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打脸日常》曦月洛程

43、死皮赖脸

　　“阮——”第二个“阮”字尚未唤出，三郡主已敛了目光，仿似刚才那一眼只是随便扫过，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宁觉唇边苦笑，仍旧维持着望向她的姿势。她看不到他不要紧，他眼中只有她，这便够了。不管她是真忘了他，还是在和他置气，没有什么比知道她平安无恙、并且就在他眼前更重要。

　　“哥……”珞琳郡主拽住他的衣袖，急道，“你发什么呆呢？题目已经出来了，快来帮我。”

　　他，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你！”珞琳一张小脸气得刷白，怎奈自家亲哥魔怔了般，丝毫不为所动，呜呜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愤愤然地在纸上写下稀稀落落几个大字，画了几笔。主考官见了，实在不知什么评价才好：“珞琳郡主的，嗯，独辟蹊径。”

　　永和也交上了答卷。主考官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三郡主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周遭议论四起：“这三郡主行不行啊？别是写不出也画不出，故意拖延时间吧？”

　　“我怎么觉得，她连题目是什么意思都没看懂。该不会，不识字吧？那路亲王府的脸可就丢光了。”

　　“我要是她，就装个晕倒什么的，不然以后怎么在京中做人啊？”

　　……

　　终于，三郡主不慌不忙地呈上了答卷。

　　主考官看了一眼，突然，神色遽变：“这，这……不可能……”

　　周围之人都好奇地凑上前去。

　　“像，太像了！”众人不约而同发出感叹。

　　大盛女子多有模仿玉阮公主的字迹、文笔和画风，但如此形神兼备、甚至青出于蓝的，从未有人见过，实属惊才绝艳。

　　永和难以置信，指着三郡主的鼻尖质问：“你入王府不过几日，怎么可能学会这些？说，你到底是谁？”

　　“不祈是家父路亲王爷的三女，这点家父已当着陛下的面证实，毋庸置疑。”三郡主心平气和地答道，“还请永和郡主履行赌约，当众为不祈簪花侍墨，任不祈差遣。”

　　“我……”原想让对方出丑，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永和僵立原地，迟迟不肯动弹。

　　“郡主需要簪花侍从，我来便好。”当着众人的面，宁觉突然上前，自顾自拿起象征头筹的牡丹花饰，毫不避嫌地为三郡主簪上，“我愿意服侍郡主，任郡主差遣。”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宁世子这又唱的哪一出？他不是和永和郡主闹翻了吗？如今竟站出来自降身份为永和郡主解围？难道两人只是小情侣间闹别扭？

　　三郡主自露面以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愠怒。只听她冷声问：“敢问宁世子是在以什么身份,替永和郡主履行赌约？”

　　当然是以圣旨赐婚、深爱着永和郡主的未婚夫身份啊。众人在心底替宁觉回答。

　　宁觉愣了愣：“关永和什么事？”

　　见三郡主脸上愠色更甚，他连忙解释：“我之前做错事惹恼了你，只是想给你赔罪。”

　　“不必。”三郡主转过头，不再看他。

　　“除非你不再恼我。否则我一直服侍你，今日不行，就明日继续，一辈子如此。”他拽着她的袖子不依不挠。

　　“你真是，”好涵养如三郡主，也忍不住皱眉轻斥，“无赖！”

　　“所有人都知道我宁觉是京城头号大无赖。”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所以郡主，我赖定你了。”

　　宁世子最近名声是不怎么好，但死皮赖脸成这副模样，还是让围观众人看傻了眼。

　　“大胆宁觉！”一声痛斥，却来自两人，满身肃杀的路亲王现身，与儿子玉聆风一左一右，架住了宁觉，“不许再碰本王的女儿（我妹妹）！”

　　“本王的女儿，绝对要嫁给文武全才的有为青年，某些无赖、花花公子，想都别想。”路亲王怒哼。

　　“堂兄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觉儿还不稀罕娶呢。亲王郡主又如何，娘亲还不是个风尘女子，就算你这个爹再尊贵，她也有一半低贱血统，给我儿提携都不配！”明英侯夫人刚到会场，正见宁觉被路亲王父子联手欺负，气不打一出来，口不择言地反驳。

　　“母亲，不必为儿子担心。”宁觉不知怎的突然精神抖擞，冲着侯爷夫人笑意粲然，又冲路亲王恭恭敬敬地一拜，“王爷刚才的话，可是当真？”

　　“什么话？”路亲王不明所以地瞪着他。

　　“文武全才的有为青年，便可求娶三郡主。”

　　“哼，那是自然。”

　　宁觉二话没说，转身就去与众位青年才俊比试诗词歌赋骑射比武打擂。很快，除了比擂，宁他已经拔得了所有比试的头筹。众人不得不承认，文武全才四字，宁世子，当之无愧。

　　被自家儿子如此打脸，侯爷夫人的面色可想而知的难看。

　　比武擂台上，宁觉已先后赢了数人。最后一场比试，他的对手，竟是玉聆风。

　　“大舅哥好，待会儿手下留情。”他讪笑着打招呼。

　　回答他的是，是玉聆风的一脸不可遏制的怒意和毫不留情的剑风。

　　他本就受了内伤，一味躲闪，身形比往常慢了不少。玉聆风却是怒气冲冲，丝毫未察，下一刻，台下响起惊呼。

　　玉聆风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他右肩。他体力不支，晕倒在场上。

　　“觉哥哥！”

　　*******

　　“阮阮，若你想见他便去见，别苦了自己。”路亲王府中，玉聆风体贴地劝慰出声。

　　簪花射礼大会上，宁觉先是当众向阮阮服软，又撇清了和永和的关系，最后比武中，故意相让而受伤，这些，玉聆风都看在眼中。

　　半月前，阮阮离家出走，在京城仁心医馆中偶遇路亲王。

　　路亲王只觉得阮阮很像他少时喜欢过的一个女子。他与那个女子，甚至有过一夜肌肤之亲。可惜二人有缘无分，他再回去找她时，她已遵从父母之命另嫁他人。

　　他认命地回到京城，娶了父皇为他选的王妃。

　　这么多年过去，那人若有子女，便该是阮阮这般的年纪吧。他忆起故人，派人暗暗去查访，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心惊。

　　原来他当年爱慕过的阮绿姬，所嫁并非良人，发现她不是处子之身，便将她卖给了歌坊抵债。

　　此时绿姬已怀有身孕，可叹他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从未向她提及过自己的身份，绿姬以为他就是个再也等不到的江湖侠客，为了给孩子找个依靠，与来自京城的刘太医春风一度。本以为刘太医能将她赎出，救她与腹中孩儿脱离苦海，谁料惧内的刘太医居然也一去不回。

　　路亲王查明了这一切，与阮阮滴血认亲，老泪纵横地认回了女儿。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阮阮已恢复记忆，想起自己就是被刺杀身亡的玉阮公主，借尸还魂在了路亲王私生女阮阮的身体之中。

　　而冥冥之中上天会这样安排，是否另有深意？

　　玉聆风的话唤回了阮阮的神思。

　　要去见他，吗？两世为人，上一世她对他求之不得，这一世，他对她一片痴心。这样的孽缘，难道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

　　她轻叹了口气：“我去去就回。”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

　　“不准去！”路亲王的大嗓门响起，“告诉姓宁的，他儿子名声在外，那种浪荡子绝不可能娶到本王的女儿。”

　　“王爷，明英侯夫妇只是来求三小姐给宁世子看病。”一旁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求娶三小姐的，是鲁国公府、大将军府和京城首富王家……”

　　阮阮愣住：“侯爷和侯爷夫人来了？”

　　“我去看看。”玉聆风打圆场。

　　“不许去，晾着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路亲王也不明说“他们”指的是谁，反正亲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谁都别想打我闺女的主意。

　　玉聆风自然不可能真的晾着这些人，自行前去一一应付。路亲王也没再阻拦他，只是派人守在阮阮房外，不许她离开。

　　阮阮无奈摇头，这路王叔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刚直啊。

　　夜半，屋外下起大雨，阮阮被雨声吵得心烦，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咚”的一声，窗户被风吹起，有什么东西砸了进来。

　　她正想起身查看，一个湿冷而又炙热的怀抱，瞬时将她包围。她浑身一颤。

　　“阮阮，是我。”宁觉低哑的声音响起。

　　“你、你怎么来了？” 她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这里可是路亲王府，你就不怕被人逮到！”

　　“怕什么？逮到了，正好坐实了我登徒浪荡子的名声。到时候，为了三郡主的名节，路亲王也不得不把你嫁给我。”

　　她倒觉得，为了她的名节，路王叔会命人将他乱棍打死，一了百了。

　　她轻轻摇头，问出心底最关心的：“你的伤，怎样了？”

　　“沾了水，疼得很。”他扁着嘴抱怨。

　　“你快起来，我帮你看看。”她担心道。

　　“你抱抱我亲亲我，就不疼了。”他枕着她胸口撒娇，“你要是说一句‘原谅我’，我立刻让伤口愈合给你看。”

　　“我原谅你。”她轻声道。

　　“之前的事——”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她阻止他继续解释下去。

　　若她还是阮阮，自然会因为他的种种反常行为而伤心。可她也是玉阮，与他自幼相识，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如她这般懂他。他抹黑自己的名声，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让永和知难而退。他对小傻丫阮阮的情意稚嫩而真诚，就如当年的玉阮，对他一样。

　　“让我看你的伤口。”她微用力挣开他，将他按倒在床上，亮起灯烛，检查他肩上的伤口，“没愈合，你这个骗子。”

　　明明她已经放弃他了，他却趁着她失去记忆，再次死皮赖脸地占据了她的整颗心。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蓦地，一股大力牵着她，让她不得不低头压在他身上，献上自己的芳唇。

　　“唔……”唇齿纠缠间，他不给她一点儿逃离的机会。直到，血腥味溢满了她鼻间。

　　“伤口，压到伤口了。”她面露惊惶，想要退开。

　　“乖，一点儿都不痛。”他安慰她，却是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身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深深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