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清冷莫言殇》徐离桓瑾

174、对抗

　　他站在门口不动，自己又不是佛教徒，当年虽然在西天清修过一阵子，也是跟着慕殇而已。戒律罗汉虽然待他不错，却也说过他是个没什么佛缘的人，算来，也是很久没有去西天看过罗汉了，罗汉应该是他失去记忆的岁月里面，最真心待他不求回报的神仙了吧。
　　一边的山上走下两个人，慕枫变了脸色，防备的看着他们。
　　男尊者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女尊者挑唇冷笑：“我当哥哥今天来会的是谁，原来是这个靠着冷泠的小金龙啊，呦，我们可得罪不起你，要是伤着你了，冥神大人怕是要撕碎了我们吧。”
　　男尊者道：“他先有命回去再说吧。”他扫了眼慕枫：“我只是随手铸了个梦境，没想到你可以入梦境，想来最近的法力进步不少啊。”
　　慕枫脸色微变：“不要动我妹妹。”
　　男尊者冷笑道：“这可不是你说的算了的，你猜的没错，我铸这个梦境，本来是要把你妹妹困进来的，却不知怎么招来了你，反正也是一样的，你们兄妹对我的价值是一样的，谁先来没有什么差别。”
　　女尊者道：“哥哥，和他废话什么，直接动手，抓了他回去再说！”
　　男尊者道：“好主意。”
　　慕枫本就法术不精，在尊者的梦境里面他的法力还会受到限制，打赢他们根本毫无可能。他就想着避其锋芒，先逃出去再说。两个尊者分开行动了，他们应该是想从前面包抄慕枫，他的法力抵御不了两个人，自然只能束手就擒。
　　慕枫咽了口唾沫，骂了句做梦，他弹跳起来，一边结出小法印躲避他们直接过来的攻击。
　　慕枫看似退败，一路后退，退到山路边缘，他看准时机，想躲入那寺庙避一避。两个尊者逼近，慕枫默念咒语，召唤出了创世剑，这还得感谢那团气流，是那不知名气流传授他隔空御剑的本事。
　　创世剑隔空飞来，慕枫踏上宝剑，流星一般闯入了寺庙。
　　男尊者冷笑：“瓮中捉鳖！”
　　他们追进寺庙，慕枫在气流的指引下到了佛殿，用剑劈开了佛像，掉入了一个天坑，两个尊者对视一眼，也追下去。
　　女尊者道：“他怎么！怎么会找到破了梦境的出口！还找的这么快？”
　　男尊者道：“不可能！慕枫明明法力那么低弱！”
　　顺着天坑一路下掉，不知道过了多久，创世剑垫在身后，慕枫出乎意料的安静下来，没有害怕也没有迷茫。
　　仿佛下一秒的沉寂地，就是归处。
　　慕枫掉进了一条河里，只听扑通一声，水流淹没了他，他化而为龙，九尾在水中盘旋，身子露出水外，凭借着之前练习的功法，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往岸上游过去。
　　岸边是一排官兵，正用长枪对着他。
　　慕枫一愣，稳稳的停住身子，八尺长的身子俯视这些凡人。他的龙眼眨巴眨巴，那些士兵都扛着红色大旗，上面写着秦字，慕枫再熟悉不过了，应该是大秦的部队，他还觉得有点意外，这个国家历经多少代了，竟然还没有灭亡！
　　天上乌云密卷，配上轰隆隆的雷声，倒是壮阔的很。
　　他起了捉弄心，微微冲了冲头，发出一声响亮的龙吟，那些士兵立马后退，如惊弓之鸟。
　　不管过了多少年，人在强者面前，还是会不自觉的露出怯弱表情。
　　后面大概是一个军队驻扎的营地，不知道是哪个小兵喊了一句：“蛟龙出水！天降祥瑞！”
　　慕枫险些绷不住大笑，要不是他知道现在自己还在那个梦境里面没有出来还没有摆脱危险的话。
　　他的法力还被压制着，他很不明白，这男尊者弄出来的梦境，里面为什么还会有凡人呢？难道他们也去过人间？并对那里难忘？
　　慕枫不知道的是，这个梦境是没有大门的，只要愿意进来的人，都可以进来，这个梦境叫欲望，只要有欲望的人，都可以进来，他们经历了这场春秋大梦，虽然不一定能达成梦想，但好歹也是经历了一场。
　　龙本来就适合生活在水中，有了水的滋养，慕枫觉得自己身上的灵力充沛许多，即使不足以对抗两个尊者，但只要在水里，好歹是能保住自己一命的，然后就等着冷泠来救自己吧。
　　只要他拖的时间长一点，天亮的时候冷泠一定会发现他的不正常，然后循着线索来救自己的。
　　慕枫远远的听见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他模糊的看到一个帐篷的帘子撩起来，一个人走出来，朝着这里过来，步伐略显急促。那个帐篷是主帅用的，慕枫渐渐看清了来者，是老熟人了，身边还跟着老熟人。
　　李彻看着慕枫，试探着开口：“慕枫？是你吗？”
　　慕枫笑了笑，刻意变幻了声音：“是我，好巧，又遇到你了。”
　　李彻看了眼周围的士兵，对李程道：“告诉大家，不要说出去。”
　　“是。”
　　他和慕枫对望，龙没有离开水，人也没有再往前一步。
　　李彻道：“你走的那天，我以为再也不会见了。”
　　慕枫看着李彻，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如果说李彻是假的，他是怎么知道慕枫和李彻的过去的呢？这个尊者梦境里面的李彻，为什么那么真实？
　　李彻见他不语，接着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穿着一件白衣，在弹琴，那个场景我虽然没见过，却反复在梦里梦到，我还画下来了，实在是记忆深刻。”
　　两个尊者追过来，女尊者出言奚落：“呦，冥神大人没来真是可惜了，我们的小殿下在人间还有几个蓝颜知己呢。”
　　慕枫笑了笑，了然了。他在书上看过，有一种梦境，是以造梦者的欲望为引子，召唤天下所有有欲望的人前来，并把大家困死在里面，不管是神仙还是人魔，都逃不掉。刚才那两个尊者说了，这个梦境本是为了困住轻墨而做，却没有把她骗来，因为轻墨实在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她怀了孩子，有慕殇陪伴，根本就没有什么欲望。反观自己，却是有很多说不出口的欲望，他想控制住自己的龙魂之力，想和冷泠白头到老，想游戏冥界、神界和人间，而李彻和李程，多少也有些求而不得的愿望，才会和他在梦里，在这里相遇。
　　如李彻所说，他执念于梦里的白衣弹琴公子，李程，怕也是执念于当年王宫中转身离去的娇俏身影吧。这么一想，轻墨实在是比自己幸福很多，没有什么爱恨烦恼。
　　男尊者道：“反正都追到这里了，我就在这里解决你，和这个凡人一起，然后等着冷泠来给你收尸吧，被爱人背叛，我相信冥神大人会感触很深的。”
　　慕枫道：“有本事就尽管动手，何必多言？”
　　李彻感觉出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势，道：“来人，挡住他们。”
　　“李彻，带你的人走！”
　　慕枫和李彻同时发声，李彻看着慕枫，从那双澄澈龙眼里面看出了焦虑和认真。
　　“李彻，这不关你的事，你应该也清楚，我是龙，和你都不能算是一个族类，我们俩之间，不提是否相爱，种族就是个问题，你是凡人，该有平凡美好的一生，听说你娶了公主，现在应该是大将军驸马了吧，多好，前程似锦的，别为了我做傻事，不值得的，我......也不会感念你。”
　　李彻盯着他：“凡间男人确实都是三妻四妾的，看起来都不太忠诚，但那都是时事所迫，可是凡人男人也有一个毕生所爱，那是牺牲一切都要守护的。”
　　男尊者搅动起如浪的水涛，在圣龙身后卷出巨大的旋涡，慕枫的法力被限制住，只能勉强靠着水让自己保持平衡，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出水，不然一定会落入那两个尊者手里的！
　　巨大的浪潮把岸上好多将士冲到很远的地方，留在岸上的也四处奔走，有的躲在石头后面，在大风浪卷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有的苦苦扒拉着岸边的营帐栏杆，栏杆被两个尊者掀起的暴风吹断，他们被狂风卷到水里。一瞬间哀鸿遍野。
　　他们是凡人，也许在战场上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偏偏在面对这种灭世神力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无能为力，就算有心一站，却实力悬殊到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慕枫委身在水里，内心挣扎，这些人都在因为他受难，如果他被两个尊者抓住，也许他们就会打开梦境，让这些无辜的人离开......
　　慕枫操纵自己的意念，把盘在水里的龙尾立了起来，慢慢的向岸边靠过去。
　　李彻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大声道：“别过来！他们要伤害你！”
　　男尊者一声冷笑：“看不出来这凡人倒是痴情的很。”
　　女尊者打量了一下李彻：“作为一个将军，自己的士兵被我们折磨成这样了不闻不问，就会对着一条怪物龙献殷勤，这样的男人......”她的目光突然变得狠毒，化五指为爪，突然伸长了扣住了李彻的脖子，李彻呼吸一滞，被她强迫着离地，他惨白着脸色，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女尊者的声音阴窃窃：“凭什么所有的男人都为了这条龙要生要死的，不过是个贱人生下的杂种，还是个天生带厄运的，不就是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吗？就值得他们付出一切去喜欢了？”
　　男尊者用看好戏的姿态道：“你果然还是在遇到和冷泠有关的问题的时候才狠戾的像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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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不得不承认，慕枫是我最喜欢的角色。
他是个平凡的人，他任性也乖巧，他大方又自私，他可以为朋友拿起剑，也可以为冷泠放下剑，也许这就是大家都会喜欢他的原因吧，如果另一个世界真的有慕枫，希望他一世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