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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供货商一听不仅没得涨价,反而降为市价,全都不干了,围着许鹿都不肯走。许鹿态度坚决,他们讨不到半分好处,渐渐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败下阵来,只能同意跟吴厂长重新签约。

      收购的时间早就过了,他们这一大堆的棉花也不知道要卖给谁。心里暗暗骂那个给他们出馊主意的人。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许鹿早就想要跟他们谈价格问题了,原本想等姚老板这批货赶出来之后再谈,没想到他们先上门闹事,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解决了。

      “冯小姐。”人群外有人叫她。

      许鹿回过头,看见凌鹤年站在那里,十分意外:“凌先生,您怎么来了?”

      “今日我特意来向冯小姐道歉的。”凌鹤年欠了欠身说道。

      “凌先生太客气了。”许鹿向吴厂长交代了一下事情,请凌鹤年进去说话。

      坐在车里的袁宝急道:“六爷,那不是凌老板吗!他跟冯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昨夜冯婉姐妹出现在剧场,傅亦霆就觉得奇怪。以冯家的背景,应该弄不到那么好的包厢位置。可当时一片混乱,他也没有细问。现在想来,那两张票应该是凌鹤年给的。凌鹤年的身份背景很是特殊,也不知道冯婉是怎么跟他产生牵连的。

      他收回视线,吩咐道:“走吧。”

      “我们,我们不去跟冯小姐打声招呼?人都到这里了……”袁宝小声道。分明是想给冯小姐解围才特意来的不是吗?可他看到后视镜里六爷的脸色阴沉,也不敢再说什么,踩了油门,汽车便驶离了纺织厂,没留一点痕迹。

      厂房的二楼有一间很小的办公室,只够放一套桌椅,一张沙发和茶几。许鹿请凌鹤年坐下,泡了一杯茶给他:“地方小,请凌先生不要介意。”

      凌鹤年双手接过,望了望四周笑道:“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刚才我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想不到冯小姐年纪轻轻,却很有魄力,难怪能在短时间之内,让纺织厂恢复生机。”

      许鹿搬了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来,奇怪地问道:“凌先生怎么知道我家的事?”

      凌鹤年一顿,面上闪过尴尬之色,然后道:“实不相瞒,因为好奇心,我曾打听过冯小姐的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许鹿知道,一个有钱住一等船舱又住在破落里弄的小姐,的确是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心。像凌鹤年这样的背景,跟什么人交往自然要调查得清清楚楚。虽然有点不太舒服,但她也没说什么。

      “昨夜的事,真是抱歉,我本意是请冯小姐来看场戏,没想到发生了那件事,让你受惊了。”凌鹤年起身,再次道歉,“因为我父亲的人强行把我带走,我也没办法确保你们的安全。后来听说你被傅先生带走了?”

      许鹿点了下头:“凌先生不用在意。当时场面那么乱,出于你的安全考虑,也应该先离开剧院。我听到舞台那边也有枪响,那些人除了要杀吴秘书……是不是还想对付你?”

      凌鹤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许鹿赶紧道:“凌先生若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实不相瞒,我父亲是北平政府的总理,与日方的关系一直很亲近。惠子的父亲和家父有些交情,二老也一直想撮合我们。但我本身并不认可父亲的理念,惠子也不想听家中摆布,所以托我去日本将她接来上海,做些生意。大概因此,那些人觉得我是亲日派,也想除掉我,没想到连累了冯小姐。”

      许鹿今天看了报纸,大概了解到一些。现在的南京政府和北平政府划江而治,各管各的。北平政府因为有军阀的背景,作风一直比较强硬和传统,而南京政府则以一些海归或者早期的革命党人为主,讲究新潮和改革。两边曾谈过很长时间的合作,但都没有达成共识,后来也就搁置了。

      日本人在北边的势力一直很大,迫切想打开南边的市场,首选之地就是有东方巴黎之称的上海。但上海已经被英美法等国瓜分殆尽,他们要挤进来很难,便花大力气贿赂政府官员,企图分一杯羹。吴秘书便是政府里的亲日人士头目,在他们看来,反正上海租界遍地都是,多一个日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此举遭到了激进爱国人士的强烈反对,才会发生昨夜的事。

      许鹿说道:“凌先生不用介怀。虽然我理解那些人的爱国之心,但他们牵连无辜市民的举动,并不值得赞扬。你更无须因为旁人的原因向我道歉。至少你让我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我虽然不太懂京剧,但因为看了你的戏,产生兴趣。我还要谢谢你,让我领会了国粹的魅力。”

      凌鹤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口气也轻松了些:“若有机会,可以再请冯小姐来看我的戏。我保证不会再发生昨夜那样不愉快的事。”

      “好,一言为定。”许鹿笑道。

      之前凝重的气氛烟消云散,凌鹤年顺势拿出一个纸袋子,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冯小姐收下。”

      许鹿站起来:“凌先生这是做什么?我说了,昨夜的事只是一场意外,你的东西我不能收。”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收下我才能安心。我还有事,不多做打扰了,告辞。”凌鹤年放下纸袋,匆匆起身离开,许鹿叫都叫不住他。等他走了以后,许鹿将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深蓝色绒面的盒子里,放置一枚镶嵌水钻的蝴蝶发卡,做得十分精美。

      这东西一看就很贵重,得想个办法还给他才好。

      许鹿把东西收起来,叹了口气。她也该去傅公馆,向那个人归还风衣,并当面道谢了。

      ***

      许鹿回到家,将风衣仔细清理了一遍,又挂在院子里晒干。那风衣展开,像面旗帜一样,很是显眼。李氏看到,走过去问道:“小婉,这是傅先生的?”

      许鹿点了点头:“我准备洗好了,明天送还给他。”

      “我让老丁去就好了,你不用亲自跑一趟。”李氏下意识地说道。

      许鹿回头看着李氏:“娘,傅先生救了我和小清,怎么说我也要当面向他道谢,怎么能让丁叔代劳呢?”

      李氏想想也有道理,虽说她不赞成许鹿跟傅亦霆有过多的往来,但冯家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情,这一趟还是要去的。她握着许鹿的手说道:“小婉,过几天你邵伯父就来了。你的衣服都旧了,不如去买身新的,或者干脆做套旗袍,怎么样?你身条瘦,穿旗袍肯定好看。”

      许鹿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还能穿,没必要特意再去买或者做,便回绝了李氏。

      “小婉,你跟娘说句实话,你对那个傅先生是什么看法?”李氏担心地问道。她知道有些事不该这么早问出来,但不问,她心里又实在是不踏实。

      许鹿笑道:“娘,您怎么这么问?傅先生帮了咱们家,又救了我跟小清,我对他当然是感激之情。有什么问题吗?”

      李氏琢磨着,这感激之情应该发展不到男女之情那里去,稍稍安心了些,同时也更期待邵家父子的来访。

      第二天,许鹿在南京路的百货逛了一圈,也不知道要买什么送给傅亦霆。倒是找到了他风衣的那个牌子,一问才知道这衣服是在国外定制的,价格更是贵得离谱,许鹿灰溜溜地离开了。

      她觉得空手去谢人,实在没什么诚意,但挑来拣去,看上的她付不起钱,付得起的又实在拿不出手,最后花光身上所有钱买了一个黑色的皮夹。但买完她就立刻后悔了,这种一般有钱人用的东西,那个人未必能看得上。所以她并不打算送出去。

      许鹿提着装风衣的纸袋子,站在傅公馆门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生平第一次觉得万恶的资本主义实在是太气人了,她根本都谢不起这个人。没想到守门的壮汉已经认识她了,殷勤地叫到:“冯小姐,您来了!巧了,傅先生今日没出去。快请进。”

      许鹿被恭恭敬敬地让进铁门里,迟疑地往前走。

      莫非他早知道自己要来,所以特意交代下面的人放行?摆摊算命也不能这么准吧。

      屋里还是那几个佣人在打扫,她以为照例要等会儿,其中一个佣人却说:“冯小姐,傅先生在二楼,您直接上去吧。”

      许鹿依言走上二楼,轻轻敲了敲门,叫到:“傅先生?我是冯婉,冒昧打扰了。”

      “进来。”里面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沉稳有力。

      这两夜这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反复响起,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推门进去,站在门边。

      傅亦霆站在窗户那里,背影挺拔高大,穿了身非常整齐的衬衫,马甲和西装裤子,还打了领带,像是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半点褶皱都而没有。但头两次在这里见面,他基本上不修边幅,可见私底下是个比较随便的人,今天不知为何要穿成这样。

      许鹿上前,把纸袋子放在桌上:“傅先生,那天晚上的事情多谢您。这是您的风衣,我已经洗好了。”

      傅亦霆站在那儿没动,只是问道:“脚上的伤好了?”

      “只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傅亦霆没再说话,许鹿觉得干站着不自在,就说道:“日后傅先生若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觉得说完这句客套话便可以告辞了,没想到傅亦霆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她:“刚好,我有件事想请冯小姐帮忙。”

      许鹿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您请说。”

      傅亦霆淡淡地笑道:“叶三爷要办场宴会,我缺个女伴,想请冯小姐陪我出席。”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卡在一个情节上,更晚了抱歉。
    我们六爷其实是个心机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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