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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市井间消息传得快,胡二郎在外头就听说了这件奇案,等晚间回了客栈才知道自己竟是错过了一场热闹。
      吉喆见他一副可惜的表情,也觉得有些可惜。
      狐狸的嗅觉也是相当灵敏的,那么臭的味道,没让这家伙也闻闻看,当真是可惜了。
      真想看看这家伙闻了之后会不会有几天吃不下去饭。

      这案子性质实在恶劣,隔天,官府的公告贴了出去。
      很快,各家茶馆酒楼里就都有说书先生说起了这桩新闻,又有念秧一伙的罪行也审清了,贴了告示。
      两桩案子一出,城里一时间讨论得热闹的很。
      县令也是好生风光了一场。
      消息传出去,听到的受害者先后赶来,不少都敲锣打鼓放鞭送匾地感谢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伸冤昭雪。
      柳善词与胡阿力深藏功与名。

      吴安仁本来打算好了要给胡二郎和吉喆他们做向导,好好带他们玩一玩苏州城的。却不想老友李化遇到这种事,等他们再见面,已经是三天后了。
      吴安仁安排了一家城中出了名擅长做鱼的酒楼。
      倒不是参加完了侄子的丧事终于倒出了时间,事实上,他侄子根本就没办丧事。
      而是死而复生,嗯,也不对,是被借尸还魂了。

      “若不是那孩子说起,我还不知道原来恩人就在眼前。”
      吴安仁端正地给吉喆和胡阿力敬了一杯酒。
      从柳善词那里知道胡阿田和胡阿力也是他惹不起的大狐狸之后,他丝毫也不敢把这两个当做普通随从看待。
      柳善词也跟着敬酒,颇有些夫唱夫随的意思。
      让胡阿力把那恶僧丢去衙门就没再理会了,吉喆还真不知道这事情还有后续。
      恶僧是完蛋了没错,那两个得回自由身的小鬼却运气都不错。
      叫做哥儿的那个到冥府认了个大户家做螟蛉子。
      姓詹的小鬼也下去打转了一圈挂了个号,然后打着报恩的名头,竟然直接上了珠儿的身,给李化做了儿子。
      “借尸还魂,你那李兄也愿意?”吉喆不解。
      吴安仁叹道:“珠儿五岁了还不能言语,李兄原本也以为是天生痴儿,不料还有内情。李兄当年做生意,曾经欠过金陵一个叫严子方的人不少钱。严子方死后,这事儿没人知道,李兄便也没还这钱。听那个小鬼说起,才知道珠儿本是金陵严子方讨债来的,便是没有这一劫,也阳寿不久。”
      柳善词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说罢又笑,“说起来,这旧瓶装新酒的儿子可是了不得。不仅从前的小兄弟在冥府成了大户家的公子,还穿针引线地帮李兄找到了他夭折的女儿,算起来,李兄如今也算是皇亲国戚了,那姑娘可是楚江王的小儿媳妇呢。”
      “楚江王?”吉喆只知道阎王,楚江王又是哪一位大王?
      “正是楚江王,十殿阎王第二殿,掌大海之底,活大地狱的楚江王,所辖纵横八千里,这门亲戚可真是了不得,太了不得了。”
      吉喆是真的不知道,但其他人都只以为他在感叹,柳善词还配合着也感叹了一下,倒正好给吉喆解了惑。
      很好,十殿阎王也是阎王,可惜具体是哪十殿,吉喆就真的两眼一抹黑了。
      胡二郎化形不久,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他是理直气壮的不懂。
      好在身边儿有个周到的胡阿田,可以随时给他解释科普,吉喆也蹭着听了一耳朵。
      楚江王掌管的活大地狱在正南方沃焦石下,另设十六小地狱。
      凡间上到贪官污吏以权谋私吸食民脂民膏,下到黑心媒婆骗婚啦,黑心医生卖假药啦,统统都归楚江王他老人家判罚。
      像那恶僧干的那些以符咒谋害人,拐骗咒杀无辜少年,也都在他老人家的管辖范围。
      也就是说,这独眼和尚在人间被砍了之后,下了地狱还得被李化的亲家再罚一遍。
      也是活该。
      胡二郎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小孩儿怎么不跟你们一起出来见见,多有缘分啊。”
      柳善词总算没那么害怕与他们相处了,言行间虽然十分尊重,偶尔也能说几句俏皮话,此时便笑道:“那孩子此时魂魄还不稳,再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李兄夫妻俩简直一刻都离不得眼前,哪舍得让我们两个粗手粗脚的带出来玩儿。”
      吴安仁在桌底下一握柳善词的手,附耳悄声道:“阿词的手可不粗。”
      柳善词被他弄得面红耳赤,拿这个浪荡的冤家没有办法,气得在吴安仁腰上狠狠拧了一下。
      吴安仁讲义气,与李化同仇敌忾,好不容易李化拨云见日了,一高兴就有些失了分寸,被掐了也不敢吭声,只伏低做小地给柳善词斟酒夹菜地伺候着赔罪。

      这点儿桌上桌下的手脚眉眼官司根本瞒不过席上众人的耳目,当然,吴安仁俩口子也没想遮掩就是了。
      吉喆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这是吴安仁那傻大胆的口水吃多了,所以胆子也被传染大了?
      当初还怕的像什么似的,如今都敢在同一张桌子上秀恩爱给他们看了,这胆量长得可是够快。
      所以这就叫爱情带来力量?

      这对超越了性别和物种的夫夫也不是真的没有眼色,就是在对他们知根知底又很纵容的大能者面前忍不住有些放肆罢了。
      基本上就像是忍不住想在长辈面前炫耀一下的小辈那种感觉。
      要吉喆说,这俩货根本就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或者,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不过算了。

      顺带着被科普了一遍地府的版图和构成,吉喆正在被推开新的大门。
      从前只听人骂什么“真是活见鬼”,“下地狱去吧”之类的话,在如今这个世界里,这些话都成了可以实现的。
      而且地府也不在“另一个世界”,而是真正属于世界完整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阳世有律法,地府也有律法。
      双方就像是一个球的两面,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这一刻,吉喆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真的已经置身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了。
      这世界无比神奇,形容一下就好像是,北半球的另一边儿不是南半球,而是地府,这样的。

      柳善词觉得吴安仁是个傻大胆。
      傻不傻有待商榷,大胆这一点的确是真的。
      即使明确知道这几位随便一个都能轻松一指头把他碾死,吴安仁也并不害怕,尤其胡二郎,天真无邪到让他想怕都怕不起来。
      由于跟柳善词的很多腿,吴安仁的脑洞大了些。
      开始看到胡二郎与吉喆的互动,还觉得这二位之间是不是也有些什么。
      后来相处久了,发觉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更像是个傻白甜的哥哥和冷漠自持的弟弟。
      嗯,虽然妖怪是不能靠长相分辨年龄的,吴安仁就是莫名有自信地觉得胡二郎是年长的那个。
      当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确真相了。
      胡二郎比吉喆大了一千来岁呢。

      吴安仁说起的李化家的事儿挺新鲜,胡二郎很有兴趣。
      吉喆却有些走神儿。
      同一具肉身,不同的灵魂,这样还算是同一个人吗?
      应该不算吧。
      听吴安仁话他们里话外的还挺为那个李化高兴的,可不是得高兴嘛,来讨债的傻儿子没了,换了个聪明伶俐的,还能连上冥府的贵亲,当然是大好事来着。
      明明不久之前还在为自己的傻儿子痛心欲死的。
      吉喆没有过家人,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事儿都是什么反应的,大概也是趋利避害的多吧。
      挺没劲的。

      吉喆情绪不高,当然不是为了李化那儿子的事情悲春伤秋。
      拒绝了被胡二郎拉着去逛街,也没让胡阿力跟着,独个儿租了条船,顺着城中密密麻麻的水道想到哪儿就划到哪儿,瞅见个山头不错,挺清净,就下了船,爬上去,
      山就在城里,自然不会杳无人烟,山腰上有亭子,一群书生在吟诗作对。
      山顶还有寺庙,看起来香火颇盛。
      不想再遇上一面能把人吸进去的壁画,也不想再遇到一个不知深浅的老和尚,吉喆绕开了那座庙,往林子里去绕了绕。
      忽然想起来已经离开初来的山头有段日子了,当时还是夏天呢。
      冬天的林子里萧瑟枯败,山上还好些,也没什么生气。
      地面有些泥泞,应该是下过雪却不够冷,所以都融化了。
      吉喆一个人在林子里晃悠了半天,只遇到了几只鸟儿。
      鞋底粘了不少泥,厚重得很不舒服。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吉喆干脆地下了山,乘船回了客栈。

      胡二郎今日倒是没有浪到半夜才回来,吉喆回到客栈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原来是街上晃了一圈,又遇到了吴安仁柳善词两个,就干脆跟他们去李化家看热闹了。
      正好赶上了李化的闺女,楚江王的小儿媳妇借了从前闺蜜的肉身与父母团聚。
      胡二郎手舞足蹈地给吉喆一顿描述。
      吉喆对别人家的闺女回门这种事兴趣不大,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一阵子,就连出声的兴趣也没有了。
      胸中一股郁气,很烦躁。
      胡二郎停下了话头,关切地看着吉喆,怕他不快,小心拎起了他一点儿袖角儿,软软地问道:“阿吉,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啊?”
      说实话,吉喆的表情一贯不多,高不高兴真的很难看出来,偏偏胡二郎每次都能精准地发觉他心情好坏。
      有人这么了解自己,吉喆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到底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最后也没说什么,摸了摸胡二郎黑亮的头发,道:“喝酒吗?”
      胡二郎十分欢欣,“好啊好啊。”
      吉喆一直都拒人千里之外,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摸摸他呢,他们一定变成感情更好的朋友了。
      等感情非常好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结拜了。
      弟弟说,结拜之后阿吉就也能算是他们胡家的人了。
      到时候说不定阿吉也愿意把原型给他看看呢。
      阿吉的原型一定很威风,那么擅长游水,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阿吉到时候肯不肯也带他下水游一圈。
      胡二郎很想潜到水底看看,不过他很聪明地没有对吉喆开口提起这些。

      两个都不是一般人,也不走寻常路。
      一人拎着一坛酒飞身上了后面小楼的屋顶,胡阿田把下酒菜装到小篮子里,给他们飘上去,正好放在倾斜的屋瓦上也不会洒。
      明月初升,夜色正好。
      抿一口酒,闭上眼睛,小院里的溪流声潺潺,远处的河水温柔地兴波,更远处还有数个大大小小的湖泊。
      这是个充满了水汽的城市。
      吉喆本来应该是十分喜欢的。
      可惜,那股子窥视感一直萦绕着他,既不出来,也找不到,让他直如困兽,毫无办法。
      而且,不知怎么的,吉喆脑中就一直浮出陈泗的样子来。
      总觉得这感觉跟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胡四郎说出来,他根本就不知道陈泗当调料给他的是那么珍贵稀罕的东西。
      那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死皮赖脸的一定要他给做一顿饭吃,图什么呢?
      陈泗付给他的银子早被他花掉了。
      那些“调味料”也被他用掉了。
      身上理论上来说已经没有与陈泗有关的东西了才对。
      不对,谁说要追踪就一定要有个媒介什么的来施法,就不行人家有手下?
      也不对,他又不能确定一定是与陈泗有关。
      算了,吉喆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他对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了解的还是太少了,好些基本的常识都完全不知道,又能推测出什么来。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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