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黑巫女之路》桃胶银耳

4、第4章

　　到得洞外，桔梗一脸匪夷所思，向椿低声问道：“师姊，许是我听错，那妖物可是要舍弃肉身、行夺舍之法？”

　　椿微微哂笑，答道：“师妹有所不知。这等偶一受感、便即化形的小妖，因是缺少传承，一旦犯起蠢来，实在是远超想象。那夺舍之法向涉因果气运，最能败道，那妖物竟当作功法修炼，真可谓取死有道。须知经上有云：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修命不修性，寿同天地一愚夫。这妖物倒好，自毁根基…嘿，就是不知那青君是何方妖物，竟能哄得人替他卖命。”

　　桔梗面露沉思之色，道：“只不明那青君目的何在？只恐其所图甚大，为患人间。”

　　椿亦是蹙眉出神，道：“不错，似这般不为咒法所查，寻常夺舍之法断然不能办到…”她沉吟半晌，抬眼见桔梗一脸忧色，心念一转，展颜笑道：“罢了，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还是交给师父去劳神吧，再不济还有御神子呢。”

　　见她尚自踌躇，便指了一旁的少年，提醒道：“师妹，那个劳什子青君且管不着，眼下这两个妖物害人性命，却是饶他们不得。”又对少年道：“先前事出突然，不知小公子可有伤到？”

　　那少年见她与自己同龄，却口称小公子，不由好笑，暗道：“她既称我小公子，我岂不是要叫她小神子？”但他心中已大有亲近之意，连忙行礼谢道：“未曾。两位神子唤我阴刀即可。蒙神子搭救，留得性命，阴刀感激不尽。敢问两位高姓大名，还请相告。”

　　椿微微侧身，笑道：“不敢当。公子大难不死，是有福之人。我名为椿，这是我师妹桔梗。”

　　桔梗回过神来，不由赧然，与阴刀见过礼，心中略一衡量，正色道：“愿与师姊携手除妖。”

　　椿笑道：“好！好！我真是没看错师妹。师妹既得御神子亲传，还请师妹叫阵。”又请阴刀步行稍远，避战观看。

　　桔梗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说罢自袖中取出一套巴掌大小的弓与箭筒，见风即长，几与人等高。桔梗拈弓搭箭，但见白芒一闪，“咻”地一声箭矢疾出，穿透洞前妖骨堆直直钉入山壁上，霎时间山石摇晃，妖骨已化为齑粉！

　　椿赞了声“好”，桔梗上前一步，喝道：“里面的妖怪给我滚出来！”声气并不高，却好似有声波四处回荡不休。

　　声还未落，那两妖物已拿了武器跃出洞来，那妖妇“咦”了一声，奇道：“好一对美貌童儿，怎地来了这荒山野岭？”

　　那老者定睛一瞧，正是山上少女，喜不自禁，哈哈笑道：“老夫原想放你二人性命，不想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好得很！”

　　椿拍手笑道：“老官儿好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分明是偷了东西张皇逃窜，却要说什么放人性命，好不知羞！”

　　那老者被她说中心事，顿时恼羞成怒，骂道：“小娃儿不知死活！且教你看老夫手段！”

　　手中长枪一晃，势若奔雷刺了过去。

　　椿笑了一声，道：“来得好！”手中红光一闪，现出一振太刀，提刀上前一横，便将长枪架住，金属激烈相撞间几有火星迸落，那长枪顿时寸进不得。

　　老者暗暗心惊，椿哂道：“倒有几分蛮力。”随手往刀身一拂，红芒闪过，刀劲一吐，生生逼得老者连退几步，不及停，反手又是一刀劈出，刀势捭阖，凛然生威。那老者几息之间被逼得招架不得，一时间又惊又怒。

　　一旁妖妇见势不妙，化出长尾一卷正欲偷袭，就见白光一闪，一支箭矢夹杂着风雷之声劈空而至，她连忙将身一偏，箭矢擦着尾尖射入地上，激起一阵泥土翻飞。妖妇尾部蜷缩，火辣剧痛不能忍，那擦伤处已是焦黑一片皮开肉绽。不等她反应，又听弓弦之声连响，箭光如连珠般赶射而至，唬得妖妇在地上连连打滚翻腾躲避，荡得尘土飞扬，狼狈至极。

　　椿哈哈一笑。她虽与老者激战，却也一直分了心神在桔梗身上，此时见桔梗箭术非凡，不由胸怀大畅，回转心神，喝道：“我要认真了！”顺手连斩两刀，纵横开合，凌厉无匹，劈得老者急切间寻不到空隙，只能横枪接挡，到了第三刀，椿已轻飘飘跃至半空，手往刀身一拂，刀光惊虹一现，如泰山压顶向老者当头劈落。“呲”地一声如布帛乍裂，那老者身形顿住，仍作格挡状，却已然连人带枪被劈做两半。一蓬热血喷将而出，椿袍袖一挥，尽皆洒落周身一尺开外，分毫不曾沾染，再看那尸身，原是一守宫。

　　那妖妇见同伴丧命，惊叫一声慌不择路就要逃走，桔梗眼睛微眯手中扣弦，灵光裹着箭矢如流星赶月般飞射而至，箭头透过妖妇胸口“笃”的一声钉入山石中，箭尾急颤，妖妇只挣扎几息便气绝身亡，就地现出原形，却是一土龙。

　　这一番争斗只在瞬息之间，那阴刀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心中欣羡不已，暗道：“我虽为城主之子，也只好任妖怪摆弄；她二人本为弱质女流，却能信手除妖；世人皆道荣华富贵，却不知超凡脱俗之趣，可笑可叹。”又不免自惭形秽。

　　那边厢桔梗正收了弓箭，轻吁口气，见椿正笑吟吟看过来，心中亦是欢欣鼓舞，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师父独自作战，一击制敌，旗开得胜，饶是她惯来冷静自持，此时也不由自主自内心深处涌上骄傲自豪之感。

　　椿笑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武艺一十八般，惟弓矢第一。当时很不服气，心想弓矢虽擅远攻制敌，一旦被近身，便生死由人，哪里及得上刀剑乃是百兵之君、王者之器呢？今日见了师妹的破魔箭，才知我是孤陋寡闻啊。”

　　桔梗抿嘴一笑，道：“谬赞了。论单兵作战，弓矢不及刀剑多矣；若能结下箭阵，乃至箭雨如蝗，则无坚不摧，但在阵中，纵有飞天走地之能，亦脱身不得。不过，我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过，未曾得见。”

　　椿想了想，恍然道：“明白了。神宫根基深厚，令行禁止，适合阵势压人；我跟师父嘛，飘零山野，就只好做个千里单骑的独行侠了。”

　　桔梗哭笑不得，只好赔礼道：“然则我如今亦是飘零山野，不知师姊是否略觉欣慰呢？”

　　椿笑吟吟拱手道：“多谢，多谢，师妹所言甚是。”

　　桔梗费了老大劲才压住翻白眼的冲动，转身走到那土龙尸身旁，见其随身之物散落一地，丹果亦在其中，便随手收起，刚拢入袖中，忽地想起妖妇初时抱着丹果大做狂态，不由脸色发青。

　　椿心中暗笑，只作不知，一边请了阴刀近前，准备商议回程之事，不料视线扫过，见到那土龙身旁还落了一块石头与一本小册子，不由轻咦一声，手腕翻转刀尖一挑，拿到手上细看。

　　那石头入手冰润，腻若凝脂，通体漆黑，质地却非金非石非玉，也不知是何来历，椿以手覆其上，欲用灵力查看，但觉灵气涌入其中，彷入无底黑洞，一丝动静也无，十分诡异。椿盯着多看了两眼，便觉头晕目眩，险些心神失守，她微一定神，与桔梗道：“好重的妖气。”递了与她看。又去翻那小册子，只一眼便变了脸色。

　　桔梗凑上前一看，见那墨迹尚新，筋力老健，风骨洒然，如行云流水，开篇即云：“天地分清浊而生灵，大道谁与为亲？一受其形，不亡以待尽，不亦悲乎？是故智者练气，死生无变于己；愚者役役，不知其所归。夫练气之道，实为逆天挣命，人皆言逆水可行舟，然天地可逆转耶？日暮途远，惟以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倒行而逆施之，则成败犹可期也。”接着便是一篇密法，不足千字，记载的却正是那夺舍之法，其诡秘阴毒之处，着实骇人听闻。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心寒，椿一边想，一边道：“此必是那青君所为。此法前部颇有见地，且收效甚快，可谓立竿见影，难怪那妖妇深信不疑；后部却是倒果为因，捐本逐末，一窍不通，功行至此，必定骨肉消疏，其身自解。他以此收拢手下，也不知目的何在？”

　　桔梗肃容道：“此事必有蹊跷，当上报师父。”

　　椿点头称是，道：“我省得。”

　　阴刀见两人神色凝重，心中大为好奇，只是他行事极有分寸，并不去探听，转而与两人说道：“天色已晚，夜深露重，两位神子，那洞中村民还须尽快安置为上。”

　　椿经他提醒，暗道惭愧，谢道：“是我等疏忽，还是公子心细。”一边收起玉佩与小册子，与桔梗道：“师妹，劳你传讯师父与御神子。事急从权，这妖物尸身暂且不去管它。既然杀人吮血，曝尸荒野也是应有之义。”

　　话音刚落，山风轻起，风中传来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道：“他们虽是恶贯满盈，但若是为了这么个理由丧命，也未免太可怜。”

　　三人心中同时一凛，回身望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锦衣玉袍的美郎君，不过二十几许年纪，生得面如冠玉，眼若点漆，唇若涂朱，神色皎然如冰雪，在月色下负手而立，气度高华，衣袂飘举，神耶？仙耶？貌姑射冰雪人也。

　　椿脸色微凝，打了个稽首，问道：“阁下何方高人？岂不知非礼勿听？”

　　那郎君微微一笑，道：“不敢当，曾蒙齿及，人唤青君是也。”

　　那段“天地分清浊……”拼凑自南华经。