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何不迎风起》落地成河

24、先声夺人

　　柳杨其人，两朝元老，是先帝亲封一等侯爵，正一品大臣，赐承安侯名号，爵位世袭，门第显赫，家族荣耀，是皇城世家之中上三流之等。

　　承安侯妻室只有零落几个，子嗣稀薄，不惑之年方得一子，因此对这个孩子甚是宠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他，所以也就把此人养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嚣张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强抢民女（民男），欺凌霸市，荒淫无度，弄的这皇城是人心惶惶，百姓见人就躲，都害怕入了他的眼，皆敢怒不敢言。有一个权势如此大的爹擦屁股，谁也不敢说二话，所以也就让柳安更加的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朝堂之中也有许多人看不惯此事，参了柳杨的折子，说其治家不严，门风败坏，但偏生因为他有能力，改善河道，修建河堤水库，广设粥堂救济灾民等等，对待上面下达的事情都是事必躬亲，亲力亲为，百姓之间广为流传称赞。桩桩件件都是利民利国的好事，所以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惹到的是皇室宗亲。

　　“这件事啊，霁儿下手太重了，好歹这柳安也是他们家一脉单传，就这样给断送了，你说他心中不气不恼？怕是要举家烧了你的勤王府，你且瞧着吧，怕是马上就来告状了。”皇帝敲敲桌子，不满道。

　　”皇兄，臣弟虽说久居边境，对这些官员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就回郢都这半月时间，关于他侯爵小公子的传闻却也是听的不少。谁家儿女不是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就容得他这样糟蹋？有多少人因为被其凌辱而选择自杀？他又间接害了多少人？年方十八，便已知道威慑恐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等视法令于不顾，他承安侯虽身正正直，缺养出了这样的儿子，怎可还担得起公正二字。我看他是老糊涂了。”楚洵字字句句，皆是审判之语，先声夺人，乃兵家常用之计。

　　“十三，不得如此，不过这奏折，朕倒是也看了，可未说到戕害还百姓，凌辱他人，若人家是自愿的呢？十三，你可不要胡言乱语。”皇帝实在想不到这正直公正的大臣，竟会教出这样的儿子，实在，难以置信。

　　楚洵一脸郑重道：“皇上尽可派人调查，臣弟绝无虚言。”

　　“也罢，待朕派人调查清楚之后，此事再做追究。朕也得想想要怎么帮你处理这善后之事了，哎，你说你啊.......”皇帝不想再此事上做过多交谈，便转言道：“霁儿如今也大了，送进宫跟皇子们一起进习吧。”

　　“霁儿生长于山野荒间，自由散漫惯了，想必是不习惯这皇城的规矩，且他如今大字不识几个，怕是跟不上各位皇子的进度，皇兄还是不要为难他了。”他还是希望他的孩子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物去做，不要拘泥于一方天地之间。

　　皇帝幽幽的盯着楚洵，眼神甚是不满：“你今日似乎处处都在拒绝朕，这嘴上功夫倒是愈发长进了。”

　　楚霁失笑：“皇兄，那是你的错觉。”

　　你说是，那便是吧，谁叫你是弟弟，我让着你。

　　楚霁回到王府的时候，收到了叶凌寄来的信，信中提及他已过十六，再过几年便要承这天安谷的，他爹决定带他入世，尝人间百态，体味这人间风情，归期不定。因行踪不定，让不必回信，得了空会再寄过来。

　　这段时间经常收到他的来信，他一封都没有回过，没办法，毛笔字不会写，狗爬一样的就不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小物件倒是也收到不少，都是些新奇玩意儿，他都没有见过的。

　　不过，他没见过的估计多了。

　　楚霁把这封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盒子里，里头装的都是叶凌的信跟那些小玩意，放在床头，睁眼能看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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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柳杨匆匆忙忙的进宫面圣，他一路小跑，脚步慌乱，赶在皇帝歇息之前赶到了太极殿，喘着粗气，悲痛道：“请皇上剃老臣做主啊。”

　　皇帝装作不知情道：“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七福，赐坐，上茶。”

　　“是，侯爷请坐。”

　　柳杨擦擦眼泪，对皇帝说：“老臣之子今天遭人当街暴打，至今凶手还未抓到，可怜我儿，年仅十八，竟遭此厄运，现在还未醒，求皇上，一定要派人捉拿凶手。”

　　皇帝挑眉，下手够狠的，现在还没有醒，悠悠然的说道：“哦？还未转醒？七福，派人到太医院安排一人，等下随侯爷一起出宫诊治。”

　　柳杨俯身：“老臣谢过皇上，皇上，我今天已经派人去查了此事，出手之人自称是勤王府的人，街上很多人都听到了，也瞧着他们是进了勤王府，下官本想让都府上门捉人，但是此事毕竟事关勤王，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皇上明鉴，为下官做主。”

　　“柳卿啊，你可否告知朕，为何爱子遭人毒打？”

　　“皇上，下官询问过府内奴才，是犬子想请那位小公子喝茶，哪知他不肯，竟出手伤人，下手还如此狠绝，当真是个歹毒之人！”

　　“哦？是这样吗怎么朕知道的是另外一个版本呢？卿之爱子，素来倾爱美人，这皇城上下，平民百姓之中，怕是有不少人，被他瞧上了眼吧？”

　　柳杨听皇上出口，便知事情不妥，唯恐皇上知道的更多，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辩解道：“都是请他们都府内畅谈，不日便请他们回去的。”

　　“畅谈？真是如此吗？卿可知，欺君，是大罪。”

　　皇帝的话随着这清风轻轻的传到了柳杨这边，却如千斤巨石般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头，他仓皇起身，俯身跪地“皇上，臣惶恐，臣绝不敢做此欺君之事啊。”

　　“你不敢？你可知这事都参都朕这来了，朕瞧着你为国为民，这等小事也就不与你计较了，这些人也都打发了，可你竟然是越来越纵容，你手底下有多少人命，又间接害了多少人？你自己算过吗？”皇帝加重了语气“甚至于，还有孩子，今天这事，便是一个不过13岁的孩子，你门风竟败坏至此，当真不怕给你们柳家蒙羞吗？”

　　“你如今还要朕为你做主，你倒是说说，朕如何为你做主，让朕也罔顾这律法，包庇你的罪行吗？”皇帝已然愤怒，铿锵之语，皆是指责。

　　柳杨这时已经说不出话了，没有想到竟然惹怒了皇上，柳家怕是要不保了，他身上发凉，若是这样，他必定是柳家的千古罪人，他痛哭道：“皇上，臣不想的，臣只有这一个儿子啊，臣不为他，还能为谁啊！”

　　皇帝此时已是震怒，失望道：“为他？便可如此不顾他人性命了吗，便可依仗权势，为虎作伥了吗？爱卿，你当真是老了。”

　　大楚律法，是现任皇帝加以改善修正的，因此他也最是看中此事，因为这体现的是国家威严，让大家行事办事都有个依据。所有人办事都必须在这律法之内，不可越界，而越界了，便有杀身之祸。

　　柳杨，便是越界了。

　　柳样知道无力回天了，“皇上，臣自知有罪，臣愿意受罚，还请皇上绕过臣的家人。”

　　皇帝上前扶起柳杨，“起来吧，你是两朝元老，朕登基之时还是你辅佐朕把持这朝政，朝廷安稳，有你一份功劳，之时此事，若没有任何惩处，也难以平民愤，卿可知朕的意思？”

　　“老臣明白，多谢皇上。”

　　不日，便传出了承安侯解甲归田，告老还乡的昭告。

　　皇帝笑笑，这朝堂之中，也该注入新的血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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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卡了好久，因为下一章他们就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