙体抱恙，你在王都长大，一定觉得我大秦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家家户户安居乐业的吧，那不过是因为皇上年迈体弱，下面的官员做给他看的体面事情罢了，既然你来了江南，你大可以看看，江南地区赋税有多严重！多少女子因为家里吃不饱饭被亲生父母卖掉，多少男子沦落风尘！”
　　轻墨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男子？”
　　男人冷笑：“大秦男子多好男风，你不知道？看你长得白净瘦弱，在江南这里，自己小心些吧。”
　　冷泠用枯叶桃花扇把轻墨挡开，问那男子道：“那你又如何知道这些？”
　　男子低头思忖：“恕难奉告。”
　　噬云回头轻墨抓着他的衣服：“这里......真的吗？”
　　噬云也面露难色：“我不知道啊，反正我是正常人。”
　　“......”
　　噬云道：“我们就是来玩的，人间的事情我们别管，要是不开心就早点走就是了，凡间的事情有你那慕殇哥哥管着呢，你不是说他一直很忙吗？这就是他忙出来的结果？”
　　轻墨转头的时候那个华服男子已经走了。
　　噬云道：“这种人非富即贵，他不肯告诉我们身份，显然也是个当官的，你说说看，一边拿着朝廷俸禄和那些人一起祸害百姓，一边躲在人群中骂贪官污吏，我倒觉得这种才是真小人呢！”
　　没一会儿慕枫和冷泠也过来了。
　　慕枫见轻墨的兴致不高，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轻墨看了看冷泠，再看了看慕枫，道：“我听说，江南这里，男人都好男风，小哥哥，你要当心啊。”
　　慕枫愣了几秒，忽然大笑：“没事没事，我不是带了个打手嘛。”
　　轻墨不解：“打手？在哪里？小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打手了？在屋顶吗？”
　　慕枫指指冷泠：“我都带着冥神出来防身了，还有谁敢靠近我？”
　　冷泠一言不发看着慕枫宠溺的笑。
　　慕枫接着道：“你说这里的男人都好男风？那我得好好看看，万一有我喜欢的呢？你说会不会有人主动来撩拨我啊？”
　　轻墨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听见冷泠阴测测道：“敢来撩拨你？哼，先做好被我打死不能投胎的准备。”
　　慕枫毫不畏惧，道：“如果是我去撩拨人家呢，那你也要打死我让我不能投胎咯？”
　　冷泠被他这么一说立马变得狗腿，谄媚的笑着：“哪能啊，你要是看上别人了，我只能认了。”
　　声音委委屈屈的，颇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慕枫撑不住噗嗤笑了：“干嘛呀，我就是随口说说，我看起来是那么滥情的人吗？”
　　冷泠握住他的手：“我知道，让你爱上慕殇已经是我错了，我不会再给别人有机可乘的机会的。”
　　慕枫心跳加快，挣脱他的手没头没脑的往前冲。
　　那些画舫小船的帘幕在同一时间被撩起来，这几个蒙在鼓里的人终于看见里面的场景，都倒吸一口凉气。
　　船上到底有多奢华，根本说不清楚，轻墨只知道她在神界都没见过这样的装潢。
　　几乎算是金铺地玉做墙了。
　　只听啪嗒一声，竹帘又盖住画舫，十来个画舫小船上整齐的发出丝竹管弦声，他们看见竹帘微动，从船舱里走出些几乎算是只用轻纱附体的女人，她们的手脚上都被串着小铃铛，她们跟着音乐开始舞动，叮铃叮铃的声音在晚风中飘得很远，明明该是很美的画面，却让人心悸。
　　岸上刚才还退后的人潮又拥挤起来，都是男人在往前挤，有人掏出银子往夹板上扔过去，嘴里嚷着：“美人今晚是我的，是我的......”
　　有声音自最中间的画舫传出来：“还是老规矩，谁给的钱多，这船上的女人就是你的，这一晚随便你对她做什么。”这番话之后，那些男人更是不要命的往船上砸钱，还有的为了抢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轻墨看傻了眼：“怎么这样啊，那些女人......好可怜。”
　　噬云道：“不还是在玩弄女子吗？哪里来的好男风。”
　　画舫的船舱原先都是用竹帘遮挡住的，中央的船舱里的人拍了拍手，十几个画舫同时升起了竹帘，众人这才看到里面的场景。绣榻上躺着的才是重头戏，是十多个年轻男子。
　　说是男子，他们唇红齿白腰细臀翘，和那些女人一样被套上了薄纱，脸上还画了些淡妆，看起来竟是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
　　每个榻前都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藤条，中央船舱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道：“叫。”
　　榻前的男人举起鞭子，还未落下，榻上的男人们整齐的发出□□声。
　　岸上的男人们又开始高潮了，纷纷朝船舱里面扔银子。
　　轻墨的眼神好，看到那几个船舱里的男子在哭泣。
　　慕枫下意识的抓紧了冷泠，哆哆嗦嗦道：“我以前做乞丐的时候，有不小心流落楚馆，那里很可怕的，把男倌不当人看，我逃出来了，很，很可怕......”
　　冷泠把他搂进怀里：“别怕，闭上眼睛别看，我在呢，谁敢动你我让他子子孙孙都入不了轮回道！”
　　噬云也看傻了眼，道：“我以为我们魔族已经够猖狂的了，这里是什么世道啊，怎么还能这样！”
　　突然人群如鸟兽四散，画舫上连天大火烧起来，一直烧到岸边。
　　那中央船舱的男人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高声嚷道：“来人，救火！没看到爷在上面吗！”
　　中央船舱里躺着的男人挣扎着起来，夺过榻前男人的鞭子，把那人掀倒在地上，扑过去踉跄的把鞭子套上男人的脖子，男人呼吸一滞，开始挣扎，那裸露的男人哭着控诉：“你们不把我们当人看，你们拿我们的尊严赚钱，好！那你们就去地府拿钱，我们一起去！”
　　船舱里突然涌出很多衣衫破烂的男人，都举着火把，有的用力把烛台撞倒，火又加大了一点，十来个画舫不知被谁很聪明的连在了一起，有人想逃出来，被拉扯住，其间夹杂着那中央船舱男人的咒骂声和其他拿鞭子男人的反抗的声音，那些衣衫破烂的男人虽然看起来瘦弱，但都使出了不要命的力气，竟然把那些拿鞭子的壮汉全都制服了。
　　最左边那艘画舫里的男子在与船上人打斗的时候衣服全都掉落，他浑然不觉，走上了夹板，轻墨这才看清楚，男人身上都是鞭伤，竟然还有烫伤的印子！
　　男人的泪已经多到流不出了，朗声对还在骚动的岸上人群说：“我们的大秦都这个样子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反抗呢？赋税那么高，家里吃不饱饭，已经把妹妹卖掉了，可为什么，还会有这些人来家里把我也抓走，他们抓走我，凌辱我，又要把我卖给别人凌辱来卖钱，我们每个月都被拉到这里表演，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帮我们呢？苍天，能不能帮帮我们呢！火是我放的，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没想过从船上活着下来，但我要那些坏人和我们一起死！我们已经脏了，没颜面下来，只希望这江南水乡，能回到往日的宁静吧。”说罢，那男人跳入了水中，画舫的火又大了起来，顷刻间十余艘画舫全部覆灭，无人生还。
　　轻墨正唏嘘着，却没看到有火星子到了岸上，烧着了人，那人偏还不冷静，如被惊吓的兔子一样到处乱窜，带着火苗传到了后面好多人身上，造成了人群的骚乱，有人被推到栏杆那里，啪嗒啪嗒纷纷落水。落水的偏偏还是不识水性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明哲保身，谁会下去救？噬云打定主意冷眼旁观了，都已经抱着胸了。轻墨有心无力，被噬云拉着也没有办法。
　　慕枫不能用法术，却还是想去救人，脚已经跨到了岸边，却被人定住如一阵风被推回了轻墨身边：“看好你的小哥哥，他掉一根头发都惟你是问。”
　　慕枫定睛去看，冷泠已经掠起轻功往来于河岸上把掉水里的人都拉了出来。
　　慕枫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