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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升 ...

  •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身体为什么动不了了?不会的啊。不会的啊。
      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要这样?
      骗子,都是骗子。
      我希望什么?我希望你立刻、马上死亡,死不得其所!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你活着有什么意义?你快点死掉好不好啊?
      一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质问着,不停地踱来踱去,像是在和另一个人倾诉自己心中的愤懑。但这个房间里,这个纯白色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这个人突然看向房间的左墙角,但那里空空如也。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看到了,但我知道,他看不到我。
      这不,他不就只能怀疑地走过来,然后一无所获地回去继续踱来踱去。
      他口中继续念叨着些什么,但声音突然变小了,听不清了。
      动一下身子,想要移动一下,但却不能。
      这个房间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任何东西,入目满是一片纯白,只有他,穿着白色的衣服踱来踱去。
      眼睛有点儿累,想要闭上。
      可我应该感觉不到任何疲累的啊。
      ……
      为什么我应该感觉不到任何疲累?我明明是人。等等,我是人吗?我是的话,为什么他看不到我?为什么他看得到我,我应该被他看不到的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
      这种想法又是什么想法?
      好累啊。
      睡吧,有一个声音响起。
      好的,睡觉吧,睡觉很舒服的。
      但却有一种眩晕感从后脑勺猛地一下传来,一下又一下重击着。血管是裂开了吗?里面的鲜血已经从血管里炸裂出来,在皮下涌动着。
      睡觉真舒服啊,只是脑袋有点疼,不过可以多睡一点就好了。
      睁开眼睛,就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一片纯白了,是很普遍的装修风格,像是个公司,但却没人。
      现在有人了。
      有俩个人迎面走来,像是在争论什么,又看了看四周,在面前的桌子坐了下了。
      “年家你可以动,但是年时倦不行。”一个让我感到十分熟悉的男子说着,我突然觉得他有些恶心。
      “尤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没了年家你就可以一脚蹬天了?方氏会允许吗?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对面的男子冷冷地说。
      “你什么意思?我做了多少事?现在你想把我丢了?做梦都别想!”被称为尤对的男子将桌上刚放没多久的咖啡扫在地上,怒瞪着对面的男子。
      “丢?只要你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方氏还会记得你的功劳。”男子不以为然,眉目间甚至有些厌恶。
      “本本分分?”尤对冷笑着。
      男子看了尤对一眼,目光里满是不屑,“我还有事,希望你想清楚,你是什么身份。”
      尤对低着头没说话,也没阻止男子离去,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到男子离去很久后,才将桌子踢开,用力地踩着男子刚才做过的椅子。
      “什么身份?你他妈就一条□□的狗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他妈迟早有天弄死你,操你妈逼的……”
      尤对踩了好多下椅子,踩得有些累了才停下来,粗喘着气,目光阴鹜地看了看对面那栋大楼,冷冷地笑了笑。
      对面那栋大楼……比这一栋的装修逼格更高,大概他很是嫉妒吧。
      但是这幅样子真让人倒胃口。
      愤怒或者说是不屑从心底升起。他就像只蝼蚁,野心很大,但力量很小,所以就只能用卑劣的手段来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但对于他人的鄙夷也格外敏感,徘徊在背叛与保护当中,总是在小小地背叛,又在小小地保护。纠结于俩者之间,无法抉择,实际上令人恶寒,却自认为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伟大的事。
      我眨了眨眼睛,望着他,听着他继续咒骂着,那种嫌弃被堆积到了顶点,想要让他死亡。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眼前像是一片纯白,我像是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像是在白色的、狭小的房间里低声诅咒着谁。
      我……是谁?
      --
      “我是谁?”年时倦突然睁开眼睛,就在这么一瞬间醒了过来。“我是年时倦啊。”一个有逼格,有思想,有文化的中国好青年。
      对于这个梦,他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触,这是他第二次做这个梦,但大概还是有些区别的。必须某个恶心的家伙更加恶心了,而那个白色的房间……
      年时倦坐了起来,想了一会儿,拨打了一个电话。
      “最近……尤对有什么动作吗?”
      “动作挺多的,如果您再不打电话我都准备打过去了。他和方氏接触颇多,但谈判像是有些裂缝,没有谈拢,不过我最近也查到了他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的一些事?”
      “您真的想知道吗?”
      “……”
      “我明白了。当年您高考前发烧并不是意外,是尤对做的。有人看您不爽,联系上了尤对,给了他些好处,他就做了。”
      “谁?”
      “方氏大公子,他考试可是一直比您低几分的。”
      “哦。”
      年时倦没再问了,挂断了电话。一俩个星期,查到的还是挺多的,比如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年时倦将手机甩到床脚,仰起头,闭着眼。
      人心真是猜不透啊。明明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却在刚刚才发现对方的真实面目,而以前一些可疑的地方也渐渐清晰起来了。没有为他找借口的必要了,也无需再纠结了。就此别过。
      但年时倦不懂。为什么尤对会这么选择?有什么困难不可以向他开口吗?不过现如今无论缘由是什么,年时倦也没有兴趣想要知道了,背叛这种事情,一次就可以否定一个人了,如果他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那也就这样吧。
      啧。
      真他妈的困难。活着。
      要是能有个读心术就真是万事大吉了,谁的心里想什么一清二楚的,不用担心什么暗地里自己被骂成傻叉,表面上揽着肩称兄道弟的。
      就这么懒懒地想了一会儿,又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年时倦才从床上起来,刷了俩下牙,擦了擦脸,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的东西不多,上一次买了一箱牛奶还没喝完,但离过期还早,所以年时倦也不着急。除了奶,还有半个西瓜,但是……放的时间有点久了,大概是吃不了了,等下要出门的话,可以扔掉了。
      年时倦就拿了盒奶,关上了冰箱的门。
      茶几上还要昨天买的薯片没吃,可以吃了,不过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总得再去买些东西回来,不过……
      年时倦看向自己的钱包,有点扁了。而这个月的画……
      今天十一号,那幅画连个构思都没有,真是要人命。最近几个星期总忙着出去看智……小屁孩儿掏垃圾,看完就回家洗洗睡,然后吃吃饭,再然后……年时倦打开电视。
      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而年时倦也不是为了打开电视看,他就只是想有点声音,然后靠在沙发上发发呆,吃吃东西,然后再……构构思?
      “咔嚓——”
      黄瓜味儿的真好吃啊。
      “刺溜——”
      这个口味儿的奶……一般。
      年时倦嘴上没有停着,一直塞着东西,思绪却有些飘远,他在想这个月的那副画。
      没有什么特别的灵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那幅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所以画什么好呢?
      年时倦的脑海中闪过那双黑亮的眼睛。
      “画可爱的小老鼠真是没意思啊。”
      他想画捡垃圾的高冷小王子。
      在暗黄色的墙角边,堆满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有一个少年,穿得破旧、身上脏兮兮的,在翻找着。他的面色很冷漠,连带着那双眼睛也像是浸满了冷水,像是在诉说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在评判着人世间的冷漠,但他只是在无视一切,冷漠着。
      他的身后有初升的太阳,氤氲着他的背影,像是染上了温和的橘红,让肮脏的衣服也变得干净了些。
      年时倦却迟迟没有动作,不停地咀嚼着什么,但口中却早已空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奶,走进了画室。
      画室乱糟糟的,年时倦喜欢这种乱乱的感觉,这种表面上乱乱的拜访像是让人无从下手,但实际他却知道每一个东西摆放的地方,可以很快地找到。
      小桶里的水没了,他去接了桶。过了一会儿,他才坐了下来,拿起手中的铅笔开始画了起来。
      一开始看不大清,只是有个大概,但随着渐渐地涂改,一个少年蹲在墙边的样子出来了。又过了一会,少年的那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画外的人,但说是盯着,也不对,因为那眼睛里很干净,没有映出任何东西。
      暗黄的墙,初升的太阳,冷漠的少年。
      年时倦的手顿了顿,又用几笔勾勒出一只老鼠。也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但却很透亮。
      时间过得很快,当年时倦画完番茄味儿薯片的包装口袋时,已经不早了,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坐着画画,年时倦有些累,所以才呆了呆,看着眼前的画。他勾着嘴角嗤笑了一声,将画纸放在最后,重新拿出一张,开始画了起来。
      “沙沙沙——”
      画室里很静,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窗帘拉得很紧,没有投进一点光线,那一个小灯就这么亮了一宿。
      年时倦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走出了画室。
      画室里有一幅新的草稿。一轮初升的太阳和满身血迹伸手想要触碰光芒的人。
      年时倦没有立刻睡觉,他有些精神抖擞,虽然心里提醒着自己需要睡觉了,但却忍不住在睁开眼睛多坐一会儿。
      他又拿了盒奶,坐在沙发上“刺溜”着。电视机还在放在什么电视剧,而他却没有投去一丝目光,像是在想什么事,又像是在单纯的发呆。
      虽说第二幅画看似和那位捡垃圾,哦不,翻垃圾的高冷小王子毫无关系,但却也只是另一种表达罢了。
      年时倦捏扁了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摇摇晃晃地晃进房间,倒在床上。
      谁是初升的太阳,谁又是想要触碰光芒的人?
      年时倦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都是隐于黑暗中的……智障。
      --
      甘来似不慌不忙地走着,没有管这一场雨。
      雨很大,打在身上还有些痛,但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次免费的洗澡。
      不过房间里大概满是水了。
      今天没有多少人在小巷里丢垃圾,所以他跑到比较远的地方翻了翻,纸板还挺多的,但塑料瓶就比较少了,不过捡到了几个啤酒瓶,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老头最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人,新来的那个收破烂的要价很狠,划不来,甘来似也就只能再忍几天,希望王老头能快点回来,否则他也就只能去新来的那个收破烂的那儿卖破烂了,毕竟……
      甘来似按了按胃,不是很疼,不过有些口渴。
      他仰着头,张开嘴,喝了几大口水,味道还行,比公共厕所里的自来水好。
      这场雨不知道会下多久,如果明天还下着的话,放在上面的纸板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雨水打湿,而且下雨天也很少有人会出门,丢垃圾的也会变少,取快递的也会变少,大概什么也找不到。
      有一辆车从甘来似身边飞驰而过,溅了他一身水。
      甘来似面色冷漠,没有什么愤怒,只是回头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继续向前走着。
      他只是有点……
      没有只是。
      就这么想着,甘来似的脚步加快了些,只是忍不住想起了那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车,同样也是这样,飞驰而过,消失在远处,没有再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修改下时间线,有点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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