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清冷莫言殇》徐离桓瑾

191、给不了的希望

　　男尊者对女尊者使了个眼色，就在慕枫和慕殇离开结界的时候，女尊者闪身到下面拽起正想往上爬的轻墨：“这么想上来，本神尊成全你。”
　　轻墨也并非当年那个对术法一无所知的小姑娘，被尊者突然的攻击吓到一下后立刻冷静下来想着反击，她捏了个诀打在尊者的手肘上，当初在梦境里看到冷泠攻击这个尊者的时候曾经用烈焰烧过她的手腕，她的手上虽然遮盖的严实，可是不难看出上面一道丑陋的疤痕，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果然，尊者被她攻击后手下一送，轻墨趁机滑出去，却没有往下逃，而是反方向往上去，也到了穹顶。
　　慕殇把慕枫交给轻墨，闪身御剑守在他们面前。
　　冥界。
　　冷泠透过水镜看着灭世阵法的情况，在看到慕枫被困结界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他招来苎萝，问：“那个落红，是不是你安排的？”
　　苎萝道：“奴婢已经交代过她了，让她封印小殿下的龙魂之力。”
　　“不可能，刚才枫儿明明就是用了龙魂之力对抗了两个尊者。”他发怒伸手一拍桌子：“若是他的龙鳞之力全部觉醒，就算是能对抗两个尊者又如何？！等狼血月来的时候他一样躲不掉，狼血月会控制他的神智，若他没有觉醒自然对他没用，灭世浩劫因为缺少龙魂之力也就不能成型，可是如果他的龙鳞之力完全觉醒了......枫儿就是真的危险了。”
　　苎萝不解：“可是主人原来的计划不就是让两个尊者自以为接近成功，然后再一举击败他们吗？”
　　冷泠突然恶狠狠回头：“蠢货！我从来没说过放弃枫儿！就算是不要这五界了！我也不会不要他！”
　　他攥紧了夕颜花手串在手里：“我要把他寻回来，把手串戴在他手上，他气我也好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不离开我，都好。”
　　苎萝掩去满眼的不甘：“奴婢再去找落红问。”
　　冷泠挥手拦住她：“不必了，现在找她也来不及了，我会一直盯着那里的，必要的时候我会想办法的。”
　　苎萝行礼退下。
　　冷泠捏着那手串，刚才看到慕枫被伏龙阵淹没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即将失去的害怕，好在他撑过来了，那一刻他又觉得庆幸，只要他能自保，总归是好的。又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舍得拿自己的珍宝做诱饵。
　　“枫儿，若你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不要恨我......”
　　屋外树后，黄金探头探脑的看着屋子，在苎萝出来后赶紧迎过去。
　　“怎么样，冥神大人怎么说？”
　　“他说他会看着的，别担心，他一定保证小殿下的安全。”
　　黄金咬了咬唇：“小殿下那么相信他！他怎么可以！”
　　苎萝捂住他的嘴：“噤声！你以为冥神大人心里很开心吗！别再去触他眉头了，不然大家都倒霉！”
　　黄金冷笑：“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你巴不得殿下死吧，这样你就可以和冥神大人双宿双飞了，我告诉你，就算殿下死了，冥神也只会喜欢殿下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占据小殿下的位置的！”
　　苎萝脸色刷的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黄金也是气闷了，不管不顾道：“我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我是玄界过来的，不忌惮你的冥神，若是没有小殿下，我才不会在这里效命，我确实喜欢你，不代表因为你我就可以放弃我的小殿下，小殿下永远在我心里是第一位的，我可以为了小殿下去死！有本事你把结界打开，我现在就去找小殿下，我去救他！”
　　黄金要往外冲被苎萝拉着，苎萝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
　　黄金看着他：“不明白吗！我就是那个意思，你喜欢冷泠，巴不得小殿下消失，小殿下住在冥界的时候你就一直给他使绊子！”
　　苎萝冷笑：“好啊，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她想起慕枫对她说过的话，心道慕枫说的没错，黄金真的是个心思单纯敢爱敢恨的神兽，若是给不了他想要的，不如趁早抽刀断水。于是道：“是，我从小就跟着冥神大人，我一心只有冥神大人，我劝你也对我死心吧，至于你要跟着你的小殿下，反正那也是个短命的，要去就去，结界我是不会给你打开的，等他死了的时候你跟着殉葬吧，我帮你把你们葬在一处，也算是成全你们的主仆情意！”
　　“你！”黄金当真红着眼眶跑了。
　　这是苎萝第一次见总是乐呵呵的黄金哭。
　　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响，冷泠走出来：“何必呢，去伤害一个老实人。”
　　“小殿下交代的，别给他希望了。”
　　冷泠失笑：“他倒是对人公平，知道自己必死，所以走的时候连个希望都不舍得施舍给我，还骗自己说是为了不让我内疚，为了不让我睹物思人，呵，现在我每日看着这手串都觉得是煎熬，若非自己耐力好，真想冲到神界把那灭世浩劫了断了，把他带回来，从此再也不问世事，我也心甘情愿。”
　　苎萝道：“冥神有冥神的使命，冥者替天行道，这是冥神的责任。”
　　冷泠苦笑：“真是恨死这种责任了，就像是无形的枷锁，困住了太多人了，我和枫儿都在其中，挣扎不得，越挣扎只会越紧，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唉......其实你和黄金可以有个好结局的，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苎萝一愣，道：“奴婢习惯呆在冥界做一个侍女了。”
　　冷泠道：“借口，你在胡说，苎萝，我不喜欢找借口，明白的说吧，我也不会给你希望，黄金刚才说的没错，就算枫儿死了，不会有人可以取代他的地位，我也不希望有人妄想取代他的地位......”
　　苎萝慌忙解释：“奴婢从来没想......”
　　冷泠摆手：“我知道你没有，我只是不想给你希望，我这人一贯冷心冷情，对谁都没几分真心，唯一的真心就给了千万年前那个孩子，所以我追了他千万年，等了他千万年，但是我心甘情愿，至于别人，真的是不屑也不能给了，你是我的好帮手，我愿意把你当兄弟当朋友，别的都能给你，唯独感情，万万不能，不能分割，亦不能施舍。”
　　苎萝停顿片刻：“奴婢明白了。”
　　冷泠挥挥手让她退下，庭前紫色夕颜花开得烂漫：“枫儿，等你回来，这些花该收下来做香包了，你说过给我缝一个香包在身上的，可别忘记了啊......”
　　神界。
　　两个尊者联手招来虚空的极恶鸟，那大鸟有着乌黑透亮的羽毛，那鸟挥动乌黑羽毛，所过之处如同被一群黑鸦覆盖一样阴暗而不见光明。它一边飞还一边吞吐着乌黑如墨的一种气体，慕殇睁大了眼睛，声音略显焦急惊恐，对慕枫和轻墨道：“捂住你们的口鼻！”
　　这种气体远远的看着就很古怪，绝对不能吸入！
　　于是他们看到了下面的结界里发生的异样。
　　那些气体落到被异化的魔兵身上，覆盖在魔兵身上的冰雪慢慢的融化，他们的眼睛逐渐被嗜血的红芒取代，如果说刚才这些魔兵是傀儡，那么如今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牵丝木偶，具有更强的攻击性，而更加可怕的是，那些气体落到神兵身上，他们身上的冰雪也融化了，却变成无数只细小的爬虫，他们甚至看得见虫子触角上长长的吸血触手，一条一条伸展开，在神兵们的要穴上咬了下去，毫不留情，顿时每个神兵痛苦到表情狰狞，全都被记进了慕殇心里。自责内疚之情占据了他的心。
　　然后那些神兵倒在地上，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忘了去捡自己掉落的武器，还想着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因为他们的天神曾经告诉他们，他们不能倒下，因为他们的身后是天下苍生！
　　慕殇赤红着眼睛，手中神剑也俏立起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用剑气在三人和两个尊者面前划出一道界限，面前的沟壑上隐隐约约浮现密布的佛纹，然后他祭出神音琴，琴音一圈一圈荡漾出去，虽然不成曲子，轻墨和慕枫还是听出了那是西天在诵经课业的时候常常由司音罗汉弹奏的曲子，是普世救人的曲子。
　　琴音随着神音剑波荡开，传到阵法外的鏖战处，传到更远的人间。
　　慕枫看出了慕殇的意图，暗中调动龙鳞之力为他护法，两个尊者自然不会眼看着慕殇救世成功，女尊者捏着竹笛加入自己御虫的声音，打乱了神音的轨迹，那些虫子听到笛声更加亢奋，触角深深的扎进了神兵身上，神兵忙于对付爬虫，没注意到双目赤红的魔兵们的靠近，他们举着长刀，毫不费力的解决一个又一个的神兵，他们到地的表情都体现出死不瞑目的不甘心。片刻，他们化作一滩血水，然后那些血液全都汇集到一处，就像一条涓涓细流，全都汇入了灭世阵法里面，阵法得到新鲜血液的供养，显出更加鲜红诡谲的光芒，转动的也更加快了，让身处其中的三人渐渐感到一种不舒服的压迫。
　　慕殇一手拉着慕枫一手拉着轻墨，把他的清心佛印传给他们，这才稍稍延缓他们的不舒服。
　　轻墨还在月子里面，本就身体不适，现在看了这些恶心的场景，竟然有点头晕目眩，待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底下发生了更让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地上凭空出现了几十条体型大了一倍肉眼就觉得很大的爬虫，他们蠕动着，突然变为了人形，就是刚才化为血水的神兵的模样。
　　轻墨真的害怕了，下意识躲到了慕殇身后，慕殇和慕枫对视一眼，刚才那个尊者说的，竟然不是恐吓他们的话。
　　两个尊者很乐意见到他们这么丰富的表情，男尊者道：“慕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交出慕枫和云宁轻墨，我保证不会侵犯神族，就像魔族一样，待我一统五界之后，你奉我为王，我便允许你的神族永远在这里安居乐业，你牺牲一个二殿下和神后，得到神界万事太平，你不亏，现在你有的，你以后还会拥有，你可要重新考虑一下？”
　　慕殇摇头冷笑：“我只知道，想要什么要自己去争取，从来不需要别人施舍，何况，你要的都是我最在乎的，就算是丢了性命，我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弟弟和妻子！”
　　男尊者眸光一凛：“那就怪不得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