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清冷莫言殇》徐离桓瑾

44、梦

　　他自那日和噬云比试过之后就晋了级，晚上从慕枫那里吃了老祖宗的闭门羹回来遇上带了小点心来看自己的轻墨，轻墨好话说尽，最后归结出来，要拜自己为师学习法术。她说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至亲之人，慕殇和燕乐本就计划着要她开始修练，她却一直推拒，如今主动来要求慕殇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慕殇点点头：“跟我学可以，但不要拜我为师了，我还没有修炼到天神境界，着实不敢为人师表，何况你是我妹妹，再叫我师父，那多奇怪。”
　　轻墨嘿嘿笑了笑：“我就知道慕殇哥哥对我最好了！我一定会好好修练的！”
　　“等你慕枫哥哥身子好了，你倒也可以去跟他学学琴棋书画，女孩子学学这些提升气质也是必要的。”
　　“我倒是也想学琴，只是，我想要用好的琴，不然我没有动力。”
　　慕殇道：“好的琴？世间名琴我倒是存了几把，只是没有一把比得上我的凤栖梧桐神音琴，这样吧，等你学琴的时候，我就把神音琴借给你吧。”
　　“当真？”轻墨的眼中闪烁着小星星的光亮。
　　慕殇宠溺的捏了捏轻墨的鼻子：“自然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轻墨牵着慕殇的袖子，声音甜腻：“慕殇哥哥对我最好了！”
　　慕殇笑得宠溺，只觉得一直面对着轻墨的笑容，就不会觉得疲惫。
　　他们靠的近，慕殇的手抚上轻墨的头顶，轻墨很自然的靠近他，远远看去就像是依偎在他怀里，慕殇莫名的觉得心中一股热流涌动，鼻尖尽是轻墨身上令人舒爽的清淡花香，他不自觉的又收紧了手臂，这一幕，远远的被提着食盒来看慕殇的锦靥瞧见了，锦靥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桃树下晃了晃，很快隐入月色中再也看不见，空中只留下食盒里若有似无的糕点香味。
　　到底是有很多东西在这一夜变的不一样了，只是身处其中的人还没有发现。
　　慕殇夜里自然又宿在了书房，窗前放着刚才轻墨拿来的食盒，盒子很漂亮，上面飘飘扬扬刻着五彩的芙蕖花，月下洁白无比。
　　里面的糕点长得也不错，不过不是轻墨做的，这丫头又从娘亲那里顺了糕点来讨好自己，每想到这里都让慕殇觉得忍俊不禁。
　　外头起了点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白日里也许是太忙了起了反作用，此刻竟然也没有丝毫睡意了。他披了件袍子起了跺到窗边打开盒子取了块桂花糕出来慢慢的吃。
　　屋外月色如水，慕殇看着庭外随风摇曳的芭蕉，突然想起幼时在人间的时候秦念阳爹爹常常吟诵的那几句话：流年应是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就这样看着看着，眼前一花，竟入了定。
　　他还是穿着身上那件白衣，眼前的景象不曾见过，空气中弥漫的也不是属于神族的味道，那是个断崖，前面有一棵几近枯死的树，有青面獠牙的鬼怪现身纠缠上来，以慕殇的道行自然不放在心上，他直直的走到断崖边，那里立着两个人，一个他没有见过，只觉得那人满身的戾气，杀孽太重，而他对面的人，自己再为熟悉不过，竟然是轻墨。可又与那个一直腻在自己身边的女娃不一样，她的睫毛很长，长过轻墨，周身气质比起轻墨更加妖娆，她的眼睛带着些妖艳的紫色，是长在神界的轻墨没有的，可仔细看去这人又分明就是轻墨，慕殇微叹，人间说女大十八变，许是轻墨长大了就变得不一样了吧，昔日那个抱在怀里的孩子已经长大，穿着一袭嫁娶的红纱，就那样孑然站在那里，仿佛和天地隔绝，她看见了慕殇，却露出一种极致哀伤的表情。
　　“阿墨？”慕殇情不自禁叫出声。
　　不料那轻墨却说：“你来做什么？江山那么重要，太子殿下，不，如今你应该是飞升成功了，天神陛下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回去守着您的神坛吧，小哥哥已经被冥神带走了，我也已经剃去神骨，你就和那位凤凰公主，坐拥太平盛世去吧。”
　　慕殇变了脸色，呵斥道：“轻墨你什么意思？”
　　轻墨眼里闪过倔强。
　　旁边的男人突兀的冷然开口：“今日是我和轻墨大喜的日子，慕殇殿下来是要讨杯喜酒呢？还是来搅局呢？若是讨杯喜酒我自然欢迎，若是来搅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慕殇只觉得奇怪，轻墨还没有长大，如今的仰慕者也就一个噬云，这男人是谁？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渊源吗？
　　轻墨看着自己，紫色的瞳孔中说不清的情愫涌动。
　　慕殇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喝了凤凰泪的心应该是不会为情跳动的，此刻，却莫名的悸动着，他骗不了自己，他对这个牙牙学语第一句话就开口叫他哥哥，每日依赖着自己说自己对她最好的小姑娘，有了亲情以外的其他感情，也许是爱慕也许别的，此刻，依旧朦胧，朦胧到他其实不想懂，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后退，想退回刚才没有人的时候。
　　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屋外疾风也忽而停下，动静惊扰了那一动不动的神仙，慕殇从入定中脱离出来，长舒一口气，睁眼打量周围环境，这才确定自己刚才是站着做梦了，果真是这几日累着了吧。梦中幻象，不可尽信。但也有古人道：不可尽信，却可信一部分。而那一部分，也许就是神的暗示，错过了，遗憾终生。
　　他坐回床上，想起梦里自己和轻墨的对话，虽然神情恍惚却没有半分旖旎心思，只觉得自己是做了梦，也就不再纠缠梦中自己和轻墨的恩怨了，想了想明日的比武大会，终于靠着瓷枕睡了过去。
　　翌日，慕枫起了个大早，冷泠大概还试图让他在床上歇着，被慕枫瞪了一眼：“你堂堂冥神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冷泠摸了摸鼻子：“好吧好吧，反正你也不用上去比试，我陪你去坐着看看比赛吧。”
　　慕枫道：“上次打我那个魔族长老的儿子怎么样了，我大难不死，真想去打他！”想到就来气，那厮对自己如此无理，眼神猥琐，差点打死自己，可不能便宜他了！
　　冷泠笑了笑：“你说的晚了些，我已经让苎萝去处理他了，昨日，苎萝废了他的经脉，挖了他的眼睛，折了他的腿，留他一条命，算是保全你们神魔两族的和平。”
　　慕枫楞了一下，在他的观念里面，虽然他想去报复那个赤月心，却也没想过用这么血腥的手段，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冷泠道：“怎么脸色变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那要不别去了吧，你虽然晋了级但是一直没去比赛已经被除名了。”
　　慕枫的脸色更加难看。
　　冷泠道：“怎么了？你在介怀没晋级的事情？其实你的能力也不足以往上晋级了，这样吧，以后我教你，让你在下一次大赛上面脱颖而出好不好？”那是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
　　慕枫问：“为什么我不知道你让苎萝处理了赤月心的事情？”
　　冷泠理直气壮：“我做的，有谁敢有异议吗？再说他欺负你，我留他一条命已经是开恩了，若是在冥界，早断了他轮回的路了。”
　　慕枫也不是什么至善之人，原先还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就释然了，看着冷泠竟然还觉得很舒服，有一股窝心的暖流在胸口流过，总归是有人愿意用尽手段为了去守护自己，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那赤月心，既然不会有人去纠缠这件事情，那就让他过去吧。
　　他对冷泠笑了笑：“虽然你看起来很凶悍，但我还是谢谢你。”他的善恶观并不分明，有人愿意给他一分善意，他也会尽力回以一个微笑。
　　冷泠却被慕枫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痴痴的看着他：“枫儿......”
　　他被慕枫打了下头：“走吧！比赛该迟了！”
　　冷泠捂着头，一脸痴怨看着那走出去的白衣人儿。
　　校场上已经几乎座无虚席，空前盛况和前几日的萧条完全不能比，这是最后几场巅峰对决，有些武学造诣和武学追求的都不想错过这么一场盛宴。
　　那将要站上比武台的六位也是早早的就来了。
　　只是噬云摇着折扇一脸不屑，慕殇还忙着和台下的轻墨说话。
　　倒是那两位护法坐在地上盘着腿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修练，毕竟下面的比赛对他们日后能否在两族占有一席之地的作用非常之大，慕羽的两个弟子则站在师父面前，听慕羽训斥他们不要急躁，要沉下心应付，她说：“你们别有压力，作为我慕羽的徒弟，就算拿不到前三名，也不会让我觉得丢脸的，我司棋上神和几位兄长称霸六界的时候，这台下的如今在六界混的有头有脸的神魔还不知道有没有出生呢。”
　　两位弟弟听了师尊这么讲仍然态度谦恭，垂手等在一边。
　　燕乐带着轻墨姗姗来迟，入了座就看见慕枫和坐在他一手边的老祖宗。
　　冷泠淡淡瞥了燕乐一眼，燕乐也不恼，知道这老祖宗不喜与人交谈，便转回视线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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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祖宗你快别瞪啦，吓到阿墨了，你抢c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