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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病情 ...


  •   这个点儿,年时倦开过个路口,记得以前还有交警在,现大概早就在被窝里暖着了。
      啧。
      到医院的时候,年时倦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就想找张床,躺下去,闭眼。
      医院的医生看见甘来似的伤口,一脸怨怼地看了年时倦一眼。然后发现年时倦自己也不怎么干净。
      “你们俩这是……”医生没说完,狐疑地看着俩人。
      “爬山,摔了。”年时倦说,“能快点儿吗?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医生点了点头,给甘来似利落地包扎好后,才有闲心看看年时倦的情况。
      倒也不是她刻意报复,只是年时倦一脸我不是很疼,我还行,就是困,能快点儿吗的表情让她以为年时倦就扭了个脚。
      但检查出来是骨裂。
      医生看了眼年时倦。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但眼里满是困意。
      幸亏是这个时候,没多少人,见的最多的就是白衣大褂的医生。这边一个,那边一个,像是不要钱似的都堆在了一起。俩人因而也弄得快,没多久就进病房,可以躺着了。
      甘来似不像其他小孩子哭天喊地,全程面无表情。而年时倦也是,面无表情地对着医生,只是看见甘来似的时候才担心地皱一下眉。
      “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管好自己弟弟,别三更半夜地放纵他想干嘛就干嘛,这一次只是摔了,还睁得开眼,万一下一次你躺着进来躺着出去就不好了……”这个医生的话很多,一直说道病门前,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年时倦没解释。忍了忍冲他鼻子关上门的冲动。
      虽然很困,但一躺在床上,年时倦却没有什么睡意。
      眼睛很酸。眨了眨,缓和了点儿。但依旧不想睡。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在床上跳一支还可以自己给自己唱个伴奏。
      完美。
      但年时倦没动,就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前,睁着眼,瞪着天花板。
      再闭个眼,就可以直接送进棺材了。
      瞪了有一会儿,年时倦觉得这样不行。
      如果是在家里,这种情况可以吃几粒安眠药。但是……这里是医院,床头柜里什么也没有。他也没有再起来去买瓶安眠药的心情。
      哎。
      困。
      但是……睡不着。
      年时倦四处打量着,在第三次看向一旁熟睡的甘来似,有些不爽。
      他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随随便便地就睡着了?
      这么惊心动魄的一晚。还可以睡得这么熟?
      睡你麻痹起来嗨。
      嗨你麻痹躺下睡。
      睡觉!
      睡觉!
      困!
      草。
      大概是天擦亮,一个很随便,不,让他很想掀开被子就跳起来揍他一顿的医生第五次拖拉着鞋子,走过病房的时候,年时倦感觉自己的硬睡……终于成功了。
      然后……一觉醒来,他就看见床前立着四个人,盯着他。
      草。
      年时倦本来还有点儿迷迷糊糊,这么一遭,好不容易找到的瞌睡虫被吓走了,整个人——精神抖擞!
      再仔细一看。
      嗯。
      “爸妈,哥,你们这么早……”年时倦放下了心,靠着床背,还没说完,就看见窗外亮的过分的天。
      好像……不怎么早了。
      “早?再晚点你就给我进太平间了!”年时灏冷着张脸,看着年时倦,冷笑了一声。
      “意外……意外……”年时倦无力地解释,看了看另外张床,“甘来似呢?”
      “吃饭去了。”年时灏撇开视线,看向床边的年父年母。
      年时倦松了口气,跟着看了过去。
      年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而年父正拍着年母,低声安慰着,察觉到俩人的视线,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年父一眼。
      “妈……”年时倦摸了摸鼻子,开口。
      “别叫你妈!”年母还没说话,年父就接嘴道。
      “……”年时倦沉默了下,“这一次,真是意外,我就一不小心滑下去了,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以后以后,你还想有以后?你还想着三更半夜不回家就出去爬山?”年母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转过身,瞪着年时倦,但不一会儿,又转过身,继续擦着眼泪。
      “没以后没以后!我,再也不,三更半夜,出去,爬山!”年时倦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说着,试图增强自己的信服力。
      年父哼了声,拍着抽泣的年母,没说话。
      年时倦也就继续发着誓,继续保证自己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见年母终于没哭了,才松了口气,心里却挂念起了甘来似。
      吃个饭……要吃这么久?
      吃个饭是吃不了多久。甘来似原本也不准备在食堂吃,他准备带着俩份饭菜回病房,但是他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俩人现如今,就坐在漆禹的病房里。
      “二少——也就是年时倦大概没有和你提过我,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和我认识一下的。”漆禹柔着声音,递给了甘来似一杯温水。
      甘来似没说话,就看着温水。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想必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漆禹也不在意,依旧笑着,“就直接点儿地说吧,二少他,心理方面有点儿问题,且他自己本人毫无察觉,甚至会忘记自己发病时所做的一切。”
      甘来似猛地抬头,盯着漆禹,记下了他的样子后就低下了头。
      漆禹依旧笑着。
      “虽然没有经过病人的同意就将病情告诉了你,但我认为,身为二少朋友的你,也有资格知道这件事。不过……希望你将这件事情保密。”
      “二少和你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有一段时间了。最令我惊讶的就是,他在这期间竟然一次也没有发病了。这其中有很多因素,但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因为你。”
      “你……和二少幼时的一个朋友年纪相仿,当然,二少不是因为这个才和你做朋友,虽然是我个人认为。但我觉得,如果他仅仅是将你当做一个替身,你和他的关系不会像是现在的这么融洽,毕竟二少对于那位已经……去世的朋友的态度很奇怪,所以,你和那位朋友在二少心里所占据的位置不一样。”
      “抱歉,废话说多了。二少现在不发病的状况看上去是很好的,但实际上,这却是更不好。二少现如今是否还记得那件事?还是将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我不敢说个确定。但是,这种状况很危险。”
      “二少忘记了这件事。但这件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却不会消失。他现如今只是下意识的无视掉任何溪流,还算不是特别的严重,但如果他忘记了那件事,却保留着那些负面影响,他惧怕的……大概不仅仅是溪流了。”
      “所以现如今的状况就是,二少不能忘记那件事,但也需要从那件事里面走出来。作为一名医生,我的身份过于敏感。作为二少的家人,他们的立场很奇怪。而作为一个现如今受二少重视,且和那位朋友年纪相仿的你,却很合适。”
      “那么,今天我想问你的就是,你……愿意帮助你的朋友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吗?”
      漆禹觉得自己说的还行,连自己都感动到了,很肯定眼前这位虽然成熟但年纪不大的孩子一定会同意。
      但甘来似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漆禹。
      漆禹也看着甘来似。
      甘来似想得有些阴暗。
      如果年时倦……他的病情就这样……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糟糕,那么,他会不会忘记很多人?然后只记得自己一个?会不会害怕很多东西?然后仅仅对自己不害怕?
      这样的猜测很美好,甚至戳中了甘来似某些隐秘的愉悦点。但……
      那个人会是他吗?
      甘来似不确定。
      如果是别人,他怎么办?
      但往好的方面想。年时倦他,记住的就是自己,且就像刚才所想的,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这样的他,还是年时倦吗?
      还是一个病态的疯子。
      甘来似抿了抿唇,他不喜欢用疯子俩个字来形容年时倦。
      但他同样讨厌眼前这个人的态度。虽然很细微。但他总有一种自己掌握了一切,什么都脱离不开自己所规划的轨道的样子。
      这样很烦。
      但甘来似点了点头。
      在他打量了许久漆禹的时候。
      “那件事,是什么?”他问。
      漆禹愣一下,“抱歉,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不是很想说的样子。
      “那件事,是什么?”甘来似继续问。
      漆禹皱了下眉,“我只是知道个大概。”
      甘来似依旧看着漆禹。
      漆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说着。
      这个故事很普通,像是随时随刻都会发生,甚至某种程度上,甘来似也经历过大概的事——
      那种眼前瞬间性的死亡。
      但甘来似却皱着眉,提着菜,敲了敲门。
      或许不仅仅是像……漆禹说得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到现在他都无法直视。
      年时倦说了句进来。
      甘来似打开了门,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才会这么的恐惧?
      甘来似很想知道,但却也只能按捺住自己,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他的家人已经走了。
      很安静。
      只有他们俩个人。
      挺好的。
      就是……
      “这么去这么久?”年时倦将饭盒打开,闻了闻,没什么香味儿,看起来也很寡淡,“打下菜就这么客气了?还敲门?我以为护士查房呢。”
      甘来似摇了摇头,没说话。
      年时倦赏了他个爱抚,让他也打开饭盒吃饭。
      俩人就坐在病房里吃饭了。
      甘来似一直在看年时倦,看得明目张胆,脸红了,连脖子都很红了,他也没转过头,一直描绘着。
      年时倦的眼睛在光下很好看。睫毛长长的,有些倒影,看起来很安静。眼珠也亮了起来,可以看见明暗交杂的褐色,不是深褐色,更像是橘黄色。甘来似甚至觉得他的眼珠有一圈花纹,像花瓣,不是很规则,但很好看。
      甘来似看了好久,才嚼了嚼口中的菜,咽了下去。
      他的鼻梁和额头连接的地方有个小窝窝,陷下去的弧度很美,在光下面,甚至可以看见点细小的绒毛。
      甘来似抿了抿嘴。
      心痒。
      大概是没休息好。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有点惨白,但不明显,在光照下就更不明显了,甚至气色显得挺好的。
      甘来似有点心疼。
      他的嘴唇沾了点儿菜汁,凉凉的,但依旧不是很红。
      “吃饭。”年时倦敲了敲甘来似的头。
      甘来似手抖了抖,夹起来的菜掉了回去,又愣了会儿,才胡乱点着头,随便夹了筷子菜放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光下的他……真的很好看。
      由于年时倦讨厌医院的味儿,加上又只是胳膊受伤了,在家里也一样,还拿出甘来似学习的情况说了一大通话,才让年父年母和年时灏点了点头,同意他回家。
      路上苗湘苦着张脸。果然,他上个月让祖宗多画一幅画得决定是正确的,还有有个存货,否则这个样子……就算是祖宗想,祖宗他哥也不准祖宗画啊。幸好幸好。不过……祖宗也是奇怪,三更半夜去爬山?
      有点奇怪。
      就这么想着苗湘往后看了一眼。
      后座的俩人靠着对方睡着觉,很是亲密。弄得苗湘有些醋意。
      我都跟祖宗一年了!还是像个狗腿子!他怎么这么快就和祖宗同床共枕还这么亲密!难道就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肉吗?大熊猫肉嘟嘟的也招人喜欢啊!
      苗湘怨气满满,丝毫也有想过是因为自己颜值的问题。
      要是昧着良心,还可以说他是个清秀的小胖子。可惜,年时倦从不昧良心,在他眼里,苗湘就是个永远都在吃上面栽跟头,永远都有层小肚子的大胖子!人长得一般就算了,还胖!胖也就算了,自认为还长得不错!
      啧。
      年时倦睡得脖子疼,毕竟甘来似就算打直了腰……还是矮。但心理上的满足是有的。
      一到家,他就跳到沙发上,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了。
      而甘来似……就有点儿惨,还得苦兮兮地写着作业。
      可怜。
      甘来似却觉得还好。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很满足,虽然有点吃力,但还是可以的。
      家教一来,就先心疼了一波甘来似,又看到年时倦,就再虚伪地心疼了一波。
      不过甘来似和年时倦俩人都很冷淡,导致家教尴尬地笑了笑,就给甘来似改卷子去了。
      一送走家教,时间也就差不多,一天也就要结束了,年时倦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虚度了一天。
      不过,爽!
      但看到端上来的菜,甘来似就不是很爽了。
      “李嫂!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水煮肉片!”年时倦坐了起来,冲李嫂说。
      “二少爷啊,您这……也不能吃得太油腻,得吃清淡点儿,不然……”李嫂却笑眯眯地走出厨房,擦了擦手说,“大少爷也吩咐过了,您不能再吃那些零食了。”
      “啊!”年时倦哀嚎了一声,躺回了沙发,生无可恋。
      甘来似倒是平静,给年时倦舀了碗饭。
      虽说不开心净是些清汤寡水,但比医院的好,至少肉多,味道好,年时倦也就撇了撇嘴,吃了俩碗饭。
      就是这样的生活。
      时不时哀嚎几下,但却又有点儿乐在其中。
      年时倦啃着鸡爪笑了下,看了眼甘来似。甘来似也恰好回过头,看了眼年时倦。
      还不错。
      年时倦想。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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