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工匠离婚计划[快穿]》深渊爱无言

80、皇后今天也想辞职（十六）

　　天空中洁白海鸟的身影渐渐消失，太阳徐徐落下，把云层染出醉人的色彩。当夜幕终于降临时，巨轮也已经驶进大洋深处。
　　吃过晚饭，郑怀婉拒掉朋友们的各种休闲娱乐邀请，拉着关墨在甲板上绕了一圈权当饭后消食，便决定回房。
　　顶着关墨疑惑的目光，郑怀解释：“休息是奢侈品，我得加班。”

　　关墨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和郑怀一起返回客舱，等他从角落拖出半身高的巨大牛皮箱打开，帮他拿出大大小小封面各异的几十个笔记本，按贴在封面的便笺纸上的编号逐一铺开，足足铺满大半张床，只留下角落里供人坐的一块地方。
　　郑怀扫过这堆笔记本，忍不住感慨：“积水成渊，古人诚不我欺。这可是我整整五年攒下来的宝贵财富。”

　　关墨随手打开一本，里面是郑怀的学习笔记，他看的这一页日期是三个月前。
　　这段笔记前面记录了郑怀当天学习的大致内容，出现的问题以及对这些问题的反思，后头贴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简报，还附带他跟教授谈论某个当时新闻事件的思考。
　　截止到这里都挺正常，结果在当日笔记的最后，郑怀用飞扬到几乎要冲破纸面的草书大大写了一行“我都八天没见到他了”！

　　关墨：“……”
　　他不由自主回忆那段时间自己在干什么，想起来那时好像是别国派来一队专家，到他所在的莱茵联邦高等技工院校搞交流，院校里的老师们抓了他陪同。他白天跟专家团开会，晚上写总结，同样忙得昏天黑地。

　　郑怀见他盯着笔记半天不动，凑过来看了眼，立刻控诉：“看到没有，分开几天我可都一笔一笔记着呢。你说我们俩明明都到一个国家留学了，怎么还是经常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面？”
　　关墨瞅瞅郑怀那小表情和眼底明晃晃的暗示，合上笔记本，抬手拍拍他作为安慰：“以后会经常见的。”

　　郑怀的控诉不无道理，他虽然和关墨一起出国，到同一座城市里念书，可两人的学校隔得远，各自有学业和事业要忙，实际处下来，跟异地恋区别也不大。
　　这样聚少离多，就导致郑怀每次有机会单独跟关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喜欢搞点事情让他多关注关注自己。如果关墨再好言哄哄，做顿美食慰藉一下，郑怀当晚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关墨总觉得郑怀这都到当人家叔叔的年纪了，怎么私下表达感情的方式还像学龄前儿童一样幼稚……
　　哦对，这样评价不够公正，这人自从认识某个以浪漫为国家特色的邻国同学之后，就开始给关墨写情书，一周一封雷打不动，完全摒弃了启国人的含蓄和委婉，有的词句看一眼都让人脸红。
　　他写了情书还不算完，每次都强硬要求关墨给他回信。

　　关墨每次就回个简句，有时叮嘱他天冷了注意加衣服，有时讲讲自己干了什么。这当然是不行的，所以下次两人见面的时候，关墨必然会带一些亲手做的小礼物，大到牛皮箱，小到领带夹，应有尽有——郑怀现在身上至少就带了十件关墨亲手做的东西。

　　郑怀翻开最后那只写了几页的笔记本，打开墨水瓶盖，又拿好笔：“你看看书或者早点休息都可以，我得开始加班了。”

　　对着满床的各种本子和便笺，郑怀要完善后续计划。回国以后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办，虽说能用的人很多，可到时候用谁，怎么用，用到哪儿，如何设置目标以及把握进度，最终要看到怎样的成果……这些都得郑怀去操心。

　　关墨没有看书，也不打算这么早就休息，起身道：“你先忙，我去找老师说说话。”

　　郑怀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关墨便离开客舱去找左与敬。

　　左与敬的房间就在他们俩的隔壁。关墨敲开房门，一眼就见到房间的茶几上摆着两杯牛奶，和一盘各式各样的小点心。
　　他被请入座，捧起牛奶杯，发现牛奶还热着，显然是左与敬不久前才从客服部叫来的。

　　左与敬在关墨对面坐下，也端起牛奶，平静望向关墨，做好了长谈的准备。
　　白瓷奶杯手感细腻温润，淡淡奶香萦绕。关墨轻啜一口热牛奶，垂眸思考应该怎样开口。

　　左与敬当然没有催促，也捧着牛奶慢慢喝，他的耐心一向很好。

　　关墨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左与敬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从来没有当着关墨的面提过这方面的问题。
　　两人都对彼此的来历心知肚明，直到今天，关墨不慎又在左与敬面前泄露了自己也可以在某些危难情况下提前预知的能力。

　　端起牛奶喝了两口，又吃了一块栗子味的小点心，关墨刚要张嘴说话，冷不丁左与敬抢在他前面发话了，语气平静，内容严厉：“你这样对待他，实在不公平。”
　　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的结伴逃生，再到多年后一起出国留学，直至学成归国，左与敬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这两个人身上的太多秘密。左与敬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对方，只是就从他观察到的情况看，关墨躲得太明显。
　　如果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平常人都是你走一步我走一步，最不济也是其中一个走九十九步，剩下一步交给另一个人，最终也可以走到一起。结果关墨偏偏不肯走那一步，只远远望着郑怀像只追着胡萝卜的驴一样狂奔。
　　实在要这样就算了，郑怀跑一百步也无所谓。然而关墨现在根本不是不前进，他是倒着跑了！

　　郑怀或许发现了，但并不把这当一回事，至少单方面以为关墨只是性格如此，根本没想到对方是在刻意疏远自己。
　　过去的原主常年卧病在床，郑怀又是个傻子，这种相处模式当然无法生出爱意。后来两人一同出国，郑怀只要有空就会去找关墨联络感情，对方也会予以回应。
　　在郑怀心底，关墨是他的结发妻子，写在大启国皇族族谱上的启国皇后，跑不了的。他不介意关墨性格独立，还常常从对方的回应里自己找糖。他没有恋爱经验，所以从未想过，关墨这样的表现其实只是单纯在照顾他，而不是因为爱。

　　左与敬很喜欢这两位学生，不忍心看着他们维持现状，永远走不到一起。

　　关墨抬头望向左与敬，对方的眼神沉静清明，让他下意识想要否认的冲动偃旗息鼓。
　　深吸一口气，关墨坦白道：“我和他之间有至高契约。”
　　跟秩序系统相关的事情他不能说，这些私事还是可以向左与敬讲的。

　　左与敬点了点头，竟然不必关墨解说，便道：“我原来的世界里，法术的发展非常强力。也有一些天生掌握神秘力量的种族在我们的世界生存，所以我了解过至高契约。你和他之间是……”
　　“婚契。”

　　左与敬立刻就从自己的记忆深处翻出了关于这份至高契约的描述：彼此结成婚契者，首先严禁家暴，其次不能出轨，第三无法对婚契对象说谎，第四则是目前唯一不平等的条款——“离婚只能由妻提出，夫仅可同意或否决”。
　　除了前面四条，还有个第五条，在学者塔的文献中有记录，只是特别注明了未经证实：当婚契双方中一人死亡，另一人短时间内也会死。

　　至高契约的内容都是由签订者自行总结的，或许还有别的条款没有记录在学者塔的文献里，所以左与敬不知道，他觉得关墨自己也不一定清楚，因为只有当签约者触碰到那些契约内容的时候，才会被至高契约给约束住。
　　可笑的是，名为“婚契”的至高契约，竟然根本不要求结契双方之间存在爱情。

　　多年以来，签订过这份至高契约的生灵一只手就能数完。这并不代表别人就不相爱了，实在是因为婚契几乎不能带来多少好处，反而是约束一大把，弄得两人相处起来时长出现一些麻烦。
　　就比如其中一方如果遇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并不希望对方担心，所以想说个善意的谎言——对不起，不行。你只能坦白告诉婚契对象我现在非常难过，或者干脆闭嘴。

　　电光火石间，左与敬想通了很多事。

　　“对不起。”左与敬诚恳为自己之前的指责道歉。他意识到自己了解到的太少，关墨背后还有太多他没看到的秘密。就凭现在看到的那些，去指责愿意跟不爱的人签订婚契并照料对方的关墨，他犯了一叶障目的错。

　　关墨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你的生命或许比正常的人类要漫长许多，是吗？”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左与敬一口气喝完自己的牛奶，问了另一个问题。

　　关墨轻轻点头，众灵界的修士生命确实比较漫长，他是灵器工匠，以炼器为修炼途径，在跟卫鸣川成婚之前，就已经有了不算小的成就。
　　“介意听我说说我的事情吗？”
　　关墨再次摇头，他不能过多提到自己的经历，但听听左与敬的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