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凡心》楼顶洞人

25、第 25 章

　　真仁不解的看着他。
　　李觅山在边上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对视的双眼，双手紧紧握拳才能控制自己不上前把斐寂扯开。
　　斐寂道：“这个实验我来做，我都安排好了，如果我成功了，你马上进行，没时间了。”
　　真仁挣扎着坐起来，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她的情况已经不能让她想明白了：“我不明白，你做实验？”
　　“因为你的情况已经不能做实验了，调试频率的时候你就会受不了的。”说完斐寂凑过去，靠近真仁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虽然我不想回去，但是现在皇帝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他肯定留不下我，所以我只能试试能不能回去了。”
　　真仁一阵晕眩，努力克制的不晕倒，靠在斐寂的身上，半晌熬过晕眩也轻声道：“那如果失败了呢？”
　　斐寂笑了起来，在安静的室内非常突兀，李觅山站在暗处没有表情的看着他们，斐寂搂着真仁，边笑边看了李觅山一眼，才转头看向真仁道：“那就和你一起死吧。”

　　李觅山不同意，死死抓住真仁的手，不管斐寂在边上怎么破口大骂，就是不松口让他们走。
　　真仁又陷入昏睡，这几天滴水不进，人已经非常虚脱，每天靠一碗千年老人参熬的汤吊着，也是喂进去一半，洒一半，就这样又熬了一天，斐寂已经在里面暴走，外面的人一个都不敢进来，所有东西都是放在门口，直到凌晨真仁又发病。
　　这次痛的时间更长，真仁更是生生被痛醒，李觅山看着真仁短短几天瘦到变形的身体在床上打滚，抱也抱不住，终于在真仁停下来一动不动时候，李觅山抱住真仁痛哭失声后松了口，同意斐寂带走真仁，条件是自己要一起看着他们，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要把真仁的身体带回来。
　　斐寂很快行动起来，他带来的人都等在宫外，皇帝也带了一队人马，启程赶往城外翠鸣山，到了山脚下，李觅山下马车准备抱真仁下来，斐寂下马过来朝皇帝说：“不管我失败还是成功，我的人不用赶尽杀绝，他们都是愿意尽忠皇室的人。”斐寂知道皇帝对他带走真仁耿耿于怀，看他的人不顺眼。
　　李觅山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抱着真仁还在想，是不是放下真仁赶回皇宫去，最后还是被斐寂拉着走进山谷中，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穿过树林，转到山谷中间凹处，居然有个山洞，顺着山洞进去，里面一路都点燃了火把，斐寂只让皇帝抱着真仁进去，其他人都留在外面，看来做实验的另有其人。
　　顺着路走了半晌，按照距离应该已经到了山腹中间，期间真仁都没醒过，李觅山抱着真仁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但还是死死不松手，越抱越紧，斐寂倒是一点看不出情绪，一直走在前面，都没回头看过一眼。
　　终于走到底，山腹中两座很大的机器，形状是个圆形，上面架了个铁做的凳子，形状也很奇怪，李觅山终于抱不住真仁，一起坐到了地上，抬头打量这一切，似乎在评估这个要送真仁走的机器的可靠性，机器旁有几个人在和斐寂说着什么，李觅山也不想听了，低头看着真仁，这时他已经不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因为这个身份也不能留住他的爱人，李觅山空前的绝望又无助，只能用手一遍遍抚摸真仁的脸，把她的碎发拨开，尽量整理好，真仁出宫前宫女已经把汗湿的衣服换掉，又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但是一路马车又躺又抱的，又弄乱了。
　　最后，李觅山凑近真仁，亲了亲她的脸，在耳旁轻轻道：“你回去了会不会把我忘记？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能回来，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说到最后已经哽咽的不行。
　　斐寂走过来，把火光遮住，阴影投在地上两人的身上，没人看见皇帝满脸的泪水，李觅山把脸擦干，声音沙哑道：“要开始了？”
　　“嗯，但是我要把她叫醒告诉她怎么做。”斐寂指指真仁。
　　李觅山坚持了一下才松开手，看着斐寂把真仁抱过去，放到那张奇怪的椅子上，然后取过两边伸出的东西对着真仁的胳膊，朝边上的人点了下头，两个人推动了一个杆子，对着真仁的东西冒出了一点火花，然后慢慢变小，李觅山屏住呼吸，听到有呲呲的声音，然后就看到斐寂朝真仁飞快的一点，真仁全身抖动了一下，慢慢张开了眼。
　　真仁还带着刚醒来的迷茫，转头看了一圈，看到自己在山洞里，自己坐在机器上，李觅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再转头看到半蹲在自己边上的斐寂，真仁居然还有力气扯了个微笑：“已经…开始…了吗？”声音轻到只有斐寂能听清。
　　斐寂点点头，握住真仁的手：“下面我说的话你仔细听好，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握住的手紧了紧，真仁点点头。
　　“我会测试三次，这里的电量只能支撑四次，三次中无论我成功还是失败了……那你就自己来做第四次，我会把步骤告诉你，我的人只会操作开关，要你自己来调频率，结果好的话也许我们能在未来见面。”斐寂居然还能朝真仁笑着说完。
　　真仁用微弱的力气反过来握紧一下斐寂的手：“也许…是一起死…”
　　斐寂抱住真仁，在真仁头顶道：“不要说了，要么一起回去，要么一起死……反正我也不该在这。”最后斐寂紧紧抱了一下：“开始吧，时间不多了，你坚持住，保持清醒，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真仁拉住斐寂：“你叫…什么？”
　　“我没告诉你吗？那你记好了，我叫陆昂，到那边一定要来找我，看看到底是我现在帅还是之前帅，哈哈哈。”斐寂笑的非常大声，真仁被他感染了，眼里都是笑意。
　　刚刚两人一直说话，李觅山听不清，现在走上前一步，目光一直深深的看着真仁，机器上的两人都看向他，等他说话，但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握紧自己的拳头，指甲都要把手心掐出血来。
　　斐寂等了片刻，见李觅山不说话，就转头，把各个机器步骤都告诉真仁，最后朝真仁露出笑脸，招摇的桃花眼弯起来，长睫毛快要拦不住里面泛滥的泪光，却还是笑的灿烂：“开始了，记住我的脸，以后你看不到这么帅到老天都嫉妒的脸了。”说完直接转身走了，朝另一个机器走去，只留下一滴眼泪来不及的滴在真仁手背上。

　　斐寂坐在上面，已经很快冷静下来，先调了个频率，转头给控制的人点头，两个人训练有素的操作推杆，一瞬间，整个机器都在闪光，中间的斐寂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要不是事先有绳子绑住，肯定会从机器上掉下去。
　　真仁紧张的看着斐寂，心脏在里面剧烈跳动，看着斐寂痛苦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出现和斐寂在一起，斐寂开心飞扬的笑着的样子，跳脚指着她骂的样子，吃到美味眼睛眯起来摇摆的样子……明明没有力气哭，但还是有泪不停的留下来，真仁竭力忍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哭，她要保持清醒，斐寂说要她保持清醒的。
　　等到斐寂停止嘶喊，平静下来后，他坐稳身体抬头朝真仁笑了一下，不顾自己满是汗水的脸，直接开始调试频率，没有人说话，真仁咬着自己的嘴，一点声音也不敢露出来，李觅山也把视线投向斐寂，然后眼前一闪，又听到斐寂痛苦嘶喊的声音，李觅山觉得也许是山腹中回音的原因，否则怎么撕心裂肺的声音直接冲进耳朵里，冲到脑子里牵着他脑中的神经一起一阵阵刺痛。
　　第二次还是失败了，但是幸运的是斐寂没有死，这次斐寂已经没有力气朝真仁笑了，只看了真仁一眼，开始缓慢的调整频率，真仁看他的动作，知道斐寂想让她再看清楚步骤，胸中心脏像被狠狠捏住一样的疼。
　　最后一次了，斐寂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胸中的气吐出，他知道这次要么成功要么死，因为他已经把频率调到可怕的高度，如果成功了，那么真仁只要按照这个频率操作应该很快就能被送回去，不用受到太多的痛苦。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真仁，看到她忍住眼泪的样子，知道她能做好，慢慢把目光移向李觅山，朝他笑了一下，像是在用这个身体，向这个身体最好的朋友告别，李觅山朝他点点头，斐寂知道李觅山会善待他的人，这很难，毕竟他才是最痛苦的人，看着他们走，或者看着他们死，也许这个皇帝会悲伤过度把知道的人全杀了，但是他知道李觅山说到做到，虽然只有三年的君臣关系，但是他就是很了解他，也许这个身体留了神志在吧，回顾自己来这以后经历的所有事，觉得一切都好，只是可惜时间太短，还没用新身体好好享受……是啊，自己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了呢，斐寂最后自嘲的笑了，最后转过头道：“开始吧。”
　　一道比之前剧烈的光闪现，斐寂闷哼一声，整个人无力的垂下，只是被绑在椅子上 才没倒下，所有人屏住呼吸，直到边上的人上前，把斐寂的头抬起来，用手指探到鼻下，抬头道：“还活着。”
　　真仁才敢呼出一口气，接着她也开始操作频率，调到斐寂最后一次的数据上，李觅山紧张的靠近机器，想把真仁拉下来，真仁已经操作好，看着李觅山轻声道：“不要靠近，很危险，你会受伤。”
　　李觅山已经哽咽的不行，急急道：“如果你在那里不快乐，你就回来，我会保存好你的身体。”
　　真仁摇摇头，斐寂成功后给了她动力，她微笑的看着李觅山：“不了，也许我能把你妹妹换回来，也许不行，如果你等不到，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她不再看着李觅山，转头道：“请帮我开始吧，谢谢。”
　　李觅山泪流满面，喊道：“不！！！”
　　但是机器已经开始运行，强光过后，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只剩下真仁软倒在椅子上的身体。
　　李觅山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接着，边上的机器上，斐寂的身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